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乾陵失笑，“為什麽這樣問？”

  葉菁菁眨巴了幾下眼睛，“皇上您如果不是缺錢的話，何必要收下這筆不義之財？”

  齊無雙雙手環胸，似乎有些意外，“難不成你的意思，是讓他們收下這些銀子，據為己用？”

  葉菁菁點了點頭，“怎麽，有什麽不妥？”

  帝乾陵的眉頭微微蹙到了一起，似乎很不讚同葉菁菁的話，就連齊無雙也仿佛十分無法認同的樣子。

  “若是所有人都如這般，將這些目的不純的銀子據為己用，那朕的皇宮，豈不是全都要亂套了？”

  “就是就是。”

  葉菁菁瞪了齊無雙一眼，轉頭問帝乾陵，“皇上可聽聞過一句話，叫做不癡不聾，不作家翁？”

  帝乾陵搖了搖頭。

  葉菁菁指著被放在了帝乾陵書案上的四錠銀子，朗聲道，“皇上若是不信大可去瞧瞧，宮中這樣的事情根本就是屢禁不止。”

  “如今皇上手下的人將這些銀子交出來是因為皇上管理得好，可皇上想過沒有，他們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何嘗不想讓自己的家人過上優渥的日子？”

  帝乾陵卻似乎不肯讚同葉菁菁的話，“可若是朕縱容，難保他們不會變本加厲。”

  “可皇上若是時常如此，長此以往，他們的心中必然會積攢怨氣。”

  “到時候，比起那些將這些銀子據為己有之人來看，他們衷心為皇上賣命，卻是終日一貧如洗，這樣的心理落差，皇上要如何填補？”

  “……”

  “日子久了，誰又能保證他們不會鋌而走險，私自收下這些銀兩，轉而回來坑害皇上？”

  許是葉菁菁的話說的太重了，那兩個侍衛慌忙跪倒在地，齊聲高呼，“皇上明鑒，奴才等對皇上絕無二心！”

  葉菁菁擺了擺手，“我不是說你們。”

  “我是說，皇上不如就當作不知情，讓他們將這些銀子拿回去貼補家用，他們只有日子過的舒坦了，才不會被錢財收買，不會做出背叛皇上的事情來。”

  “……”

  帝乾陵深深地看了一眼葉菁菁，又與齊無雙對視了一眼。

  不得不承認，葉菁菁的話說的的確有道理。

  或許前幾次他被人刺殺，就是因為有些人沒能抵抗得住錢財的誘惑，才會鋌而走險地想要殺了他。

  想了想，帝乾陵終於大手一揮，“既然葉貴妃如是說，你們便將銀子收起來吧。”

  “吩咐下去，日後收受的銀錢你們做到心中有數即可，不必事無巨細地向朕稟告。”

  兩個人還沒來得及謝恩，就聽見帝乾陵突然話鋒一轉，低聲道，“可若是被朕或者齊大人發現你們對朕仍存不臣之心，朕絕不輕饒！”

  “是，奴才遵旨！”

  縱然如此，兩個人還是歡天喜地地將銀子收好，恭敬地離開了皇上的禦書房。

  葉菁菁點點頭，“皇上仁厚，實乃大歷之福。”

  齊無雙忍不住嗤笑，“葉貴妃的嘴還真是甜啊……”

  帝乾陵眸光幽深地狠狠瞪了齊無雙一眼，立刻讓齊無雙坐直了身體，假模假式地將帝乾陵和葉菁菁拉回了他們先前的計劃之中。

  “我從侍衛的名簿中搜查了一下，已經勉強將那天晚上值守的人的名單拚湊了起來，可他們的下落，目前並不明朗。”

  葉菁菁接過了他的話來，“所以，想要還我清白，就只有讓百裡晴親自開口了。”

  帝乾陵問她，“可是想到了什麽好辦法？”

  葉菁菁讓齊無雙擅自將她從天牢裡帶出來，在他這裡吩咐膳房做了不少的好吃的，狼吞虎咽地吃進了肚子裡，又告訴他，他們有辦法洗刷葉菁菁身上的冤屈了。

  看來，一定是有了主意了。

  葉菁菁和齊無雙對視了一眼，二人相視一笑，“自然是用我們拿手好戲了。”

  “……”

  帝乾陵看著他們兩個這幅樣子，心中莫名有些不太舒服，就連臉色都深沉了不少。

  ……

  是夜。

  慈寧宮外 陰風呼號，百裡晴寢殿裡的窗戶仿佛沒有被關好一樣，冷風呼呼地灌進來，吹得她鼻尖冰涼，甚至連她的脊背上都爬上了一層陰森的冷汗。

  “來人，來人！”

  百裡晴虛弱地喊著，可今日她這寢殿裡看上去都是陰森森的，沒有一點活氣兒。

  牆上的燭火被這從窗戶的縫隙裡灌進來的冷風吹得左右搖曳，忽明忽暗，百裡晴的心裡漸漸有些發毛。

  她終於還是勉強著從床上爬了起來，蹣跚著想要去關上窗戶，甚至心裡還在想著明日一早，就要將那些怠慢了她的宮人全部拉出去杖斃！

  可當她的手終於顫顫巍巍地摸上窗戶的時候，眼睛卻不經意地瞥見，窗戶的縫隙裡，有一個人影！
  那是，那是，死去的葉菁菁！

  百裡晴立刻被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住地後退。

  她還高聲大喊，“來人，來人啊！有鬼，有鬼！”

  她轉過身想逃跑，可剛剛扭過頭來，卻發現自己的面前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雙女人的腳，腳上還穿著一雙繡著精致海棠的繡鞋。

  她滿心恐懼地抬起頭，果然看見葉菁菁的臉上正冒著青色的幽光，對她咧嘴一笑，“晴兒，你不是一直在念叨我麽？”

  “我今日跟閻王告假，特地回來看看你的。”

  百裡晴的心跳都幾乎停止了，慌裡慌張地想要避開葉菁菁，可葉菁菁卻是腳不沾地地，飄忽著身體，似乎每次都能飄到百裡晴的面前去。

  百裡晴簡直避無可避，只能跪下來連連將頭磕的咚咚作響，“葉菁菁，葉貴妃，我不是有意要為難你的，殺了你的人也不是我！”

  “你行行好，放過我，求求你，放過我！”

  可葉菁菁卻是裂開了一張血紅的大嘴，嘴角仿佛一直咧到了耳朵根，她用那雙沒有了眼珠的慘白的大眼球瞪著百裡晴。

  聲音淒厲兒幽怨，“你胡說！”

  “若不是你誣陷我將你推下了石階，我怎麽會被人在牢裡殺死！”

  百裡晴拚命搖頭，“不，不，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我只是想讓你從皇上身邊消失而已，我真的沒想殺你，我真的沒想殺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