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哈……”

  齊無雙打了個哈欠，滿臉倦容。

  他回頭看了一眼依然興致勃勃的照雨，無奈地笑了，“還不走？”

  此時的照雨正在摸著一個花燈，似乎是猶豫要不要買下來。

  “為什麽要走？皇上和娘娘不是也在嗎？”照雨頭也不抬地反問。

  見她臉上掛著笑容，齊無雙笑著小聲嘀咕，“分明就是喜歡上元節的氛圍，剛開始還不承認……”

  不過挑來挑去，照雨依然沒有看中的東西，最後還是提著手裡的錦鯉小花燈，去別的地方看熱鬧了。

  因為從未見過上元節時分的京城，現在的照雨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東看西瞧，看樣子如果不玩兒盡興是不會走的。

  齊無雙拿她沒辦法，但也不阻攔，隻想著隨她去了，畢竟今天本來就是出來放松心情的，若是總想著回去，未免也太煞風景。

  跟著照雨走了一圈，倒是越走越遠，最後齊無雙發現，他們居然已經走出了城門。

  “沒想到城外的人也和城裡一樣多，看來上元節都出來賞燈了。”齊無雙感慨道。“也不知道你家王爺現在在做什麽呢？”

  照雨渾身一震，臉上的神色變得極其不自然。

  不過齊無雙的注意力並未在她身上，所以也沒發現她的不對勁。

  相反，他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往前方走去，“我去那邊看看，待會兒回來找你。”

  照雨輕聲應了一句，等齊無雙走了，才慢慢將手裡的狐狸面具翻過來，看著面具裡的一行小字。

  她之前騙了葉菁菁，她根本就不是因為養過狐狸而喜歡狐狸面具，只是因為這是她和帝嘉年傳達消息的方式。

  只要看到這個樣子的面具，照雨便知道，那個攤販老板是帝嘉年的手下，被派來給她暗中傳遞情報的。

  帝嘉年傳遞情報自然有一手，其實照雨也沒想到他會將情報寫在面具上。

  只是在她聽到那個攤販老板說的燈謎後，就立刻反應過來那是一首藏頭詩，每句話第一個字連在一起是“照雨聽洞”的諧音。

  或許是為了防止有人聽出“照雨聽令”的含義，帝嘉年將最後一個字從“令”換成了“洞”，這是回鶻語中“命令”的意思，所以也就只有同為回鶻人的照雨能聽懂了。

  而照雨在看到那個命令後，第一反應並不是去執行，而是將面具緊緊壓在手裡，不讓任何人看到。

  只因為帝嘉年這次給的命令是，“製造混亂，必要時，可以傷害帝乾陵等人”。

  照雨不是不懂他的意思，但她遲遲沒有動手，隻當沒聽懂，也沒看到這個命令。

  只因她不想破壞這難得的寧靜與快樂。

  照雨孤單地站在原地，她的手摩挲著面具上的文字，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這段時間她和齊無雙相處的情景，隻覺得心中愈發不舍。

  似乎以前的自己一直過著混混沌沌的生活，只有這段時間才變成了一個真正的人……

  此時一個人從旁邊路過，照雨驚了一下，急忙將面具揣進懷裡。

  她以為來的又是帝嘉年的手下，沒想到對方和朋友說說笑笑的，似乎只是單純的路過。

  這讓照雨多少松了口氣，但也讓她不想再去思考帝嘉年的命令。

  將面具收好，照雨便順著齊無雙離去的方向去找他了。

  不遠處有一個小小的寺廟，也張燈結彩，雖然並不如城裡的裝飾那般豔麗，但清新淡雅，別有一番滋味。

  照雨一時好奇，走過去想看看，卻在門口看到了齊無雙的影子。

  她心中一驚，急忙躲在樹後，偷偷觀察著齊無雙在做什麽。

  一個僧人對齊無雙行了禮，問，“施主想做什麽？”

  齊無雙看了看，指著長命燈，“我想點幾個長命燈。”

  說罷便將碎銀交到了僧人手裡。

  僧人點頭，轉身給他取下來。

  “施主可以趁著上元之日，寫下心中祈願，它們會隨著青煙上至雲霄，讓佛祖傾聽施主的心聲。”

  樹後的照雨冷笑一聲，覺得這也不是個正經和尚，說話反倒像是騙人消費的江湖騙子。

  齊無雙卻並沒有和他糾纏，反而認真想了一下，拿過了紙筆。

  他十分認真地寫下了心願後，讓僧人幫忙點燃長命燈，還在他的建議下立了長生牌位。

  眼看著齊無雙給自己的父母、親人、帝乾陵和葉菁菁立長生牌位，照雨無奈地笑了，“沒想到他還那麽迷信。”

  話音剛落，就看到一個寫著自己名字的長生牌位被立了起來。

  照雨大吃一驚，若不是因為即使捂住了嘴，恐怕她都要叫出聲來。

  “這些都是施主的家人嗎？”立完了長生牌位，僧人問。“佛祖必定會保佑他們。”

  齊無雙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是啊，希望佛祖保佑。”

  他又看了看，說，“再幫我點燃一支光明燭吧，給那個叫照雨的姑娘。”

  他的話一字不差地落進照雨耳中，更是讓後者感到驚訝。

  “這位照雨姑娘對施主一定很重要。”僧人笑道。

  齊無雙怔了一下，想反駁，卻說不出口；想隨口承認，卻又覺得哪裡不對。

  許久，齊無雙才喃喃自語道，“……我只是覺得她生活得太委屈了，很讓人心疼。她的童年十分不幸，我想，就祈求佛祖多給她一些保佑，讓她以後能過得快樂一些吧。”

  齊無雙的話就像一支飛箭，狠狠地戳進了照雨的心窩。

  照雨愣愣地看著齊無雙親手點上光明燭，看著他一臉認真的表情，又看著他對佛像拜了拜……他所有的做法，都讓自己感到驚愕。

  她隻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齊無雙一把捏住，悸動不已，卻也覺得自己的心在隱隱作痛。

  只是，痛的地方似乎也被那隻屬於齊無雙的手撫摸過，感受到了難得的寧靜與溫暖。

  安排完光明燭後，齊無雙走出寺廟，一眼就看到了樹後的照雨。

  此時照雨已經無意躲藏，只是怔怔地垂首站在原地。

  “怎麽？有心事啊？”齊無雙走過去，笑著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