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

  “你看錯了吧，那裡確實有泉水的泄水口。”

  “不是，我給你們看看不就知道了。”

  鄭原拿出帶下去的相機，把自己拍攝的隧道照片展示給眾人，老翁看到那拱形隧道，滿眼都是疑惑：“這聖井殿自從建成後，就一直被保護著，沒聽說過井下有什麽隧道啊！”

  鄭原一聽凱摩的話，已經意識到這隧道的來歷可能不簡單，他繼續問道：“那這隧道是誰建的？”

  “蘇瑞人！”

  老翁點點頭：“就是蘇瑞人建的，他們是熱帶雨林第一大族，只有他們才有力量建這種規格的聖井殿，隧道若有主人那一定就是蘇瑞人。”

  元迦曼點點頭：“你去隧道看過了嗎？”

  鄭原搖搖頭：“沒有，我怕隧道裡有什麽東西，就沒去看。”

  元迦曼隨即提議：“要不，我們再下去一趟，讓貢布和格勒在岸上守著，人多力量也大一點。”

  李凱門一聽說讓他也下井，千百個不願意，嘴立馬嘟囔起來：“小神巫，我們現在還有其他任務呢，你們老跟一個隧道叫啥勁，說不定是亞馬遜女王的紅薯窖呢。”

  “井底是蘇瑞人投毒的地方，我總感覺隧道裡絕對有什麽，下去看看也放心一點。”

  “怎麽樣？”

  她看向鄭原和老翁，兩個人都點點頭，同意了她的看法：“少數服從多數。”

  隊裡多數人都同意下井，光李凱門一個人反對也沒用，他們沿著綁好的攀岩繩，陸續滑下井口，站在蓄水池岸邊。

  “不是我誇張，這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怎麽那麽冷啊。”

  李胖子跟眾人一起沿著岸邊望黑暗深處走，等走到盡頭果然看到一個圓拱形隧道。

  “就是這裡。”

  鄭原說完和同伴一起走進隧道，腳底是鏤空的地板，水流嘩啦亂響，寒冷濕氣順著褲管鑽進骨頭。

  他們一眾人沿筆直隧道一直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水流聲越來越大，洞口也越來越冷，待最後一段路走完，隧道盡頭出現眼前。

  他們面前是一個圓柱型寬敞空間，頭頂如排煙管道不斷收緊，僅僅可以看見一丁點慘白月光，四周昏黃的油燈照明度有限，昏黃光線下可以感覺到這裡長滿了植物，應該是某種栽培室。

  鄭原打開手電筒一照，謔！
  無數毒果樹在地洞裡繁茂生長，誰也想不到在這種隱蔽的空間下，居然藏有大片的毒果林。

  這些不死毒果並沒有被栽種在土裡，每一株毒果樹都栽種在單獨的木質水箱，僅僅蓋著一層薄薄的土層，他拿出工兵鎬把水箱上的泥土挖開，泥土下的根系錯綜蔓延，泡在水裡的白色絨毛根不斷吐出毒液，將水箱裡的水染成劇毒，這幾百個水箱互相連接，就是一個大型植物毒巢。

  “表面全是屍體。”

  水箱表面全是被泡得浮腫的屍體，看樣子並沒有蘇瑞人，大概是聚落城已經死亡的平民。

  每具屍體死亡的狀態都不一樣，有些人好似被溺死，臉上仍殘留著肺部進水時那種痙攣疼痛和恐懼，有的屍體就好像是被人勒死的，脖子上有一道青紫淤痕，泡了那麽長時間反而越變越清楚，還有的屍體渾身都是傷口，只是血液都被吸乾淨了，留出慘白傷口和發黑的肌肉……

  這些死狀奇特的屍體，可能是被毒液浸泡地時間太長了，皮膚居然泛出冷冷幽光，在這種寒冷的地下，把他後背駭得汗毛聳立。

  鄭原打著手電筒不斷朝遠處看，毒果樹林蔓延到遠處，任誰看了心裡都要咯噔一下。

  “這裡面怎麽會有不死毒果？還是活的！”

  老翁明顯有點震驚，鄭原把身邊的毒果樹從水箱拔出，這些絨毛根從水中薅出，像白色蠕蟲般不斷尋找活物。

  鄭原拿起一顆果實，自言自語道：
  “你們也都看到了，毒果樹很可能是蘇瑞人偷海蜑族的不死果樹，他們也是在這個地方造出毒果液，讓城內的人出現瘋癲症狀。”

  老翁凱恍然大悟：“怪不得女王找了那麽久，費了那麽大功夫，都沒辦法找到下毒之人，原來毒巢就在井裡，要不是被你發現，我們一輩子也猜不到有這麽個地方。”

  “是，你們看這些水箱的總出口，正對應我們來時的溝渠，他們要是釋放毒液時，肯定就是通過控制水箱的出口，來控制毒液的收放。”

  眾人順著鄭原的手指看向所有木箱盡頭的大型水池，水池底部剛好和溝渠相連，毒液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通過水井泄露出去，這一切就清楚了。

  “我猜測，蘇瑞人決定搶佔皇宮奪得皇位時，一定會再次開閘放毒。”

  “我們不能讓這些毒素再害人。”

  鄭原說完，小黑疑問道：“可我們的力量有限，那麽多果樹光是砍，都要砍很久。”

  “確實，但我們可以用比砍樹更快捷的方法。”

  馬蠟在一旁很久都不說話，他冷不丁說出口，眾人還真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

  這老大爺拿出自己的背包：

  “巴茜官方在製作解毒劑時，還做了很多小的濃縮解毒劑，甚至還有植物枯死劑，有這兩樣東西，我們可以把這水箱裡的毒液全解決掉，同時可以連帶解決這些不死果樹。”

  “小心點，好像有人從頭頂走進來了。”

  小黑的話說完，鄭原看向頭頂，通風口果然傳出說話聲。

  “噓，大家把手電筒滅掉。”

  語畢，所有手電筒都在這一刻管壁，四周瞬間陷入黑暗，頭頂出氣口兩盞燈忽明忽暗，好像是在往下看，把眾人嚇得趕緊屏息凝神躲回隧道。

  “怎麽辦，他們好像下來了。”

  “這裡面可沒躲藏的地方，要是被他們發現，就有麻煩了。”

  眾人的心全都懸了起來，鄭原焦急看向左右，除了這個洞穴，哪有可躲藏的地方，正著急尋找躲藏地時，他的目光不經意掃到他們站的地板，這下面不就是溝渠？

  “我知道了，我們把溝渠打開，快，沒時間了。”

  小黑和古格幫鄭原拉開一米見方的地板，所有人趕在那兩個人下來巡邏前，跳進嘩啦流水的溝渠。

  待鄭原最後一個跳進去，哢噠一聲，地板原樣卡進地溝兩岸，他朝眾人低聲說話，把手裡的袋子分下去：
  “這個水溝有一米五深，大家深吸一口氣，等他們過來就憋氣沉下去，手裡的袋子先灌滿空氣，要是實在憋不住氣，就罩在鼻子上吸兩口！”

  “呼！！！！”

  聽到他們的腳步近在咫尺，所有人都深吸一口氣，在他們踏進隧道前，拿著鼓囊囊的袋子沉入水下。

  溝渠水流速很快，嘩嘩啦啦的聲音蓋過了所有人的活動聲，他們屈膝蹲在水裡，臉面因為憋氣漲地通紅。

  “大長老說了，這幾天要我們看好毒果池，這兩天就別跟其他人喝酒了，萬一耽誤了功夫，我們倆的皮就別想要了。”

  “你說女王沒事往外跑什麽，連累得我們也不好過，大長老說女王被海蜑人抓住了，臣民都想著去贖回她，只可惜大長老的意思，是讓海蜑人撕票。”

  “這樣既避免了我們殺女王，留下不好的名聲，又能借著女王被殺的理由把海蜑族一網打盡，讓他們交出真正不死樹的秘方。”

  “就咱們種的這些東西，那都是劇毒……”

  兩個人站在隧道口，拿油燈看著毒果樹林，擱那兒有一搭沒一搭閑聊。

  昏黃油燈透過地板格柵灑下溝渠，把水下照得亮堂起來，鄭原看向自己對面的元迦曼。

  她半蹲在水底，烏黑發絲似煙霧般籠罩身後，身上飄蕩的衣服在水下緊貼身體，勾勒出玲瓏身形，姣好面容在昏黃光線下顯得更動人。

  “嗯嗯……嗯……咕嚕咕嚕。”

  這種水下唯美的樣子確實動人，但她明顯肺活量不是特別好，眉頭不斷痙攣，嘴裡吐出一串氣泡。

  她想把氧氣袋罩在鼻子上，腳下一滑，驚嚇之下松了手，那滿滿一袋子空氣，順著水流衝向蓄水池。

  元迦曼想往前滑動抓回那個袋子，這種做法太過危險，還沒站利索就已經被水流衝走，鄭原眼疾手快拉住她手臂把她拽回去。

  氧氣袋沒了，又加上肺活量不足，是個人都會手忙腳亂，元迦曼不斷揮舞著手腳，仿佛溺死的動物在水中掙扎，鄭原怕她傷害自己，只能把她束縛住，拿過自己的氧氣袋罩在她鼻子上，看她臉色緩和下來，才放心地松開她。

  一秒，兩秒，三秒……對於所有人來說，兩個人談話的幾十秒，就像渡過了兩個世紀，等他們沿著通氣口爬出去時，所有人如蒙大赦，嘩啦一聲，從水中鑽出大口喘氣。

  “啊呼…啊呼…啊呼…呼呼呼！”

  “這太…這也太驚險了。”

  小黑和古格把地磚打開，眾人依次從溝渠爬上來。

  “鄭原，你沒事吧。”

  鄭原爬上岸後，躺在岸邊不斷咳嗽：“我能沒事嗎？在水裡憋了一分鍾，要是他們再不走，你們只能給我收屍了。”

  “那你現在怎麽樣？肺裡有沒有不舒服！”

  元迦曼摸著他的額頭，鄭原嘴角勾動笑意：
  “沒事，好幾次都沒死，這一次也一樣，有驚無險。”

  “趁著他們走，我們得趕緊把這些毒果林處理了。”

  “我在溝渠裡發現了一個機關，那水道有一個機關，這個機關一定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