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召了兩個丫鬟進來，將照雨推給她們，“去，帶著照雨洗洗澡，換身衣服，瞧她身上都變髒了。”

  照雨有些不知所措，“王爺……”

  “有什麽話待會兒再說吧，哥哥若是看見自己的妹妹如此凌亂，還怎麽舍得和她談閑事呢？”

  帝嘉年說著，無比心疼地摸了摸照雨的頭，滿眼都是慈愛。

  那表情仿佛在說，此時此刻的他並非照雨的主人，而是照雨的兄長。

  照雨心中一震，有些心軟，點頭跟著丫鬟們出去了。

  帝嘉年還不忘招手道，“對了，去後廚叮囑一聲，做些小點心，待會兒送給照雨吃。”

  直到照雨離開，帝嘉年的臉色才冷了下來，甚至透露著幾分冷酷。

  他伸手按在牆上，從暗格中取出一個小瓷瓶，打開嗅了嗅，冷笑一聲。

  照雨很快便泡在澡盆裡，幾個丫鬟一邊忙著給她撒花瓣，一邊忙著為她搓背、清洗頭髮。

  “照雨姐姐，王爺對你可真好啊。”

  一個小丫鬟為照雨頭髮塗上發油，輕笑道。

  照雨苦笑一聲，“都是仆從罷了。”

  丫鬟搖搖頭，滿臉憧憬，“王爺可從來沒對哪個丫鬟那麽好過，我想，他肯定是真的把你當作妹妹了。”

  “是麽？”

  一個年長的侍女插嘴道，“肯定是呀，我可是一直在王爺身邊伺候著的，小時候王爺親自教您練劍，教您詩詞歌賦，現在也一直很關心你。”

  照雨想到了往日的種種時光，不由得笑起來。

  不過當她想到帝嘉年曾經威脅過自己，以及剛才那冰冷的眼神時，她的內心有些動搖了。

  那些丫鬟侍女們還在說些什麽，不夠照雨已經聽不進去。

  她很快便梳妝好，在仆役的帶領下重新回到書房。

  桌上已經擺了幾盤點心，都是照雨愛吃的中原特色點心，帝嘉年本人則在旁邊看書。

  見照雨來了，他放下書本，笑道，“照雨，你平日裡都是穿勁裝，倒是像個女俠。現在你可算換上了平常女子的衣服，倒是美得讓我認不出了。”

  照雨撇嘴，有些不好意思，“王爺說笑了，這中原衣服實在穿不慣。”

  帝嘉年擺擺手，讓她坐下吃點心。

  照雨推脫不了，照辦了。

  親眼看著照雨將點心吃下去後，帝嘉年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眼中也閃過一絲算計。

  “照雨，你是不是有很多問題想問本王？”他主動開口。

  不等照雨回答，帝嘉年便歎口氣，做出苦惱的樣子，“你好不容易才在他們身邊站穩腳跟，博得了信任，若是將這次的任務透露給你，只怕你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所以為了讓你能繼續潛伏在帝乾陵身邊，本王找了別人來做，也對你保密，都是為了讓你的長期潛伏能夠沒有後顧之憂。”

  照雨低頭咬著點心，沒有說話，心中盤算著是否該相信帝嘉年。

  “哦對了，你若是遇上了謝子奎等人，不必留情，直接當做不知道，將其殺了就行。”帝嘉年擺手道。“反正都是棋子而已，丟了不可惜。本王唯一在乎的，也就只有你了。”

  “奴婢出來那麽九了，只怕會引起帝乾陵等人的懷疑，先行告退了！”

  照雨忽然站起身，行了禮後匆匆離開。

  帝嘉年沒有說話，目送著照雨遠去，一直所在袖子裡的左手露出來，將手中的小瓷瓶放在桌上。

  “在回鶻，還從來沒有人可以抵抗得了這種毒。”

  他自言自語著，表情愈發猙獰起來。

  照雨打著油紙傘急匆匆出了王府，一個不注意，撞在了一個結實的胸膛上。

  抬頭一看，居然是齊無雙。

  “你怎麽在這兒？！”照雨驚愕道。

  齊無雙看著煥然一新的照雨，愣在原地，臉頰泛起不自然的紅暈，“你這身打扮是……”

  隨即他想到了什麽，厲聲問，“你可是個女孩子，怎麽來了王府就換了身衣服，難道你和帝嘉年……”

  照雨撲哧一聲笑了，“瞎想什麽呢？王府曾經也是我的家，換件衣服很奇怪嗎？只不過是衣服濕了，其他的都放在齊府，現在王府裡只能找到這一件而已。”

  她感覺方才壓在心頭的陰霾已經全部散去，似乎見到齊無雙以後，自己的心情就會變好。

  齊無雙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有些尷尬，半天才冒出來一句，“……你穿這身衣服挺好看的，平日裡一身俠客裝扮，突然變了，很美。”

  意思相同的話語，剛才從帝嘉年嘴裡說出來讓照雨覺得有些尷尬，可是現在被齊無雙說出口，照雨卻覺得十分受用，“真的？”

  齊無雙點點頭，又猶豫一下，說，“不過……或許是因為看順眼了吧，感覺還是你原來的樣子好看。”

  照雨紅了臉，許久才喃喃道，“趕緊走吧，下著雨呢……”

  兩人撐著傘漫步向齊府走去，路上照雨忍不住問，“你來王府做什麽？”

  “你說去調查線索，我想著你肯定是來這裡，但你許久不回來，我就想著來看看……咳，方才若不是你出門，我都要直接進去了。”

  提到這件事，照雨覺得有些心虛，不敢說話了。

  齊無雙卻咳嗽一聲，主動道，“抱歉。”

  “為什麽道歉？”

  “我之前懷疑你。”

  照雨哭笑不得，“這不是很正常嗎？你之前沒少懷疑我。”

  “我想著謝子奎或許和你還要五王爺有關，之前就猜想他是你們派來的，但……之前你那焦急的表情不是裝出來的，你也確實將宋太醫的事情如實相告……”

  齊無雙說著，聲音愈來愈小，幾乎被雨聲蓋住。

  “我誤會你了。”

  照雨有些意外，但聽到最後一句話時，她覺得心中突然放晴。

  “不要緊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回貴妃娘娘。”她說。

  盡管現在是狂風暴雨，但照雨覺得自己的心中，已經是晴空萬裡。

  “對了，我想和你商量件事情。”照雨又說。

  “商量什麽？”

  “明日我們兩個一起去東瀛，找找葉貴妃的下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