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和陸清逸互相對視了一眼，常懿在一旁輕聲道:“他們專門負責收糧稅的趙尚書。”

  常懿這樣一說，沈兮和陸清逸都明白了，那些便宜的大米是從何而來，這一年四季不知道那趙尚書和吳老板二人，暗中克扣了多少的糧食，否則他這個糧莊可輕易撐不起來。

  思考著他們就已經跟著掌櫃的進到了吳府。

  進到大廳，桌上的茶水都還是熱的 吳老板卻不在大廳，掌櫃讓他們在此等候一下，他先去找他們老板。

  沈兮自然樂得自在，掌櫃一走就自己坐了下來，神色凝重，敢和朝廷官員勾結的人膽子自然是不小的，趙尚書是賀家的人，任他們誰都沒有想到他居然會暗中和商戶勾結，偷吃糧稅，且還不是一筆小數目。

  “你們說這趙尚書和吳老板勾結一事皇后知道嗎？”沈兮眉毛微微上挑著，表示對此事有所懷疑。

  “你以為趙尚書有什麽事情是瞞得過賀家的？如果不是受了賀家的指使他膽子再大也不會有這麽大，翻天也只會偷一些自己吃，還敢和糧莊老板合作不成？”常懿歪著腦袋分析道。

  沈兮也若有所思的點頭。

  “如果將趙尚書一舉拿下，不知道皇后會做何感想。”畢竟他們剛做出將賀蘭之送到大理寺的事情，別的不說，就是賀將軍帶兵包圍大理寺一事，都夠京城傳很久的，況且現在又出來個趙尚書。

  “不管她有什麽想法，都是得鬥下去的，我們若是不主動出手，只怕他們中的誰，都不會放過我們，聽說前段時間二皇子和皇后暗中較勁，他們雙方各自折損一半，只怕現在會轉移目標了。”陸清逸凝著眉頭，他盯著這桌上那冒著熱氣的茶水，心中思慮萬千。

  常懿本來還想說什麽，就看見掌櫃的帶著吳老板，笑眯眯的走了過來，吳老板是個微胖的商人，看上去笑容可掬待人反而慈善得很，如果只是看他的外貌，真的很難將他和勾結朝廷官員偷吃糧稅一事，聯想到一起。

  可人到底是人不可貌相，越是這樣憨態可掬，就越是奸詐之人。

  “不知道有客人前來，實在是怠慢了，還望見諒才是。”吳老板一上前來，就是賠禮道歉說自己接待不周。

  “吳老板，府上剛剛來客人了是嗎？”沈兮說著，就又微微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現在那茶水早就不冒熱氣了。

  吳老板顯然沒有想到沈兮會這麽問，稍微有點愣住了，良久他才輕聲回答，“哦，生意場上的客人，你們無需在意。”

  說罷，吳老板就又讓那掌櫃的，叫人去換了一壺新的茶水過來。

  沈兮和陸清逸他們也都隨身坐下，面對著對面憨態可掬的吳老板，就他這副老實巴交的樣子，很少會有人能夠知道他會做出這等事情來。

  “吳老板，你和官府的趙尚書來往好像密切的很。”沈兮拿起茶杯在手裡打量，她嘴角微微上揚，低垂的雙眸之間看起來尤其鋒銳。

  聽到沈兮這樣說，那吳老板明顯有些愣住了，他微微皺眉頭，聲音變得低沉許多，“你們到底是誰？”

  “今日你才叫人去我那施粥現場搗亂，怎麽吳老板現在就不記得我了嗎？”沈兮嘴角還噙著笑意，她將眼眸微微抬起，那雙眸流轉間都是涼意。

  吳老板和那掌櫃的聽到沈兮這樣說，臉色驟然大變，吳老板的臉極其黑，他盯著沈兮，“你就是沈兮？”

  “是。”沈兮也絲毫都不避諱，她笑裡有些許寒涼，她這一回答，隻叫那吳老板神色越發凝重起來，他轉眼又看著臉色淡然的常懿和陸清逸。

  “你們來這裡到底所為何事？”許久吳老板鎮定住心神這才聲音低沉問道。

  “我們只是想知道，你那些低價米到底是從什麽地方來的。”沈兮兩眼直勾勾盯著吳老板，盯得吳老板後背寒冷的汗水。

  “這些都是生意場上的秘密，屬我無可奉告。”吳老板說這話的時候不敢抬頭看沈兮，他低垂著眼眸，厲聲說道。

  “況且誰不知道，你和陸公子都是生意場上的一把手，萬一你們知道了，會不會也開糧莊來和我搶生意。”那吳老最後又說了這麽一句。

  “搶生意我們斷然不會，我們也做不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來。”沈兮說著就又是婉轉一笑，她的聲音都變得柔和許多，可這話卻是叫吳老板心中一顫。

  吳老板這才微微抬起雙眸，怯生生的看著沈兮和陸清逸他們，聲音都有些許顫抖，“沈姑娘，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沈兮拍桌而起，怒不可遏，“我什麽意思，難道還不夠清楚明白嗎？還是吳老板你在給我裝糊塗？”

  沈兮這一拍桌，那吳老板差點嚇得往後退了幾步，“沈姑娘，你不明說，我自然不知道你什麽意思，你是開書店的，我開糧莊的，我們在生意場上也沒有任何交集，可你說的這話，好像我做了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一般。”

  “況且我那米賣得便宜，不也是剛好為了那些百姓著想嗎？”吳老板又繼續說道。

  “今日你找人大鬧粥鋪一事，我就暫且先不同你計較，可是你暗中和趙尚書來往密切，你們私底下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交易，這個我倒是想要深挖一下。”沈兮也不再遮掩自己的來意，她既然來了，就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

  “我們做生意的，有幾個人和朝堂上的官員沒來往的，那你和陸公子不也和三皇子，柳大人來往密切嗎？難不成你們私底下，也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交易？”那吳老板忽然就開始反擊了，態度也不似剛才那般軟弱，看上去反倒是像個真正老板的樣子。

  只是他那副憨態可掬的樣子依舊是那樣。

  “吳老板倒是生了一張能說會道的嘴，我可是記得，剛才你這掌櫃還和我說，你們這米來路不明呢！否則又怎麽可能賣得如此便宜，你若是當真為了百姓著想，更不會叫人去砸了我們施粥鋪。”

  沈兮神色尖銳得很，她盯著吳老板，雙眸似萬丈深淵一般，叫人不敢直視，生怕會墜入她那萬丈深淵裡去。

  吳老板一聽說是自家掌櫃的泄密了，回頭惡狠狠的盯了他一眼，低聲咒罵道:“你簡直就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