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系我喺黑市搵咗好久，才給你揾到嘅靠譜人。”

  “阿威哥，多謝，一啲呀。”

  小黑拿出一個紅包，塞給阿威，他拿在手裡掂量幾下，拍了拍小黑肩膀：“靚仔，你們自己跟他說吧，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去外面抽根煙。”

  屋子裡只剩下鄭原他們和這個叫古格的古董販子。

  “古格兄弟，你和阿威是什麽關系，看你的長相，應該是東南亞移民吧。”

  小黑想先大致了解一下古格的情況，給他遞了一支煙後，眾人坐進沙發閑聊。

  古格抽著煙說道：
  “我呢，是阿威哥的朋友，他的阿母早年從港城移居到東南亞新坡，我和他讀書的時候就是同學，一起來巴茜打拚的。”

  “是這樣啊，那阿威哥有沒有跟你說，我們找你的任務是什麽？”

  小黑說完，古格點點頭：

  “知道一點點而已，不過你們要做的事情，真的蠻危險咩。”

  “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調查過吼，黑市裡所有弟兄，都不太願意提起亞馬孫碑，一是官方會找麻煩，二是覺得亞馬孫碑晦氣，很大可能不會傳出任何消息。”

  鄭原在一旁插話進來：“古格兄弟，我們臨時把任務改了，不仿冒那個亞馬孫碑了，我們想讓你扮演一個人。”

  “誰？”

  “馬蠟。”

  “馬蠟，是黑市裡的傳說級古董販子，馬蠟！”

  古格聽到馬蠟的名字，眼睛睜得老大。

  “這個主意，聽起來還沒有那麽餿，這倒是可以試一試。”

  “那你們打算讓我怎麽做？”

  鄭原清清嗓子：“是這樣的，我們找了一個造假高手，他會幫我們造出以假亂真的幾件古董出來，但會留一個明顯破綻，等買的人發現是假的古董，就可以把躲在暗處的馬蠟給引出來。”

  古格點點頭，一幅恍然大悟的神色：“我明白了，以假亂真，混淆視聽，引蛇出洞，妙啊！”

  “就這麽辦。”

  古格一拍手，眾人將這個計劃敲定細節，準備實施。

  ……

  幾天后，阮哥把贗品古董打造完畢，他把東西拉到客廳後，眾人不禁嘖舌稱讚。

  青銅四羊方尊！

  這銅鼎以旋角羚羊頭定型，羊蹄鼎腳，寬口窄肚，聲如撞磬，鼎身布滿土黃、褐綠斑駁的銅鏽。

  湊近去看，能看到泥土腐蝕的腥味兒，怎麽看也不像是前幾天才做出來的。

  這還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是西漢的燈燭樹。

  西漢一朝最流行的燈式樣為跪坐俑燈和樹形燈。

  這樹形燈底托結實，枝乾均勻，樹分九杈，每個枝杈葉片俱是繁複輕盈，竟然沒有完全相同的兩個葉片，杈頂有圓形柱台，可以用於放置蠟燭和燈油。

  整體造型古舊自然，華麗生動，極具青銅樹之美，比蜀地三星堆青銅樹還美麗。

  其余的黃溝玉，金縷玉帶衣，女史簡圖殘卷，也都看不出任何破綻。

  “阮哥，你這是把綸頓大鷹博物館給盜了吧。”

  小黑摸著地面若乾贗品古董，驚訝得合不攏嘴。

  阮哥瞅著雪茄，嘿嘿一樂：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這些東西再真，那也是上周從磨具脫出來的，只是用了行內造假的手段，你們外行看不出來罷了。”

  “你像這青銅器，別管做出來的多新，只要刷一遍酸，那就秒變古董。”

  “正所謂銅器不刷酸，價格不上算，一遍到明清，兩遍抵唐宋，三遍達秦漢，四遍到商周，五遍是炎黃。”

  “刷酸最多五遍，多了這銅器就毀了，然後再來點老墳泥，怎麽說也能以假亂真，不是行內人就看不出真假。”

  小黑看向旁邊的黃勾玉蟠桃祝壽像：“那這玉石怎麽做舊？”

  阮哥搖搖頭，一臉自豪說道：
  “這不是真正的黃勾玉，這是玉器邊角料，用糯米煮了幾天，每煮一遍就刷一遍清油，短短幾天就能造出包漿千年的黃勾玉。”

  “這些都是絕不外傳的造假秘法，我告訴你們的，肯定省去了獨門秘法，你們照著做是做不出來的。”

  “行，您這造假手段真是登峰造極了。”

  “那我可把東西交給你了，這可就跟我再沒什麽關系了。”

  “好，阮哥你慢走，我就不送你了。”

  東西已經拿到，古格也早就做好準備了，鄭原他們把贗品搬進車裡，來到德萊塞黑市。

  …………

  理約，貧民窟，德萊塞黑市
  小黑開著車行駛在理約的城市道路，曲折蜿蜒的海岸線，將湛藍海洋和繁榮城市分割得疏落有致。

  海風吹拂下，街道兩旁的芭蕉、棕櫚樹搖曳晃蕩，給炎熱的夏季增添了一抹沁人心脾的森然綠意。

  德萊塞黑市就在城市裡某個山峰腳下。

  從遠處看向山峰，不高的錐形山體密布低矮樓房，稀疏的綠化，看起來像幾顆綠瑪瑙鑲嵌在山上。

  彩色油漆刷滿牆壁，猶如一桶彩色顏料從山頂潑下，沾染得整座山地無限接近於聖誕樹。

  德萊塞黑市就位於“聖誕樹”貧民窟的周圍，只要是山地周圍的圓環街區，都可以算成“德萊塞”黑市的范圍。

  此時，他們開著車在滿是塵土的道路上拐來拐去，尋找古格告訴他們的店鋪。

  黑市裡沒有太高的樓房，最高也不過四層，一到兩層都是黑市做生意的地方，往三層四層靠一般是居民私宅。

  這裡的房子，最早是可以追溯到上世紀50年代，樣式和設施非常古老！
  走在街道裡，經常可以看到西方國家上世紀的老式公寓居民樓，還有一些突出於牆壁和屋頂，臨時用鋼筋水泥管搭建的棚子。

  黑市的房屋多數都是廢舊不堪，但你總能看到有人住在這裡，還把房子周圍掛上藤蘿、春藤、花環，弄得有滋有味。

  鄭原能理解，黑市對於上流社會和巴茜政院來說，是隨時都可以推倒重建的“準廢墟”。

  可對於生活在黑市裡，並以黑市各行各業謀生的人來說，這是他們的家園，黑市裡的每一條街道、公寓、廣場、窄巷、樓房，像毛細血管般，將營養遠遠不斷輸送在生存於這裡的普通人。

  古董店、槍支店、藥店、飯館、小醫院、律師事務所、偵探社、衣服店、小賣部、大超市、理發店、電子商品成城、批發市場、菜市場……

  諸如此類的店鋪林立街道，眼花繚亂的招牌仿佛色彩炸彈般刺入人的眼睛，高亮的顏色炸進瞳仁留下揮之不去的色彩，庸俗中透著粗野，豪放中夾雜著不羈，三教九流，果然是名不虛傳的“黑市”。

  小黑轉過一道十字街口，在一間店鋪前停下手中的方向盤。

  鄭原老早就在看到，古格站在店鋪外面，向他們招手，停車熄火，卸貨進店。

  眾人很快被古格請到二樓，這是他生活休息的地方。

  “我前幾天已經把消息放出去了，傳奇古董販子馬蠟出山，到手的第一批貨在我手上。”

  “我找的都是眼力沒那麽好的，眼力太好的客人，一眼能看到這古董是假的。”

  “到時候，你們不需要在現場，就在暗房後面看著就行，免得人多了引起其他人注意。”

  “還有，你們得注意外面，萬一你們要找的人不想進來，從外面也能感覺出行為異常。”

  古格拉開客廳裡的窗簾，一扇半圓形的落地窗戶出現在眼前，從窗戶裡朝外看出去，可以把十字街道和古董店門前看得清清楚楚。

  “好，我們明白。”

  “那我先下去了，等一會兒來人了，你們就走到樓梯口後面的暗格旁觀察。”

  古格聽到有人過來，趕緊從二樓下到鋪子裡，店鋪外面已經停下幾輛豪車，一些看起來非常有錢的夫婦，從車上慢慢走下來。

  鄭原心說，巴茜不愧是世界大熔爐，黑市因為歷史原因，更是什麽人都有，才一會兒的功夫，已經看到穿著和服的東瀛人，穿著沙麗的印篤人，還有穿著旗袍的東亞人，再然後就是各種洋裝的白人。

  等他們說說笑笑走進店鋪，鄭原一眾人已經準備下去，他回過頭衝貢布說道：

  “貢布，我們之中你眼神最好，你一定要盯著鋪子外面，重點盯那些在外面徘徊，但是卻不進鋪子的可疑閑雜人。”

  “我明白，你們下去吧。”

  鄭原點點頭，腳步輕輕踏著樓梯，下到一個暗門旁，這扇門是連接鋪子與生活區的唯一通道。

  他走到樓梯下面，把木板左右一推眼前立刻一塊單面玻璃，只能從裡面看到外面，而從外面看不到裡面。

  眾人就站在玻璃後面，看著古董鋪裡每個來賓的神色。

  “你們看，那個東洋男人盯著古董，眼神有點邪惡，會不會是他？”

  格勒指著玻璃上的某個人，鄭原搖搖頭：“不是，東瀛人本來就猥瑣，他可能就是對古董好奇。”

  “我覺得那個穿著旗袍的中年女人，她挎著的男人有問題，別的人都對古董很好奇，唯有他好像在觀察店鋪，而不是古董。”

  “馬蠟這個名字，不會是白人的，比較像是東南亞人，這裡面也就只有這對夫婦是東亞人。”

  “……”

  眾人七嘴八舌對著每個人評頭論足，但真要確定說馬蠟，反而拿不準主意了。

  會客結束，古格讓眾人從樓道出來，他失望地朝他們搖搖頭：

  “我感覺裡面沒有馬蠟，馬蠟怎麽說也是個老謀深算的古董販子，他能從亞馬孫河把石碑偷到手，怎絕對不會是善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