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看著面前的年輕人倒是十分的欣喜。
“魏老弟好久不見了,這青州的日頭和徐州不太一樣吧!”李寶將魏勝攙扶起來,表現的十分親密。
至於那面前的戰船和陳家島上的金人,李寶並沒有多麽的在意。
他直接將魏勝拉了起來,兩個人就這麽敘起舊來。
李寶年過近四旬,從當年的太行山盜匪到抗金義軍,然後到嶽家軍將校,最後成為了嶽家軍水軍統領。
嶽飛在看到他之後,曾經給了他極為讓人驚訝的評價。
“誰敢言北方無善水者!”
李寶出生在一個三不管的要衝之地,從小就沒人看管,一直自己在人世間摸爬滾打,從他的諢號被人稱之為潑李三就能夠看得出來這個家夥當年有多麽的無賴。
不要說這偷雞摸狗,便是那踹寡婦門,刨絕戶墳的事兒他也沒少乾。
在嶽家軍中雖然同樣有各種出身各種各樣的存在,但是偏偏這個李寶卻不是那麽的受人歡迎,嶽飛讓他一直在當年的梁山泊組建水軍,然後去後方訓練也是為了讓他避開這軍中眾多將校。
省得他心裡再不好受。
就在後方訓練的日子之中,他遇到了自己平生僅有的朋友,宿遷豪傑,魏勝!
如果說李寶是個無賴,那麽魏勝就是一個實打實的老實孩子,還得是鄰居家的那種老實孩子。
李寶生在長在宛亭、南華和乘氏之間的三不管之地,古葵丘李莊,是個沒人管只能靠天靠自己的。
而魏勝則是出生在宿遷,和李寶一樣雖然都是農家子弟,但卻是父母雙全,教導十分嚴格,雖然出身不高,但從來都是乖巧懂事之人。
只不過天有不測風雲,當年金國大舉南下,雖然因為趙桓的出現沒有造成歷史上那種悲劇,可他的家鄉也在後面的戰鬥之中被金人毀了。
金人的鐵騎在他的家鄉肆意劫掠,他的雙親祖父全部都死在了戰亂之中,靠著一個叔父拚死給他救了出來。
可即便如此,小小年紀的魏勝也親眼見到了當年的亂象。
親眼見到了自己的家人是怎麽一個一個死在自己面前的。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天下各地為了能夠自保,也為了能夠過得更好一些,除了加入官軍和諸多匪寇之外,那義軍也是層出不窮。
除了那明目張膽造反的楊么鍾相,還有那曹成張用等人,這大大小小的義軍遍布了大宋各地,而魏勝也跟在了諸多大人身邊,有板有眼地跟著他訓練了起來。
他跟著大人們學騎馬、練射箭、耍刀槍,弄得倒是有模有樣,之後韓世忠坐鎮揚州江南之地。
魏勝本來應該拖家帶口加入韓世忠麾下成為他麾下的士卒,但正好碰到前去後方募兵公乾的嶽家軍水軍都統李寶。
兩人機緣巧合的碰面,一個流裡流氣,嘴裡叼著野草對誰都是混不在意,另一個則是身背鐵槍,腰垮樸刀,拖家帶口,滿臉肅穆。
自然是誰看誰都是直接皺眉頭的。
偏偏李寶還是個性子野的,看到了魏勝對他頻頻皺眉,還默默將自己的妻女拉到了身後這種舉動。
頓時感覺這個家夥是對自己侮辱,立刻就衝了過去對其破口大罵。
常年練武,也沒少殺敵的魏勝自然也不是好脾氣的,兩人三言兩語的就徹底的被點燃了,然後就在臨時落腳之地來了一場全武行。
作為久經沙場,常年流竄在金人後方的李寶,雖然其性格有所缺陷,但其能力絕對非同一般,否則也不會被嶽飛委以重任。
但即便如此李寶短時間內也沒能拿下當初還只有二十歲的魏勝,甚至還被這個家夥壓製了下去。
甚至在不斷的爭鬥之中,這倆你一嘴我一句的對罵還罵出來了些許感情。
之後李寶阻止了麾下的士卒給他找回面子,還親自給嶽飛寫了一封信,告訴嶽飛這個小子很能打。
一定要重用!
也不知道嶽飛看到了這封信的時候是怎麽想的,有沒有一種自己什麽時候招了一個大爺的錯覺。
不過因此魏勝的命運發生了變化,他沒有加入韓世忠的麾下,反倒是成為了嶽飛的將校,前些年青州大將關勝年邁,不能繼續主事。
嶽飛正好將魏勝放到了青州,一方面加以訓練,另一方面也算是想要讓關勝對這個小子多多幫扶。
關勝子嗣早年戰死沙場,孤苦一人沒有後代,他在青州威望又頗高。
若是這個時候能夠有個弟子,日後在青州也算是一件好事,所以嶽飛才給了這個頗有天賦的小子幾分機會出來。
而魏勝也的確是抓住了這個機會。
作為晚輩的魏勝對於關勝的照顧十分的妥當,在關勝最後的那些日子裡,他當真算得上是無微不至。
也因為這一點,關勝對他頗有指點之恩,也在自己人生最後的時間,親自將自己的眾多好友麾下請到了身邊,將魏勝拉到了自己的床榻之前。
“此,吾徒,爾等,善待!”
這句話就成為了青州猛將關勝的最後一句話,也因為這句話,在青州這一畝三分地兒上,無人不給他魏勝幾分面子。
甚至在地位之上,他要比那當年將他舉薦的李寶還要更高幾分。
可即便是如此,他再次見到了李寶的時候,仍然還是要恭恭敬敬地跪在了李寶面前,對他行屬下禮。
“你甲胄在身,日後不可在如此行禮了!”李寶拉著他走到了戰船前面,看著也已經被徹底擊沉的金人戰船還有那麽滾滾升起來的狼煙。
“你的時間不多了,這周圍不知道還有多少金人的兵馬,某家當然也不懼怕他們,但終歸還是很麻煩的。”
“將軍放心,某家心中有數。”魏勝躬身行禮之後直接大手一揮,那連環小船之上一隊隊兵馬就這麽登陸上岸。
而魏勝手持一杆精鐵大刀,身披玄黑鐵甲走到了最前面。
“青州衛!”一聲虎吼,三千青州兵馬齊聲的怒吼回應。
此時聽到動靜兒的王福也帶著兵馬衝殺了出來,看到了這一幕之後立刻揮舞手臂。
“將那些該死的百姓推出去,想要攻打我們,就讓他們”
王福的命令剛剛下達就聽到了一旁有一聲驚恐的大吼。
“這群金人要害我等,快跑,快跑!”
一個黑瘦漢子一看就是常年在海邊捕魚出身,他的一聲驚呼頓時讓眾多百姓陷入了驚恐和慌亂之中。
尤其是在他們被控制之後,每個人的心中本就十分的擔心,如今還有這麽一聲更是騷亂不斷。
而此時那剛剛怒吼出來的漢子卻是一把撲到了身邊一名金人士卒的身上,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的短刀直接捅進了士卒的身體。
一刀,兩刀
這般迅速的動作讓周圍的士卒還沒反應過來這家夥就已經拿下了首殺,而之後更是沒有停留,抄起金人士卒的兵器就衝了過去,為那些百姓打開了一個缺口。
“機會難得,快走啊!”又是不知道從哪裡爆發出來的一聲怒吼,無數的百姓就這麽衝了過去。
混亂就在這一瞬間出現,嘈雜也影響到了王福,看著後面的混亂,王福臉色無比難堪。
他若是還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他就真的成了傻子了。
“陳家島原來這才是陳家島”王福此時終於明白了過來,“當年你們途經陳家島不是探聽虛實,準備補給,你們是要埋伏.”
魏勝此時已經衝到了金人大軍的面前,手中大刀已經連連揮舞,連殺數人更是猛然一個衝撞,將一名身材高大的金人直接撞飛了出去。
那巨大的力道雖然未曾讓那金人被活活的撞死。
但這一下子也讓那金人久久不能活動。
在魏勝的帶領之下,宋軍不斷的深入深入繼續深入。
手中長刀揮舞不斷將一名名金人斬殺,王福無奈也只能讓大軍衝殺過去,放棄那些不斷給他製造麻煩的百姓,然後全力應對面前的魏勝。
哪怕是經歷了一次大敗,然後潰逃到了這裡,金人仍然還有將近兩千之數。
加上剛剛弄出來的防線和準備了許久,想要將他們短時間內攻破,在王福看來那絕對不可能。
可魏勝再一次打破了他的幻想。
“開!”一聲怒吼,手中大刀由上而下直直的劈砍了下去,那看似堅固的營門就在大刀之下直接被劈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之後再次硬頂著來襲的箭雨,一刀再次劈砍過來,缺口變成了豁口,已經能夠讓人通過。
但後面就是趕過來的刀盾手,魏勝知道還不夠。
“哈!”再次怒吼一聲,腰身帶動身體翻轉了三百六十度一個跳躍借助力道再次一個下劈。
這一次,營門被徹底的劈開了,轟然破碎的營門,那震驚的不知道如何說話的金人,魏勝怒吼。
“殺敵!”
“殺!”
青州兵就在魏勝的帶領之下衝入了敵陣之中,箭雨逐漸消失,刀刀見血的廝殺之下金人不斷地後退,不斷地撤離。
魏勝的大刀染血,不知道斬殺了多少人了,只知道他的面前沒有一個金人可以站著超過三個呼吸。
每一次大跨步的前進都有兩到三名金人士卒的死亡,在這種情況下,他終於看到了自己的目標。
“王”字大旗如今已經顫顫巍巍,那個持旗的士卒面對這個渾身都被鮮血浸透的漢子已經被嚇得四肢酸軟了起來。
他能夠勉強堅持到了現在,完全是因為身邊還有人架著。
同樣被熱架著的還有那一名穿戴盔甲的漢人。
“嘿今日你就要知道叛徒的代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