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裝男怕他們懷疑,率先走下階梯,鄭原他們跟著這些人的步伐走進去。
走下階梯後,他們發現這是一條水下隧道,橢圓的玻璃棧道從入口延伸到遠處,周圍海水被燈柱照亮,看起來就像在逛水族館。
走過隧道,他們來到隧道的出口,鄭原看向他自己的腕表,隧道似乎是傾斜向下,他們目前已經位於百米深的海底。
但是奇怪就奇怪在這裡,海洋的深度可達幾萬米,怎麽可能才一百米就見底了,他什麽也不敢相信,滿臉寫著疑惑。
“你們不用感到好奇,這座島叫空寂島,是南美洲板塊沉入海面的一部分,同時距離南美洲又是最遠,剛好可以用來做藏身。”
“藏身?”
西裝男這樣說,鄭原就全清楚了:
馬蠟不是自己藏起來了,暫且不說水下建築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就單是日常物資運輸,就是一個大麻煩,絕非一人一力可以單獨完成。
他確定,馬蠟是在巴茜官方的乾預下,藏進了水下建築。
西裝男看他們不明白繼續解釋:“我們所在的位置,是空寂島東面的水中陸地,這裡有個水下秘密基地。”
“基地?”
“如果說是基地,應該不只是藏人那麽簡單,你們肯定在做研究!”
西裝男聽鄭原說完,默默點點頭,拿出自己脖子裡戴的芯片卡,往盡頭讀卡器掃了一下,水下艙門嗡嗡開啟。
艙門後的世界,這才正式展示在眼前:
整個水下基地類似於“甲”字,他們走過的隧道是豎線,緊緊連著的“田”字是基地的主體。
這是一個正方形鋼結構的玻璃穹窿,每一面玻璃幕牆都由高強度的鋼條做支撐,完全可以抵抗水流侵蝕、動物衝撞、地震水壓,就像是在地下放了個無比堅固的透明盒子。
在這個盒子裡,是一棟棱角略微圓潤的瑪雅金字塔!
是的,沒錯,瑪雅金字塔!
鄭原看到金字塔的第一眼,就知道這不是古埃及法老的陵墓,而是瑪雅人造出的平頂神廟金字塔。
這種渾身褐金光點、四邊多級落差、塔身有階梯和滑道的神廟金字塔,他在地下樂土裡見識過不少。
只是沒想到,他會在這裡再次見到這種史前金字塔,而且還被封在基地裡,這確實讓他有點驚訝。
放眼望去,這座金字塔邊長超過五十米,正好位於方形玻璃穹窿的中心,沿著玻璃內壁,在不同高度延伸出好幾層棧台,每一層棧台都建有兩三層高的樓房。
這些樓房好像懸崖邊的吊腳樓,牢牢靠著穹窿內壁,彼此上下隔層錯落,共同把金字塔包包進“回”形建築群,淺灰無雜色的樓體對比褐色金字塔,怎麽看都覺得奇幻。
“你們一定很好奇,為什麽我們會在海底捕獲瑪雅金字塔對吧!”
鄭原正看得出神,陌生聲音從身後傳來。
眾人順著走動聲響回頭一看,他們身後出現一個年過半百的中年人。
這老頭看起來不算老,斑白的頭髮裡依然可見烏絲。
即便滿臉皺紋,也能看出年輕時長得還算端正俊朗。
他眼睛炯炯有神,透著一股狼顧鷹視的狠勁兒,可能是年紀大了,這股勁兒被他隱藏起來,變為更加緩和的書卷氣。
這中年人的皮膚因為健身並不怎麽松弛,在形象上至少讓他年輕十歲,配上一身皮衣和腳蹬靴,讓人移不開目光。
“您就是馬蠟,對吧?”
鄭原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被他身上那種“老驥伏櫪,志在千裡”的老謀深算給吸引了,這句話不經大腦思索,脫口而出。
“哈哈哈哈哈,年輕人果真是眼神好,你居然憑借細枝末節的觀察,就知道是我,觀察力可見一斑。”
“沒錯,我就是馬蠟。”
眾人沒想到,馬蠟居然是個華國人。
起初鄭原還不確定,畢竟不是只有華國人才是黃皮膚黑眼睛,東亞人差不多都這樣,但從他的談吐和語言邏輯來看,是華國人無疑了。
“您是華國人。”
要知道,他如果真是馬蠟,至少說明80年代時,他已經在巴茜定居,甚至往前追溯,他的父輩怕是早早就來了這裡。
“是,讓我猜猜,你已經在考慮我的真實身份了,對嗎?”
馬蠟說話的功夫,已經站在他們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鄭原微微一笑:“是啊,80年代時移民潮還沒開始呢。”
“可是,那時您卻已經被巴茜官方器重,去參與奪取亞馬孫碑,想來,肯定早在之前就入籍巴茜成了他們的合法公民,這樣才會讓他們放心。”
“那麽從民國開始,您的父輩就來到南美洲了吧?”
馬蠟點點頭:“確實,我的父輩從民國時就過來了。”
鄭原微微頷首,他猜測的果然沒錯,他迫切想知道馬蠟的身世:“能跟我們說說嗎,我特別好奇您身上到底隱藏著什麽秘密。”
馬蠟點點頭,同意了鄭原的要求:“可以,不過這裡說話不是特別方便,你們跟我到辦公室,我跟你們慢慢說。”
“好,一言為定。”
“不過,我得先把解藥給你,你的手堅持不了多久了。”
元迦曼拿出自己的解藥,想把她下的巫藥解了,馬蠟把自己的手套抽開,雙手結實勻稱,毫無傷口。
“怎麽……你難道不是昨晚去古董鋪搜查我們的人?”
她看到完整無缺的傷口,心裡直犯嘀咕。
“我當然不是。”
“可眼神是偽裝不了的,你們都是狼顧鷹視,怎麽可能!”
鄭原也陷入了迷惑,格勒和貢布面面相覷,一幅八卦的神色望著他們幾個。
“馬蠟老大哥,你就別賣關子了!”
古格見到的是古玩街的明星,他比誰都想知道,昨天晚上來搜查他古董鋪的是誰。
“那是我的眾多替身之一。”
“眾多替身之一!”
“你有很多替身?”
馬蠟聽完元迦曼的質疑,微微點頭:
“沒錯,這些替身都是防止我被暗殺,特地訓練出來的,同時他們也是我的觸手,出現在黑市的各個角落替我查探消息。”
“昨天晚上傷的,只是馬蠟的分身之一,你這個小姑娘,下手還真狠,我們用了抗生素,才把他的胳膊給治好,就不用你費心了。”
“你確定?”
“我的巫毒要是抗生素能解,那就不叫巫毒了,你們用抗生素只是緩解了毒發,但只要沒有解藥,總有一天抗生素會失效,他也就完了。”
“這!那就還請姑娘,你去給我的弟兄們看看。”
馬蠟讓出一條道,讓西裝男帶著他們走上其中一部電梯。
他們走到穹窿裡的某個房間,裡面是一排病床,其中一個病床躺著一個蒙著面的皮衣男。
他一看見元迦曼過來,趕緊朝後躲,馬蠟眉眼示意他安靜,這才沒有繼續戒備她。
“把你的手臂給我。”
馬蠟把元迦曼的話翻譯為他能聽懂的語言,這皮衣男從被子裡伸出自己胳膊。
他的胳膊的傷口已經被包扎起來,只是從脈搏開始出現一條黑線,沿著血管不斷漫散,逐漸往肩頭劇集。
“你們看,我就知道,等這黑線真的進入心脈,你就沒救了。”
元迦曼話不多說,從腰間拿出一個透明的瓷瓶,從裡面倒出一丸丹藥,只有小指甲蓋大小,圓潤無光,透著藥草的馨香。
“給,你吃了它,保管你藥到病除。”
皮衣男看了一眼馬蠟,奪過黑色藥丸吃進嘴裡。
“嗯!”
“嘔!”
“嘶!”
皮衣男吃下藥丸後,手臂的黑線好像活物般蠕動起來,他疼得手臂青筋凸出,額頭滿是汗水。
元迦曼眼疾手快,從針線包裡取出銀針,燒過後又噴了一點酒精,朝著黑線最頂端刺進去。
她接過盆子,汙血順著胳膊往下流,在那汙血中明顯有會蠕動的血蟲,在盆裡不斷遊走。
等汙血變得鮮紅,元迦曼把皮衣男的胳膊貼上繃帶收進去。
“這是什麽東西?”
“為什麽還會動。”
“血蟲。”
“對外稱呼是巫藥,但我們知道這是生長在高寒地區的一種宿蟲,可以寄生在動物體內,順著血管攀爬,一旦爬進心脈就會在那裡做巢,神仙也難救。”
“是村裡的老薩瑪發現的這個東西,也是為了給薩滿巫師防身用的,讓一些對薩滿圖謀不軌的人吃點苦頭。”
“我們會用宿蟲最怕的硫磺、朱砂、守宮、高山鹽等東西造出解蟲藥。”
李胖子不敢往下看了,他嘀咕道:“這不就是放蠱嗎?”
“不是放蠱,放蠱是苗疆人的秘法,蠱一般是出其不意放進宿主身上的,如果沒有症狀,宿主一輩子都不一定察覺。”
“宿蟲跟它類似,但比放蠱要安全很多,蠱婆的蠱被反噬會出人命,宿蟲被治好,薩滿不會有任何危險,甚至宿主終生都不會再被毒蟲近身,也算因禍得福。”
李胖子恍然大悟:“哦,明白了,是安全版的蠱蟲。”
“你不會在我們身上也放過吧,我說最近身上怎麽那麽癢。”
看著李凱門抓耳撓腮的樣子,元迦曼翻了個白眼:
“你想得美,你身上癢是因為沒洗澡,我才不會把宿蟲浪費在你身上。”
“好了,既然你已經幫我把弟兄的毒解了,我們去辦公室,我給你們好好說說,我馬蠟的故事。”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