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沈兮就去書店開門，她和傅川撐著傘走在大街上，寒風一陣陣的冷得刺骨，這個冬天實在是有些不好過，如果不是為了生存，沈兮哪裡會起這麽早去開什麽書店門。

  可是她剛到書店沒多久，外衣都還沒有來得及脫下，就被一個人衝進書店裡面的婦人，給狠狠潑了一盆冷水，隨即就是一陣指手劃腳的大罵。

  沈兮隻覺得一陣刺骨的寒，當下她哪裡有心思聽那婦人罵她什麽，只知道她要是再不換上衣裳會被冷死的。

  所以她就想要先轉身上樓換衣裳，又被那婦人扯著不讓上去，沈兮一怒火重重，她轉身就對著傅川道:“先把她給抓起來，等我換了棉衣再來和她掰扯一下。”

  沈兮不是個肯吃虧的人，且從剛才那婦人罵的話當中，沈兮也猜到了她是趙尚書的夫人，她罵的話很是難聽，倒不是覺得話難聽她受不了，只是接受不了自己平白無故被潑這一盆冷水。

  所以她換好衣裳之後，也以牙還牙的潑了那趙夫人一身的水，隨即她就把盆丟到一邊，走到趙夫人面前，上下打量著。

  “趙夫人，趙尚書是皇上說要殺的，和我沒有關系，你要鬧有本事就去皇宮找皇上鬧去，且再說趙尚書偷吃糧稅，靠這個賺了多少髒銀，我也不信你不知道，皇上沒有殺你一家已經是恩賜，你現在倒是來我這裡討什麽公道，你可真有意思。”

  “如果不是因為你，他又怎麽會被抓被查辦，起因可都是因為你。”縱然趙夫人被潑了一身的水，她那囂張的態度都沒有減分毫。

  聽說她以前是太史千金，嫁給趙尚書的時候，趙尚書還只是個窮書生，她和趙尚書同甘共苦過來的，所以就算她脾氣暴躁趙尚書也都能忍讓著。

  現如今趙尚書死了，她傷心是難免的，可怎麽說今日也是趙尚書的喪禮，她也不該到她的書店大鬧。

  沈兮盯著趙夫人上下打量著，對她說的話更是覺得好笑，“你怎麽不說，你當初如果阻止了趙尚書貪這糧稅，他也不會落到今日這下場，我若是不查他，難道還要任由她這樣害人不成，他害的可以天下黎民百姓，你是沒種過地下過田，不知道這糧食來得有多珍貴。”

  沈兮上前一步，她怒視著趙夫人，“你每天在家，什麽都不用做就大魚大肉的吃著，可那些辛苦勞作的百姓，一年到頭好不容易才種的糧食，都要被你們搜刮乾淨，他們只能吃糠咽菜，趙夫人，你來告訴我，你於心何忍？”

  趙夫人被沈兮步步緊逼，也問得她心生羞愧，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做何回答。

  沈兮見趙夫人不說話，又面色嚴肅的盯著她，“趙夫人，你可否回答於我？”

  “沈姑娘，你在這裡逼問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婦人，合適嗎？”常涸突然出現，微微笑看著沈兮。

  看見常涸，沈兮就皺眉頭，她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常涸，這次趙尚書一事，他必定牽涉其中，可是皇后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把他摘除得乾乾淨淨的，如今這世道反倒是惡人當道了。

  有身份背景的人哪怕真的殺人放火，也不會被譴責，對於這沈兮多少會覺得有些寒心。

  “大皇子，是她自己先來找我麻煩的，怪我害死了趙尚書，可是你來評評理，趙尚書犯下這等惡事，難道不該被殺頭嗎？”沈兮面目冰冷的盯著常涸和趙夫人，她甚至都開始有點懷疑是常涸故意叫趙夫人來鬧的，否則這未免也太過於巧合了些。

  “難道趙尚書被殺頭，和你沒有關系嗎？”常涸也同樣面目森冷的看著沈兮，他這一句反問，瞬間讓沈兮怒火攻心。

  “大皇子，趙尚書該不該殺？”沈兮這一問，常涸如果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說不該殺，那他得罪的就是京城百姓，而並非她一人了。

  可如果他說了該殺，這又讓趙夫人如何自處，簡單一問，就將常涸逼上了絕路。

  “該不該殺也不是你能決定的，你一個小老百姓，憑什麽決定別人的生死？”常涸雖然有些許慌亂，但也還是勉強應付過來了，可他話裡都是漏洞百出，本來就是無理之人，又能說幾句有理的話。

  “下令斬殺的是皇上，是大皇子你的父皇，並不是我這個小老百姓，這一點希望大皇子和趙夫人不要混淆了，畢竟我也沒有那麽大的權利能夠讓斬官殺人。”沈兮說得淡然，她那眼睛裡面也是霧蒙蒙的，叫人看不清楚那迷霧之下是什麽。

  常涸自是說不過沈兮的，他今日來無非就是自取其辱敗壞人緣。

  沈兮又走到常涸面前，她踮起腳尖湊到了常涸的耳朵邊，她聲音低沉，“大皇子，今日之事你能躲過去還有明事，我也奉勸你一句，最好不用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去做一些擦槍走火的事情，否則就憑你這腦袋，我都能將你查個底朝天，更別提柳從文了。”

  “沈兮，你敢威脅我？”常涸聽得臉色鐵青，這次的事情他也知道是皇后暗中替他處理乾淨了，否則他還真的脫不了身，他也自知自己實力有限，但是從小到大都被別人說自己是個一事無成的皇子，說他只會靠自己的母親和舅舅，他心裡多少都有些不舒服。

  所以才一直想要做出一點成就來，但他生性就是貪玩，和趙尚書合謀掙的錢都被他花得一乾二淨。

  “我威脅你威脅得還少嗎？”沈兮眼波流轉，笑得燦若星辰。

  “你不要太過分了。”常涸的臉已經很紅，他用手指著沈兮，眼睛凶狠的瞪著沈兮，企圖這樣就能把沈兮給嚇到，可沈兮到底也不是個膽小之人，加上她對常涸又了解，所以對於常涸的凶狠她直接沒有放在心上。

  “大皇子，我言盡於此，至於你要怎麽做是你的事情，但是我也提醒你一句，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你可別指望我們會手軟，更別想著三皇子會念及兄弟情誼放過你，最是無情帝王家，你應該比我還要清楚才是。”

  沈兮說著就長歎一口氣，隨即就轉身忙自己的去了。

  常懿自從要奪嫡之後，就變了不少，變得比之前更加英武果斷和手段殘忍，她也知道這是逼不得已，但心裡多少會覺得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