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源從哪裡來？

  倘若江牧拿著縣裡的人丁冊去抓人的話，肯定會引來一些不好的影響的。

  要是去給這些百姓說……這個不是什麽壞事，而是能讓女子長長見識，還能掙錢……

  沒人相信。

  究其原因，還是這個時期，女子不願意在外拋頭露臉。

  江牧皺著眉想了半天，從縣裡拿出來全縣的人丁冊，從上面找出來逃難過來的百姓。

  今年以來，由於齊魯趨於穩定，所以從黃河南北兩岸，有大量的漢人從金國逃難而來。

  也因為青雲軍和金國簽訂了協議，所以金國沒有理由阻止這些人逃難。

  而逃難過來的百姓，由於人生地不熟、再加上沒有多少財產，是最好被忽悠的……不對，是最好被感化的。

  從這些落戶的百姓中，找出適合做工年齡的女子。

  江牧令縣裡面的主簿，把這些適齡的女子編纂成冊，準備拿著冊子，挨家挨戶的去宣傳。

  江牧看著這名冊，心中不由的興奮，這些女子，年齡可都是十六歲到十八歲之間的，而且絕大部分還都沒結婚。這個年齡的女子，腦子最好使。

  為了能開好頭，江牧決定親自帶著杜雙和縣裡的文吏，去走訪這些落戶的難民。順便教教這些人，是如何忽悠……不對，是感召女子做工的。

  “敲門。”江牧站在一戶人家門前，看著花名冊上寫著梁大成、顧氏、梁瑩、梁二狗四個人的名字，明白這是四口之家，旋即正了正衣冠，對杜雙吩咐道。

  用籬笆扎成的牆，樹枝扎成的破門，一看生活條件就不是很好。

  “咚咚咚。”

  聲音響起，一名老漢從屋裡鑽出了腦袋，看著門口的江牧和杜雙兩人，不解的問道：“你們是誰？來幹什麽的？”

  “老丈，你好，我們是青雲軍的人。”江牧笑道。

  一聽青雲軍三個字，老漢頓時激動了起來，忙小跑過來打開籬笆門，恭敬地問道：“幾位大人有何貴乾？”

  “哦，沒什麽事。”江牧笑著擺擺手，道：“我看你才搬來三個月，所以來問問你……在費縣生活的還習慣不？有什麽困難沒有？”

  “習慣，怎麽會不習慣呢！”一說起這個，梁老漢臉上滿是激動，忍不住抹了一把眼睛道：“老漢我顛沛流離大半輩子，曾經二娃、三娃、五娃都餓死了……本來我們一家走投無路，聽說費縣這邊的百姓過得不錯，還能分到田地，就過來試試……沒想到是真的。”

  老漢說著，就想給江牧這些人下跪。

  江牧連忙拉住了老漢，拍拍他的肩膀，感慨道：“好好過，以後日子會更好的。”

  “謝謝大人，俺家的四娃年後就要上學了，以後等到學出來，做個帳房什麽的，就不用像我一樣，天天賣力了。”老漢道。

  江牧點點頭，問道：“有銀子做學費嗎？”

  “青雲軍免了一部分學費，老漢我平日裡吃的少一點，還能省出來一些錢，應該是夠的。”老漢小聲道。

  “吃飯怎麽能省？咱們不僅要吃飽，還要吃好！”江牧皺皺眉，旋即拿出來一份協議，指點道：“老丈你看，這有大戶人家招丫鬟，一個月五兩銀子，你不是有個閨女嗎？要不去試試？”

  “五兩銀子？”梁老漢嚇了一跳，他乾三個月苦力都掙不了那麽多銀子。

  看出梁老漢臉上的糾結，江牧連忙道：“放心好了，這是協議，就簽訂六個月，在這六個月內，絕對不會欺負你們家閨女，也不會讓你閨女做她不想做的事。六個月後，你家閨女還能回家。”

  這個時期，就算讓女子去給大戶人家當丫鬟，也不會讓女子像男人一樣，成群結隊的去做工。

  看梁老漢漸漸放下了心，江牧再度循循善誘道：“你想想，六個月掙三十兩，不僅你家四娃有了錢上學，這以後啊，說不定成親的錢都有了……你也不用操心了。”

  聽到江牧許了這麽多好處，梁老漢老臉上不禁露出火熱，道：“那容我和孩他娘商量一下。”

  “唉……”江牧歎息一聲，一副錯過了這村就沒這店的樣子，感歎道：“這家大戶只要三個丫鬟，已經有兩家同意把閨女送過去了……手快有，手慢無，說不定啊，今天下午名額就滿了。”

  “啊？”梁老漢本來還激動萬分的心情，聽到這話呆了一下，隨即似乎想通了什麽，猛然對江牧跪下，道：“大人，我同意了，現在就把我閨女送過去……”

  “不過我也要先看看你閨女長什麽樣子，再做決定啊……畢竟這有好幾個候補名額呢。”江牧滿臉為難道。

  “瑩兒，瑩兒，出來，讓大人瞧瞧。”梁老漢趕忙從屋裡拉出來一小姑娘。

  模樣清秀，可人，就算是穿著打著補丁的布衣，也遮掩不住秀氣。

  “就她了！”江牧眼前一亮。

  “可以倒是可以，只不過要離家六個月……到時候要是想家了，不會偷偷跑回來吧？”江牧內心狂喜，臉上卻露出為難之色道。

  “大人請放心。”梁老漢拉著女孩跪下，一臉誠懇道：“大人，我閨女從小顛沛流離，也不知道家是什麽滋味，不就是呆六個月嗎？肯定可以的！”

  “唔，你不會怕吃苦吧？”江牧接著道。

  “瑩兒從小就乾活，勤快老實，絕對不怕吃苦的。”梁老漢拍著胸口道。

  “行，簽協議吧！”江牧直接把協議按在桌子上。

  “大人，您不考察考察了？”剛才大人還糾結的要死，結果瞬間變臉。

  梁老漢微微錯愕後，笨拙的拿起毛筆，在協議上歪歪扭扭寫下了梁瑩兒三個字。

  江牧當即掏出五兩銀子，作為第一個月的工資。

  看到閃閃發光的五兩銀子，梁老漢腦子裡僅存的一點點質疑，頓時拋之腦後。

  “走吧。”江牧帶著梁瑩兒走出了屋門。

  等到了外面，江牧看著年齡也就十六七歲，一臉害羞的梁瑩兒，道：“你知道縣衙在什麽地方吧？”

  “我不知道。”梁瑩兒搖搖頭，嬌弱的道。

  她到現在還是一臉懵，呆呆的站在江牧身邊，有些手足無措。

  江牧內心感慨，這就是古代的女子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對外面的事物理解不多。

  哪像自己前世，女子開放的動不動就去做頭髮，有時候還搞個多人運動。

  “杜雙，你帶她回縣衙，我帶著大家去招人。”江牧吩咐道。

  “不是就剩下我一個名額了嗎？”梁瑩兒隱隱感覺有些不對。

  剛才這位大人不是還要考慮幾次，然後才下定決心，將這最後一個名額給自己……但是現在聽這位大人現在的話，似乎不是這樣子啊。

  “哦，你一個人去當丫鬟，肯定會寂寞啊……我們再給你找個伴。”江牧笑道。

  “哦。”梁瑩兒點點頭，跟著杜雙回了衙門。

  “呼，成功第一步……”見終於招到一個正常的女工了，江牧這才松了一口氣，微微一笑，一揮手，帶著眾人再度去招人。

  整整一天，江牧跑的腰酸腿疼，連喉嚨都喊啞了，這才招到了十個人。。

  “你們跟我一天，應該學會怎麽招人了吧？接下來，你們要自己去招了，什麽時候招夠四百人，什麽時候截止。”江牧拍了拍這些人的肩膀。

  縣內文吏高山仰止的看著江牧，這位青雲軍主帥，今天為了招人……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啊，什麽請君入甕、故作玄虛、真情實意……花樣一個接著一個。

  老母豬帶胸罩，一套又一套。

  三日後，第一批上百名女工一起到了紡織工坊，江牧穿著一身青衫，打扮成翩翩君子的樣子，笑眯眯的親自迎接。

  見到鶯鶯燕燕的場面，頓時眉開眼笑。

  至於說那些女工，俏臉上寫滿了畏懼兩個字。

  因為之前青雲軍承諾的是，要去大戶人家當丫鬟。丫鬟雖然辛苦，但是性命有保障啊……也不用在外面拋頭露面，只需要在後堂做一些洗洗刷刷的工作。

  現在怎麽到了這個荒郊野外，而且這些大房間還冒著煙，是幹什麽用的？
  不少女子到了陌生環境，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別哭！”有侍衛冷聲呵斥道。

  結果這句話非但沒好轉，更是讓不少女子都哭出了聲。

  哭的此起彼伏。

  “他們不會是要把咱們賣了吧？”

  “還有王法嗎？我要報官……”

  “可他們就是官啊……”有女子呆呆的道。

  “聽我說！”江牧大聲喊了一聲，等到哭聲小了一點，安撫道：“大家請放心，我對天發誓，保證讓大家在這裡吃好、喝好、睡好……不僅如此，我們還會教大家讀書寫字，學習四書五經……”

  “我青雲軍是不會傷害大家的！”

  江牧一番信誓旦旦的保證，還是取得了不少的效果。

  女工相互交頭接耳後，終於不再害怕，一個個走進了安排的宿舍。

  這時，蔣罡和胡三刀跑了過來，老臉都要笑成了菊花，豎起大拇指道：“主帥，不得不說，您招的女工質量就是不錯。我和老胡瞅了一眼，就看到有不少漂亮的。嘿嘿，嘿嘿……”

  胡三刀也湊了上來，腆著臉道：“主帥，俺也要去作坊繡花……嘿嘿，俺不是想瞧那些漂亮姑娘，主要是俺祖上就是繡花的，祖上的手藝也不能在我這失傳呐，您說是不是？”

  江牧頓感無語。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當下的風氣，真是讓江牧這種正人君子為之扼腕。

  “你們倆把嘴邊的口水擦乾淨。”

  兩人用袖子一抹，傻樂道：“嘿嘿，俺們早上沒吃飯，餓到現在，口水都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