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馬坑不是什麽了不得東西,當年盛唐戰神李靖曾經寫下《李衛公兵法》,成為了後世所有將領必讀的兵書。
其中《李衛公兵法·攻守戰具》之中就表明了如何對付騎兵。
“陷馬坑長五尺,闊一尺,深三尺,坑中埋鹿角槍、竹簽。其坑似亞字相連,狀如鉤鏁,以草及細塵覆其上,軍城營壘要路皆設之。”
作為盛唐軍神,常年對陣塞外之人,李衛公有著自己的打法。
而這些嶽飛自然是不會不清楚,但是如今情況緊急,他沒時間弄出這麽嚴密的東西。
所以他改良了那標準的陷馬坑。
“一拳大小,半臂深淺,不用布置其他,速度!”
嶽飛用了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小臂深度的一個淺坑,這東西想要在平時坑一個士卒可就真的難了。
但如今,密密麻麻的陷馬坑,加上那蒙古大軍毫不停留的衝到了陷馬坑大陣之中,一下子當真算是死傷慘重。
沒有致命的竹簽等等,也沒有那麽陰損的放上毒藥,但這陷馬坑一旦衝進去,一腳踩空之後立刻就是馬腿骨折,而上面的騎兵直接就是跌落下馬。
哪怕他們沒有身著重甲,哪怕他們下面沒有刀兵,但是從戰馬上摔落,最差也是筋斷骨折。
若是運氣不好的話,戰馬壓在身上那直接回家見祖宗也不是沒有可能。
在這種局面之下俺巴孩雖然躲過了那筋斷骨折的無妄之災,但是看著宋軍再次前進,那弓弩再次衝殺過來的時候,還是心中不停的慌亂。
在宋軍那強大的箭雨之下,不斷的有蒙古騎兵死在這裡,而最重要的是,為了追殺,俺巴孩放棄了那後方的重甲騎兵。
當然,就算是不放棄,他們也不能長途奔襲。
扯開了重甲騎兵,嶽飛面對的就是一群輕騎兵,哪怕他是蒙古輕騎兵,在嶽飛這裡,也就是一波箭雨的事兒了。
“殺敵!”
一聲大吼,嶽飛開始強攻,而俺巴孩也只能硬著頭皮衝殺過去。
速度起不來,不知道會在什麽地方再次來一場人仰馬翻,就在這種局面之下,蒙古騎兵和嶽飛碰撞到了一起。
那結果自然不用多說。
在不斷的衝殺之中,一名名士卒倒在了地上,而更要命的是此時董先帶著麾下的踏白軍士卒直接策馬衝向了他們的後方,找到了還在慢慢行走的蒙古重騎。
失去了掩護的蒙古重騎,在董先麾下那些向來以靈活著稱的踏白軍面前的確是沒有辦法。
雖然最後有蒙古輕騎調轉馬頭回身,但是在不斷的襲擾之下,他們也折損上百,戰馬更是被折騰得不輕不說,本身也沒有了再戰之力。
一場廝殺最終以蒙古大敗而告終,但嶽飛麾下也折損不小,哪怕是有如此形勢,蒙古騎兵的實力仍然不可小覷。
當嶽飛數日之後再次整頓好了兵馬進攻瓜州的時候,卻發現瓜州各地門戶大開,所過之處屍橫遍野。
繼續深入那更是所見所聞慘不忍睹,還有城池燃燒著殘留的火焰,或有些許僥幸逃脫一難的百姓或者遼人士卒告訴了嶽飛真相。
“數日之前蒙兀國主合不勒突襲了沙州之地,然後其次子把兒壇把阿禿兒攻入瓜州,兩人前後夾擊一戰擊潰了遼國大軍,攻破了瓜州防線,奪走了陽關。
之後便是一路屠城,所過之處一個不留.”
殘存的百姓說著說著就開始了大聲的苦嚎,這裡面不僅僅是百姓被屠殺,還有他的家人,他的妻兒老小都被屠殺。
而看著這一地狼藉的局面,嶽飛知道這是那蒙古大軍送給他的禮物。
“將軍,這是示威?”
董先再次趕回,確定了周圍的確是淒慘得很,沒有敵人,幾乎全都是屍體。
臉上也同樣不太好看。
不過嶽飛卻是對他搖了搖頭。
“這可不僅僅是示威了,去通知陛下,讓他親自坐鎮吧。”
“.這等事情還需要勞動陛下?”
“蒙古人屠殺的確是不需要,但可莫要忘記如今的天氣啊,已經.回暖了!”
嶽飛伸出手,仿佛摸向了那虛空之中的風,此時的風已經沒有了冷冽,這天也開始變得溫暖。
而這屠殺的屍體,也開始慢慢發臭了。
“瘟疫!”這兩個字就這麽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腦海裡面,而嶽飛已經能夠猜得出來後面的事情了。
“蒙古大軍定然會再次出現,意在騷擾我等的後勤補給,他們絕對會利用自己的優勢前來襲擾我等,也一定會不斷地在我等好不容易攻克下來的諸多城池之間遊走。
繼續下去的話,後勤輜重不足,瘟疫一起,我等就必須放棄這一部分。
可到了那個時候,蒙古人就有了機會,而且吐蕃人也會趁虛而入。
這個時候僅僅靠我們已經是不夠了。
必須加快進程了,去告知陛下,然後務必要讓陛下算出一個數字來。
如果再次增派援軍,加上我等從西夏這裡繳獲的糧秣輜重,還有送往那蕭合達那裡的糧秣輜重。
我等還能支持多久。
這個時間關乎我們要用什麽態度去和蒙古大軍廝殺!”
“若是.”董先似乎明白了自家將軍的想法,也同樣有了擔心,“若是我等時間不夠呢?”
“這種機會你我這輩子都可能沒有第二次了,沒有養馬地,大宋這輩子都別想和塞外的金人蒙人爭鋒。
他們不再是那群抄著破銅爛鐵的家夥了,他們有甲胄,有戰馬,有鋒利的兵器,甚至還會有強大的弓箭和騎射。
我們的機會,只有這麽一次.”
“將軍.三思!”董先似乎想到了嶽飛的想法,但是他的勸說沒有打動嶽飛。
“若是時間不夠,那就讓我等重建嶽家軍吧。”
嶽飛一句話,讓後方的韓直都直接冒出來了層層冷汗。
而這句話也不是胡吹大氣,他嶽飛真的在這麽做。
三日之後,正在不斷的清理屍體,就地焚燒掩埋的大軍收到了後方的戰報,蒙古大軍肅清了河外之地的諸多外協。
西夏降將任得敬不但率軍平定了諸多叛亂的部落,更是直接壓住了克烈等部落的反撲。
而得到了空閑的合不勒更是帶著兵馬不斷的襲擾後方,如同嶽飛猜測的那般。
最要命的是,平素裡無往不利的嶽家軍在張憲的指揮下,愣是用了足足一個月了,都沒有攻克西夏曾經的都城興慶府城。
此時駐守城池的乃是靈州人斡道衝與西夏重將晉王李察哥。
兩個人,一個雖是文臣但剛正不阿,另一個乃是西夏皇族宗親,西夏名將,多謀略,有勇力,長期掌握兵權,多有戰功。
更是當年和宋軍前任的西軍名將天團交過手,雖然是率軍援青海吐蕃部抗宋,最後被宋軍阻於湟水之地也沒有打贏,但是他也算是活著回來了。
他之所以沒有取代李良輔,完全是因為他的身份。
李察哥是李秉常之子,也就是李乾順的弟弟。
這個身份,還手握重兵,當年還跟著梁家不黑不白的,他能夠依然被重用已經是不容易了。
在這兩個人的放手之下,還有興慶府城那高達的城防,嶽家軍畢竟還是來的太過於倉促,一路攻城略地全靠突襲。
當他們明白這件事情之後,立刻不再和嶽家軍野戰,也放棄了等待援兵的這個想法,所有的兵馬全都壓在了城牆上面。
死守城池,讓張憲也是沒有辦法。
只能一次次的強攻上去,但是那李察哥也不是什麽善於之輩,加上這裡乃是西夏都城,城中糧秣輜重還有諸多士卒都十分的精良。
甚至還專門調出來了不少旋風炮守城。
興慶府久攻不下,蒙古合不勒劫掠而來,四處屠殺。
長城防線這麽多年的荒廢已經是形同虛設,宋軍的兵馬著實不夠。
在這種種情況之下,趙桓下了第二個命令。
“調吳玠帶兵進入西夏境內,接替張憲攻打興慶府,吳磷接替其兄長吳階回防川蜀漢中,劉錡負責長城防線修繕和防守,同時要求劉錡一個月之內肅清衝入其中的蒙古輕騎。”
“調撥糧秣輜重進入西夏支援,調嶽飛回轉興慶府,之後所有兵馬交給嶽飛指揮。
時間,兩個月。”
從半年的時間,變成兩個月,這就是代價!
同時來的還有趙鼎的一句話,如果時間超過了兩個月必須撤兵放棄大部分城池,否則就只能天天跪地上求老天爺別出現旱情。
求著黃河別決口,求著地方沒有瘟疫,求著秋收不要有蝗災,求著冬天不會有暴雪了。
而很不幸的是,在剛剛經歷了連年大戰的大宋境內,這些東西這幾年基本會出現,而這幾年都有的瘟疫更是絕對不會拉下今年,因為宋地才一直都是主戰場
趙桓已經親自調民夫徭役進入了,開始接手嶽飛的工作,去負責收攏死者,壓製瘟疫的爆發。
同時將自己的行營就放在了吐蕃諸部的家門口,趙桓自己也直接擺了張椅子面朝吐蕃,幾乎是明擺著告訴了他們。
“你們敢在這個時候搗亂,那就是要大宋就和你們不死不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