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是在傾盆大雨中入的葬，一眾人等一直在外面等候著，等到葬禮結束後，陸清逸才趕緊把沈兮送回書店。

  這皇室葬禮，除了濃重些，和普通人的並無區別。

  沈兮不懂，這人都死了，葬禮又辦個誰看。

  皇太后入葬後，皇上因傷心過度，重病不起，叫了陸清逸前去看望，他信陸清逸更甚於信宮裡的太醫。

  陸清逸給皇上把脈看過舌苔之後，就給皇上開了幾副藥方交給太醫，“皇上體質虛弱，你們每日早晚把藥煎給皇上喝便可。”隨即他又轉身對躺在病床上的皇上輕聲道，“皇上，你這是抑鬱成疾，要想徹底身體恢復得快，還得需要你自己放寬心態。”

  皇上自從上次中毒之後，對身邊的人都很謹慎，加上這次皇太后被害，他心裡害怕也是正常的。

  畢竟這巍峨皇宮，看似是他的天下，可實際上朝中大臣有幾個不在蠢蠢欲動的。

  “你們趕緊把凶手給找出來，替皇太后報仇，這段時間發生太多事情了，朕得緩一緩。”皇上看著陸清逸，雖然聲音不大，但依舊沉穩。

  “三皇子和柳大人正在極力查找真相，不出幾日，真凶定會浮出水面。”陸清逸現如今只能這樣寬慰皇上。

  皇上輕輕拍了拍陸清逸的手，“朕知道治理后宮不當，但朕也有朕的難處。”

  陸清逸看著皇上，他微微低頭，“小生知道。”

  “行了，你讓太醫把藥方交給常青，這幾日就由她來照顧朕。”皇上也不在多說什麽，隻交代了陸清逸這一句話之後便轉身休息了。

  陸清逸隨後就同沈兮把那藥方交給了常青。

  “皇上也放心把藥交給常青，她會熬藥嗎？”沈兮和陸清逸逸從常青院裡出來，便對陸清逸道。

  “他最信任常青。”陸清逸只是輕聲一句話就把沈兮點醒了，不在追問下去。

  皇宮是魚龍混雜的地方，皇子之間的鬥爭他心裡自然是清楚不過的，而后宮之爭他更是懂得，他雖是一國之君，但也都需要靠朝中大臣支撐著。

  皇上比任何人都心如明鏡。

  沈兮也因為淋了雨，身體有些許虛弱，回到書店，沈芳給她和陸清逸都煮了薑湯喝，之後她就回房睡覺了。

  這幾日陸清逸和常懿他們都沒有閑過，一直在查探皇太后中毒的事情，

  陸清逸和常懿把大禪寺翻了個底朝天，才找到皇太后之前的吃食裡放的毒藥。

  “這毒藥藥性不強，一兩日是不會死人的。”陸清逸把食物都檢查一翻之後才微微皺眉道，“所以很有可能是皇太后身邊的人。”

  “皇太后的飲食都很嚴謹。”常懿捷眉，“得從她信任的人查起。”

  因今天晚上已經很晚了，所以就算有線索，也查不出來，陸清逸和常懿就先回各自府上去了。

  第二日清晨他們才去大禪寺和皇宮多方打聽，常年給皇太后送吃的宮女是誰。

  可是等他們找到那個人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經被割了舌頭。

  她是皇太后宮裡的宮女，從進宮開始就被皇后娘娘選中去伺候皇太后了。跟在皇太后身邊多年，也因性格機靈深受喜愛，加上後來有一次皇太后遇了危險，是她不顧一切地救了皇太后一命，一時之間在宮裡的地位也明顯得到了提升，就在皇太后身邊伺候。

  隨後她跟隨皇太后去到大禪寺替天下百姓祈福，犯了錯誤就被皇太后懲罰弄到廚房去了。

  沈兮都不忍心看她，她因舌頭被割不久，時不時的還有鮮血從嘴角流出。

  誰能料到，當初在皇太后身邊呼風喚雨的宮女，如今皇太后死後卻如此淒慘，被丟到這種地方打雜。

  許是因為沒了舌頭，吃不下東西，所以看起來瘦得只剩下了幾根骨頭。

  陸清逸俯下腰，盯著宮女那雙看起來因恐懼而瞪大了的眼睛看，森然問道，“你後悔嗎？與虎謀皮。”

  既然她被割了舌頭，這件事情必然和她有聯系，只是她的背後還有人。也看得出來，她背後那人不忍心就這樣看她死了，所以就只是割她舌頭給個警告罷了。

  他們的關系是不會差的。

  否則她也不會冒著這麽大的風險來謀害皇太后，這可是誅九族的罪名。

  只聽見那宮女苦澀一笑，眼裡有淚滑落，眼裡全是寒涼。

  陸清逸只看了她一眼，因有一股難聞的味道，他用手捂著鼻子冷聲道，“你怎麽也不會想到，那個人會對你如此殘忍吧？”

  只見那宮女不停搖頭，哭得撕心裂肺，發出的聲音難聽極了，張開嘴巴，喊出的聲音也刺耳，沒人能聽懂她到底在說些什麽。

  她嘴巴裡的傷本來還沒有痊愈，現在她這一哭，就有血不停地從嘴巴裡流出來，混著淚水水，一起滑落。

  現在的她看起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沈兮實在看不下去了，便把頭轉向了一邊，這真的比她寫的書都還要虐，她以為她寫過不少虐的書，自己就能鐵石心腸了，如今看見這個場景，隻覺得不忍心。

  “她將你送到皇太后身邊，目的不就是為了殺了皇太后嗎？”陸清逸神色冷峻，逼近宮女字字句句戳心，“你蟄伏多年，替她完成了任務，她卻棄你如敝履，你還要替她隱瞞？”

  宮女依舊在哭泣，沒人知道她到底是在哭被人拋棄還是在哭皇太后的離世，可沈兮卻總覺得不對勁。

  她走到陸清逸身邊，把他拉過一邊，輕聲道，“我覺得凶手未必是皇后。”

  “那你覺得是誰？”陸清逸和常懿都被沈兮的這句話給驚到了。

  沈兮搖頭，“不確定是誰，但未必是皇后，她為什麽要替皇后如此賣命？是受了威脅還是皇后給了她什麽好處？”

  又看了一眼那宮女，“可不是說他沒有親人嗎？誰又會為了一點好處，將自己弄到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沈兮強忍著心中的不適，走到宮女旁邊蹲下，她兩隻眼睛盯著宮女，“那個人和你的關系不簡單吧？”

  果真宮女聽到這句話之後就不哭了，只看她咬著嘴唇拚命搖頭。

  沈兮摸著宮女的手，輕聲問道，“你為他做這麽多，他卻這般待你，值得嗎？”

  宮女這個時候已經沉默了，她正用一種慌亂的眼神看著沈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