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見胡三刀領著士卒向城上攻來,金軍的箭雨頓時鋪天蓋地嗖嗖急射,密集的就像是被捅破的馬蜂窩,嗡嗡的箭雨在胡三刀耳邊劃過,有幾隻箭甚至刺在了胡三刀的盔甲上。
金軍擅騎射,這弓箭雖然看起來不大,但是力道十足,直接刺破盔甲,扎進胡三刀的肉裡,疼得胡三刀一個哆嗦。
“狗娘養的金軍!”
胡三刀大罵一聲,手中大刀忽左忽右,遇到嚴陣以待的金軍士卒,便是凌空一刀劈了下來。頓時,金兵身上鮮血四濺,染紅了胡三刀的盔甲。
胡三刀此時已經完全激起了凶性,論起狠辣的程度,比金軍還要強橫幾分。
而胡三刀身後的士卒此時也殺紅了眼,一個個大吼著衝上前去,將面前的金軍砍倒在地。
無數的箭雨從他們身邊劃過,有的射在他們身上,將士們默默倒下,卻沒有一人向後逃跑。
遠處江牧率領的大軍瘋狂奔來,在月光下,已經能看到蔣罡一馬當先的身形。
望著城外無數的青雲軍士卒,此刻的金軍也急了眼。
他們不清楚,為什麽此地會出現那麽多的青雲軍士卒,為什麽會攻擊他們的諸城。
既然青雲軍大軍到了這裡,那莒州呢?大帥的所率領的金軍在哪裡?
“頂住青雲軍,等候支援!”無數的金軍大喊。
金軍知道,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所以不存在怯懦這兩個字。
無數的金軍組成攻堅手,朝著胡三刀硬抗而去。
胡三刀一個不防,被撞的七葷八素,大吼道:“為了齊魯,咱們七尺男兒,焉有害怕之事?乾死他娘的!”
兩軍相交,兵器聲與士卒發出的沉悶聲不斷響起。城門口的兩軍士卒不斷倒下,汩汩的鮮血匯成溪流,讓人踩上去有種粘稠之感。
空氣中,也彌漫著血腥氣。
終於,江牧率領的青雲軍抵達了城門口。
蔣罡隻一眼看到城門口青雲軍的慘狀,頓時雙目赤紅的拎著大刀跨進了戰場。
“給我衝殺,拿下城門!”
江牧立即吩咐道。
無數的青雲軍士卒立刻跟隨著蔣罡,衝進了戰場。
“殺了金國人!”
“殺光金國人!”
在這一刻,手足兄弟的慘死,讓青雲軍士卒的怒火被點燃。青雲軍將士如洪水野獸般,瘋狂的湧向城頭。
諸城守城將士不過千余人,一開始與胡三刀兩百多人戰鬥時,還能處於優勢。但是一萬多青雲軍士卒加入戰場,戰爭的天平頃刻傾斜。
蔣罡和胡三刀各領數千人馬,從城門口殺上城牆,然後兵分兩路,向著城牆上兩側的金軍士卒衝了過去。
滿眼看去,城牆上金軍人影攢動。胡三刀和蔣罡怒吼著衝在最前方,手起刀落,無數的金兵頭身分家。
拚殺了近半個時辰,這兩名大漢無所畏懼的身影,在金軍腦海中留下深深地陰影,無人敢攝其鋒芒,手下竟無一合之將。
蔣罡和胡三刀血跡滿身,大刀都砍得卷刃,一雙猙獰的虎目望去,那僅剩的兩百多名金軍,竟然第一次生出了怯意,雙腿不聽使喚的後退兩步。
“獲勝!”
蔣罡拎起大刀,大吼一聲!
“獲勝!”
“獲勝!”
無數的士卒大喊。
江牧心中松了一口氣,隨即令人收斂屍體,並統計兩軍交戰的戰損比。
不一會兒,戰損比的統計結果出來了,青雲軍共死一百一十人,重傷三十人。金軍死五百六十人,重傷三百人,俘虜約有三百人。
由於江牧率領的青雲軍襲擊的非常突然,諸城中的糧草來不及毀壞。
李從成統計好糧草後,興奮地對江牧道:“主帥,共有糧草千余擔,可供我軍消耗月余。”
出乎意料的,江牧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興奮,而是淡淡的道:“把將士們的遺體收斂好,然後找個風水好的地方安葬了吧。”
“是。”李從成黯然低頭,突然想起來道:“主帥,那些俘虜要如何處置?”
江牧心神一動,這才想起來,他們青雲軍還俘虜了三百金軍士卒,另外還有兩百多名重傷的金軍。
“先將他們聚到一起,然後咱們再商議。”江牧淡淡道。
無數的火把燃燒,黑煙彌漫到天際。這一夜,注定不能平靜。
無數的青雲軍圍成一圈,眼中寒光畢露,死死地盯住中間的那些人。
被圍著的人群,黑壓壓的一片,正是那五百多名金軍俘虜。
這些俘虜雖然身體顫抖,臉色慘白,身上或多或少還有一些傷口,但是他們的眼中,射出仇恨的目光。
就是眼前的青雲軍,奪走了他們的諸城。
江牧看著這些俘虜,心中也犯了難。
依照江牧的秉性,不會把這些人殺了,而是會把這些人關起來進行勞動改造。
但是這次與前幾次不同。
因為這次,江牧已經深入到了敵後,若是按照之前的方針,該怎麽把這些俘虜運回費縣呢?要是路上鬧出來什麽事,那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所以不能把這些俘虜放了。
把他們全殺了?
江牧眉頭皺了起來,這些金人已經投降了啊,難道真要殺俘嗎?
這違背青雲軍一直以來的軍規。
江牧歎了一口氣,看著那些俘虜射出來仇恨的目光,此時不免感到頭皮發麻,不由得看著眾位將軍問道:“你們說,要如何處置這些俘虜?”
蔣罡毫不在意道:“有什麽好怕的,金軍殺我兄弟,屠我家園,對咱們齊魯的男女老幼,下手從不留情。反正留著他們也是個禍害,咱們直接把他們全宰了!”
李從成也勸道:“供奉,咱們青雲軍的軍規是對人制定的,這些金軍是人嗎?剛才咱們青雲軍的慘狀還歷歷在目,咱們乾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他們全殺了!”
江牧眯了眯眼,心中也閃過一分殺人的念頭。
但是他猶豫幾下,還是下不去這樣的狠手。
薛寒柳看到江牧的猶豫,道:“供奉,無論你做什麽樣的決定,大家夥都聽你的。”
眾多將領都看向江牧。
這麽一個燙手的山芋,江牧猶豫了良久,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不由得對李從成道:“李將軍,若是讓你對這些人舉起屠刀,你能下死手嗎?”
李從成猶豫道:“有什麽下不去手的!”
“那行,那你把他們殺了吧!”江牧悠悠道。
李從成當即舉起屠刀,朝著束手待斃的金軍走去。走近了,他看到火光映照下,無數金軍的臉頰肌肉劇烈抖動,他們這些人,家裡想必也有妻兒在等著他們吧?
說到底,雖然這些人是金人,但也是活生生的人。
李從成的雙手微微顫抖,手中大刀無力的垂下,無力的搖搖頭道:“主帥,末將難以下手。”
江牧心中松了一口氣。
“主帥,難道你真的要把這些人放了?”蔣罡虎目一瞪,大聲道:“二當家下不去手,我下的去,看我的,非宰了他們這群狗娘養的金軍!”
江牧瞪了蔣罡一眼,這家夥腦子容量就那麽一丁點,哪裝得下什麽禮義道德?
“不是把他們放了。”江牧搖搖頭,目光如電掃過眼前這些金軍,道:“把他們的腿全部敲斷,然後給他們留一部分糧食,讓他們呆在這裡安心養傷吧。”
“主帥,這樣做會不會讓他們心中更加惱怒,你看看這些人仇恨的目光,等他們把腿養好了,說不定還會對我青雲軍舉起屠刀。”羅峰在一旁忍不住道。
“再說,金人可以屠城,咱們為啥不可以?”
“羅將軍,放掉他們也有好處。”江牧幽幽道:“他們的腿斷了,那就需要人照顧……或許因為這一點,可以幫咱們消耗一點金軍的糧食和精力。”
羅峰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