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照雨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被冰封住一般。

  齊無雙離開時，輕輕關閉了屋門，那“啪”的一聲，仿佛連照雨的心也一並拍碎，化為滿地的狼藉。

  即便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但真正面對時，照雨還是感受到了一種無力而又悲涼的感覺，從四面八方湧來，將自己包圍，吞噬殆盡。

  見齊無雙呆呆地走出來，帝乾陵有些疑惑，“怎麽了？”

  他連問了三聲，齊無雙都沒有反應，宛如一個提線傀儡般毫無生機。

  這讓帝乾陵多少有些慌亂，“無雙，你別是也中毒了吧？”

  恰巧此時鄧博明從外面回來，見此情景他不多言語，只是上前一步，對著齊無雙的一個穴位狠狠打了一拳。

  齊無雙當即疼得齜牙咧嘴，自然很快回神，“先生，您怎麽又……”

  “嘿嘿，這穴位可是身上最疼的，哪怕是昏迷狀態，打一下也能醒。”鄧博明得意道。“說吧，你小子和人家姑娘談得怎麽樣了？”

  齊無雙的目光瞬間黯淡下來，“……沒什麽好談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帝乾陵皺著眉頭問。

  他很少見到齊無雙露出這種表情，下意識地覺得事情不妙。

  齊無雙目不轉睛地看著帝乾陵，忽然跪地叩首，“臣罪該萬死，願意聽從皇上發落！”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帝乾陵嚇了一跳，鄧博明也趕緊將齊無雙拉起來，低聲道，“你瘋了？！要是讓別人知道這是皇上，你知不知道會招惹什麽麻煩？！”

  帝乾陵用眼神示意鄧博明不必驚慌，上前一步攙扶著齊無雙，真誠問道，“無雙，剛才發生了什麽，你直說便是。”

  齊無雙呆滯地將之前發生的事情悉數匯報，帝乾陵聽著卻是愈發地皺緊眉頭，連鄧博明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畢竟照雨是帝嘉年身邊的人，而這次葉菁菁的出走也是帝嘉年一手造成。

  帝乾陵如此深愛葉菁菁，直覺告訴鄧博明，這位年輕的皇帝一定會大發雷霆。

  說完以後，齊無雙垂首，靜靜等候帝乾陵的發落。

  氣氛十分凝重，甚至有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就在鄧博明以為帝乾陵要發難時，他卻用平靜的語調說，“朕知道了。”

  只是簡單的四個字，語氣平和，沒有發怒，也沒有問罪。

  鄧博明露出疑惑的神色，齊無雙也吃驚地抬起頭，“皇上，照雨畢竟是臣身邊的人，臣也有一定的責任……”

  “那你想讓朕怎麽做？殺了照雨嗎？還是治她的罪？”帝乾陵反問。

  這一連串的問號讓齊無雙的話哽在喉嚨裡，不知如何應對。

  “朕當然有理由這麽做，只是……”

  他看了一眼齊無雙，長歎一聲，用一種出人意料的和藹語氣說，“只是我不願讓自己唯一的朋友傷心罷了。”

  齊無雙愣了一下，爭辯道，“臣又為何要為她傷心？”

  “臭小子，你自己清楚得很。”鄧博明插話道。“還要逼著我們說出來嗎？”

  “我……”

  “既然照雨已經幡然醒悟，她在你心裡也有一定的地位，那朕就不必再去追究她的過錯，過去的都過去了。”帝乾陵平靜地說。“如果菁兒在的話，她一定也會那麽做的。”

  “不……皇上不計前嫌，是您心胸寬廣，也是照雨的福氣，但我……我對她，真的沒什麽。”

  齊無雙的聲音頗為空洞，鄧博明聽後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唉，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也不知齊無雙是沒有聽到，還是故意假裝聽不見，他朝著鄧博明和帝乾陵行禮過後，便匆匆離開了。

  只是那背影踉踉蹌蹌，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你打算拿照雨姑娘怎麽辦？！”鄧博明喊道。

  齊無雙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咳，皇上，現在怎麽辦？”鄧博明無奈地問。

  帝乾陵隻給了他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便大步流星地下樓了。

  “你們這是要把麻煩都丟給我一個人啊？！”鄧博明不滿地大吼道。

  自己的要求被拒絕後，照雨便將自己關在屋子，安靜地度過了一整天，除了看著窗外發呆以外，就是蒙著頭嚎啕大哭。

  齊無雙也一直像丟了魂一樣，做什麽都心不在焉，好幾次旁人喊他，他都置若罔聞。

  鄧博明實在看不下去了，挑了個時間苦口婆心地勸道，“你也去看看人家姑娘吧，從你們聊完以後已經過去兩天了，她不吃也不喝，這樣下去早晚會搞垮身體的。”

  “……與我無關。”

  齊無雙低著頭，艱難地吐出這四個字。

  鄧博明氣急，“臭小子，你連薄情的話都說不利索，還裝什麽裝？！”

  “她在我心裡本就是常人罷了，更何況……是她自己先對不起我們。”齊無雙爭辯道。

  “那你之前怎麽還如此擔心？！”

  “……她畢竟在我身邊有段日子了，就算是養的貓貓狗狗，遇到這種事情也會放心不下吧？”

  見齊無雙說得如此薄情，鄧博明拍案而起，“我就沒見過你這麽絕情的人！”

  兩人的吵鬧聲吸引了客棧內不少人的目光，此時帝乾陵正好從樓上下來，便對齊無招手，“無雙，朕有事找你。”

  齊無雙匆匆離開，鄧博明像個賭氣的孩子一般對著他的背影揮舞拳頭，咬牙切齒，“真不明白你是死要面子還是故意裝的！”

  帝乾陵與齊無雙來到陽台，兩人仰望著天上的點點繁星。

  “這種感覺還真是懷念，曾經我們兩個經常半夜爬到屋頂上看著星星交談。”

  帝乾陵笑著說，語氣輕松。

  “那個時候朕剛繼位，你我每日都提心吊膽，很少像今時這般悠閑。”

  話雖如此，齊無雙卻能從帝乾陵的眉宇間看出他的急躁和擔憂。

  畢竟葉菁菁現在下落不明，他也明白帝乾陵此時此刻的心情。

  “明石先生很快就回來了，到時我們可以找他打探消息。”齊無雙主動說。

  帝乾陵擺手，“談談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