葉菁菁怔了一下，重複了一遍，“蔣玉錦，不要再裝神弄鬼了！你的陰陽術我們已經見識過，你不過是會一些製造幻境的把戲罷了！”

  “哦？那你自己要不要試試，看看這是不是幻境？”

  蔣玉錦說著，突然猛地朝蔣夫人伸出手。

  奇怪的是，她的胳膊居然在空中變成了一條毒蛇的形狀，朝著蔣夫人飛速撲過去。

  葉菁菁心裡一驚，正想過去救人，眼前閃過一個身影，倒是速度比她快多了。

  是照雨，她拖著蔣夫人躲開了蔣玉錦的攻擊。

  兩人就地一滾，蔣玉錦的那條毒蛇一口咬在了地上，再抬起頭時，表情有些憤憤不平。

  蔣玉錦收回胳膊，和之前相比並沒有什麽變化，也著實讓葉菁菁驚歎這陰陽術的變化實在獨特。

  “嘶——”

  此時，照雨倒吸了一口冷氣。

  齊無雙第一時間閃身到她身邊，緊張地查看著她的傷勢。

  果不其然，照雨的胳膊上有一道長長的傷口，正在汩汩地流血，幾乎見到森森白骨。

  齊無雙心中一驚，頓時心疼得說不出話來，急忙拿出帕子給她止血包扎。

  葉菁菁也看到了傷口，震驚道，“你對自己的親生母親居然能下如此狠手？你還是人嗎？！”

  “人？”

  蔣玉錦露出一個淒慘的笑容，配合上她那本就蒼白的面孔，顯得更加恐怖了。

  “我現在這副模樣，還能稱之為‘人’嗎？”

  她反問著葉菁菁，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對方還沒回話，她便卷起袖子，讓眾人看到她那枯瘦如柴的胳膊，“你們自己看看，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我還算是個人嗎？”

  “至少你還活著，剛才如果我們晚來一會兒，蔣夫人可就沒命了！”帝乾陵冷聲道。

  “對，還有你的姐姐蔣玉琪，哦不，是哥哥……我也搞不清她是男是女了，總之你可沒少害死人！”葉菁菁斥責道。

  聞言蔣玉錦哈哈大笑，像是聽到了什麽莫大的笑話一樣。

  眾人驚訝地看著她如此瘋癲，此時，蔣夫人也逐漸清醒過來，捂著自己的脖頸不斷咳嗽。

  “蔣玉琪，你說的哪個蔣玉琪？”

  等笑夠了，蔣玉錦便反問道。

  “還能有哪個？蔣玉錦，你不要再裝神弄鬼了！”

  蔣玉錦打量著葉菁菁，用無比嘲笑的神色看著她，“葉姑娘，蔣玉錦是個男孩，你剛才可是碰到我的身體了，你覺得，我是男孩嗎？”

  “這……”葉菁菁一時語塞。

  憑借之前的接觸，她確實能肯定蔣玉錦就是個女人，但杜全提供的情報也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想不透是嗎？好，我來告訴你真相。”

  蔣玉錦說著，拿手一指蔣夫人，厲聲道，“她有兩個孩子，大女兒是體弱多病的蔣玉琪，小兒子是天資過人的蔣玉錦。

  “蔣玉琪在經商方面處處比不過弟弟，她的娘親便想著將家業傳給小兒子，前提是小兒子必須以女人的身份生活一輩子，因為家族的傳統規矩不能破。

  “或許是因為貪圖家業，弟弟答應了，而從那以後，蔣玉琪更加受到冷落。雖然她貴為蔣府的大小姐，不愁吃穿，但她最想要的，卻是家人的溫暖。

  “蔣夫人對自己的女兒是失望的，每次看到她，不管兩人相處得多麽融洽，到最後，她總會長長地歎息一聲，說：你為什麽就是比不過你弟弟呢？

  “每次都是如此，幾乎每一天，蔣玉琪都是在這樣的歎息聲中度過的……剛開始她毫不在意，隻想著自己只要努力，就能改變這一切，可是日久天長，她開始懷疑自己了。”

  話說到這裡，蔣夫人的臉色忽然變了，有些驚恐地看著蔣玉錦。

  雖然不知道蔣家的具體恩怨，不過從蔣玉錦的話中，葉菁菁也能聽出，蔣夫人是矛盾的，也是不公平的。

  如果父母一直用消極的態度看待孩子，甚至是貶低她，那麽即便是再優秀的兒女，也會開始懷疑自己，自然也會產生一些心病。

  不過，這分明是蔣玉琪的故事，蔣玉錦為何會知道的那麽詳細？
  難道……

  腦子裡猛然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葉菁菁頓時瞪大眼睛，連她自己都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蔣玉錦繼續說，“蔣玉琪以為，母親喜歡的，是有才能的孩子，因此她也逐漸接受了自己一無是處的現實，想著早點好起來，免得拖累弟弟，以後爭取做他的左膀右臂。

  “然而那天發生的事情，徹底讓蔣玉琪震驚了。或許是因為到了一定的年齡，那天，弟弟非常蠻橫地頂撞了母親，說自己再也不要做女孩子，甚至撕爛了自己華麗的長裙。

  “蔣夫人驚呆了，狠狠懲罰了弟弟，將他關禁閉，三天三夜不許出來。聽著弟弟的哭喊聲，蔣玉琪於心不忍，偷偷去給弟弟送吃的，得到的，卻是對方充滿憤怒的仇恨。

  “蔣玉琪清楚地記得，弟弟將滾燙的粥潑在了自己臉上，等她倒地後，蔣玉錦還用碗盤狠狠砸她的頭，一邊砸一邊怒吼，說如果沒有她就好了，如果沒有她，弟弟就不會被強行打扮成女孩。

  “蔣玉錦的每一拳都打得蔣玉琪生不如死，痛苦之余，蔣玉琪也很驚訝，因為母親在她面前明明表現得更加疼愛弟弟，為什麽弟弟會如此仇視自己？

  “直到蔣玉錦打累了，他才說出實情：原來，蔣夫人在弟弟面前，也是整日歎息，說他為什麽不像姐姐一樣是個女孩。

  “久而久之，蔣玉錦也對自己產生了懷疑，甚至對姐姐迸發出仇恨，恨她什麽都不需要做，只是因為天生的性別就可以獲得母親的偏愛……”

  說到這裡，蔣玉琪的眼中忽然流出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

  一般情況下，看到有人哭泣，葉菁菁都會心疼，但是蔣玉錦哭起來卻讓她覺得毛骨悚然。

  因為蔣玉錦雖然流著淚，臉上的表情卻十分平靜，甚至稱得上是木然，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流眼淚一樣，自然是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