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去，照雨面前站了一個怒氣衝衝的丫鬟，正掐著腰瞪著自己。

  “你是……”

  照雨皺著眉頭，嘴裡嘟囔著。

  她並非是裝的，而是真的忘了對方叫什麽。

  畢竟偌大一個齊府，下人眾多，她的任務又是盯著齊無雙等三人，而不是他們身邊的丫鬟，當然不會記這些雜七雜八的人物。

  那丫鬟卻是更加憤怒，指著她的鼻子惡狠狠道，“連我都不知道？！我可是你的領班，姑奶奶我叫紅玉！”

  “哦。”照雨淡淡地應了一聲。“所以呢？”

  她這個態度差點兒把紅玉的肺給氣炸，“你什麽意思？！故意給姑奶奶找不痛快是不是？！”

  照雨懶得同她計較，卻聽到身後有動靜。

  因為不把對方放在心上，她便沒有動作，只是任由後面的兩人撲過來，七手八腳地從背後抱著她，將她緊緊鎖住。

  “紅玉姐姐，我們鎖住她了！”

  那兩個丫鬟喊道。

  這兩人的年齡比紅玉小，下手倒是非常狠，不僅用的力氣大，還故意掐照雨的胳膊。

  可惜這對照雨來說猶如隔靴搔癢。

  “好，姑奶奶我明天一定好好獎賞你們……”

  紅玉點頭說著，仿佛出了一口惡氣一般。

  她瞪著照雨，用怨毒的口氣說，“你是哪個樓裡出來賣的？這麽不知廉恥，真該把你送回去，看著你在一群老頭子身下承歡！”

  照雨皺起眉頭，“你說話可真夠難聽的。”

  “我呸！你是個什麽東西還不自知？”紅玉氣憤道。“對你這種人，姑奶奶我有更難聽的！”

  “哦，那就說來聽聽。”照雨嫣然笑道。“只怕你罵得口乾舌燥。”

  紅玉急了，“賤人！”

  她撲上去抬手就要打，照雨隨意來了個掃堂腿，就讓紅玉摔了個狗吃屎。

  趴在地上的紅玉疼得直哼哼，還沒站起來就聽到照雨的嗤笑聲傳來，更加憤怒。

  “我告訴你，現在得意，待會兒就有你哭的了！”

  紅玉爬起來，繼續指著照雨叫罵。

  “瞧瞧你這長相，一股子狐媚樣，肯定是從哪個風塵房子裡出來的！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麽手段迷惑公子，但我可親眼看到了，這段時間你寸步不離地跟著他，真是好生不要臉！”

  照雨懶得同這種人解釋，正準備稍稍發力將這三隻蒼蠅打飛，就看到紅玉抽出一把刀子，在自己臉旁比劃。

  “告訴你，我可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以前很多和你一樣不知廉恥的丫鬟伺候公子，都被我教訓過！哼，這麽漂亮的臉蛋兒，要是劃破了，不知道會不會在晚上偷偷哭啊……”

  只見紅玉手起刀落，在照雨眼中卻是極慢的速度。

  她正準備將抱著自己的兩個丫鬟扔出去，給這三人來個親密接觸，卻突然感受到另一個人的氣息，遲疑了一下。

  紅玉的刀子也停下，隨之而來的是一個略帶憤怒的聲音，“府裡的規矩就是讓你們欺負人嗎？”

  是齊無雙。

  此刻他正捏著紅玉的手腕，厲聲訓斥對方。

  紅玉頓時嚇呆了，急忙丟了刀子，和另外兩個丫鬟一起跪下，“公子，奴婢知錯了！”

  “紅玉，你在我身邊伺候的時間不長，惹出的事情倒是不少。”

  齊無雙冷冷說著，有意無意地將照雨擋在自己身後。

  “我之前還奇怪，為什麽經常有新來的丫鬟受輕傷，問了也閉口不談，原來她們都是被你欺凌！”

  “公子明察，奴婢沒有啊！都是她們自己不小心的，奴婢從來不會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紅玉苦苦哀求。

  齊無雙挑眉，“方才我聽到的難道是假的嗎？你分明已經親口承認。”

  紅玉不知該如何反駁，只能低著頭。

  “你娘親早年伺候過我母親，盡職盡責，念及這份感情，我才能容忍你留在這裡……”

  齊無雙歎口氣，擺了擺手。

  “可惜你好吃懶做，手腳不乾淨，還總是惹是生非……滾吧。”

  紅玉猛地抬起頭，瞬間落淚，哭喊道，“少爺不要啊！奴婢已經知錯了，求求您給奴婢一個機會吧！”

  齊無雙最怕應付這種事情，隻覺得非常頭疼。

  他轉頭看看照雨，見她依然像以前一樣面無表情，便想著將這塊燙手山芋丟給她，“照雨，你是受害者，想如何處置她？”

  本以為照雨會默不作聲，或者繼續用毫無感情的聲音回答，但令齊無雙驚訝的時候，照雨居然先是露出反感的表情，緊接著是疑惑，最後則狠狠翻了個白眼兒，“受害者？你在逗我？”

  說罷，她便快步離開了，完全無視跪在地上的那三個丫鬟。

  齊無雙還是頭一次見她露出這麽豐富的表情，急忙追上去。

  等兩人都進了洗衣房，照雨才十分不滿地說，“我會武功。”

  “……所以呢？”齊無雙有些摸不著頭腦。

  照雨一臉嫌棄，“所以你說受害者簡直是在侮辱我。”

  齊無雙咂咂嘴，總覺得這種感覺很熟悉。

  “嗯，我聽帝嘉年說讓你一個姑娘來保護我的時候，也是這種想法。”

  照雨沒理他，低頭準備洗衣服。

  見她不說話，齊無雙也不想自討沒趣，轉身就要走。

  突然，照雨叫住他，“你明知道我可以對對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鬟，為何還出面多管閑事？”

  “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受欺負吧？”齊無雙歎口氣道。“就算武藝再高強，你也是個女孩子，我堂堂七尺男兒當然不能坐視不管。”

  他想了想，又故意用有些報復性的語氣說，“可惜了，好心當作驢肝肺，某些人根本不領情……”

  說罷，齊無雙便做出一副憤憤的樣子，假裝轉身走出去，希望借此能喚醒照雨的良知，讓她心懷愧疚，繼而對自己道歉。

  令人失望的是，照雨依然不為所動，只是悶頭洗衣服，對齊無雙的動作視而不見。

  齊無雙覺得實在無奈，只能離開。

  他沒有看到，他走後，照雨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真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