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罵我青雲軍?”蔣罡虎目一瞪,右手按在刀柄上,滿身煞氣的看著孔文永。
孔文永被蔣罡嚇了一跳,連忙拍了拍胸口,看著周圍站滿了孔家子弟,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這麽多人,這彪形大漢不會暴起殺人吧?
江牧擺擺手,製止了蔣罡的行為。
這些腐儒,就算用刀子剜開他們的腦子,也改變不了他們那些迂腐的想法。
旋即江牧站起身,眯著眼睛,一揮袖子冷聲道:“你們說我侮辱你們孔家先祖?我呸,就你們這群垃圾,成了孔老夫子的後人,我都替他感到羞愧!”
江牧這句話無異於捅了馬蜂窩。
剛才還只是隱喻,現在就是指著這一群人罵。
“將軍,我等孔林是天下文人聖地,你這般辱我等,就是對天下士子不敬。哼,天下士子的悠悠眾口,你難道堵得住嗎?禍從口出,將軍最好仔細思量。”孔文正此時不悅。
“孔文正,你可知曉,我今年率領青雲軍擊敗金軍麽?”
“我自然知曉,但是……”
孔文正話還沒說完,就被江牧打斷道:“金國以為,派兩萬強兵就能令我青雲軍服軟!但是我用擊潰這兩萬大軍的戰績來告訴金國,他們金國,我從未放在眼裡!”
“金國雄兵六十萬,佔地千裡,我尚未放在眼裡。”江牧目不轉睛盯著孔文正,斬釘截鐵的道:“至於你們這一群腐儒,哼,我從未拿正眼瞧過!若是敢忤逆本王,信不信我全把你們砍了?”
凡是聽到這話,所有人臉色一變。
孔文正、孔文永、孔文林還有那些方字輩的小輩,一臉驚駭的望著江牧,難道說眼前這個家夥,真敢把他們全砍了?
江牧身後的蔣罡和胡三刀聞言,此時已經抽出了大刀。
要是江牧一聲令下,他們兩個彪形大漢,就能把這十幾人全砍翻。
“你……你真敢對我等動手?”孔文正張了張嘴,不敢置信道。
金人尚且怕文人的口誅筆伐,所以一直沒有對孔林動手。但是現在的江牧,只不過是一夥叛軍,就敢對他們動手?
“叫將軍!”江牧沉聲喝了一句,殺氣彌漫道:“老子是山賊出身,從未在乎過什麽身後身前名。砍你們這群腐儒,還不像殺個小雞子一樣?”
孔文正滿臉驚愕。
他這是才想起來,青雲軍似乎就是山賊出身。
怪不得,怪不得江牧對他們沒有半分尊敬。
“若青雲軍如此暴虐,對待我等讀書人,今後的下場必定遭世人辱罵!”孔文林瞠目結舌後,回過神指著江牧呵斥道。
“說我青雲軍暴虐?”江牧冷哼一聲,隨即怒聲道:“一羊引兩羔!這他麽的一羊引兩羔!那位大嬸帶著孩子辛勤勞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著自己雙手吃飯,哪裡比你低賤?在我看來,人家比你高貴一百倍!”
“哼,你們孔家子弟,也就是生在了好人家!要不然,你連給那位大嬸提鞋都不配!”
“你!”被江牧氣的話都說不出來,孔文正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怒斥道:“這方圓四周都是我孔家土地,這些賤民依靠我孔家而活!對於他們來說,我孔家就是他們的父母!”
“放屁!簡直就是臭不可聞!”
此時的江牧真的動怒了,指著這一圈文人罵道:“國以農為本,百姓才是社稷的根基!在我看來,你們這群人,只不過是社會的垃圾!雖然才識過人,但是眼界狹隘,自視甚高,自認為高人一等!好,我在此問你!你祖宗難道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啊?別他麽扯淡了,你們祖宗和他們一樣,也是一條泥腿子!我真不知道,你那可笑的優越感從何而來!”
江牧臉色漲紅,罵的唾沫星子亂噴。
那一圈的孔家文人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哼,當年劉邦還是泥腿子出身呢,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你們又算個什麽東西,竟然在這大放闕詞!”
這一圈文人哪見過這樣的罵戰,而且江牧說的有理有據,讓他們根本反駁不出來。
“再怎麽說,你與那農人相比,也只不過多了一張利嘴!”孔文永心中氣憤萬分,但又罵不過江牧,不由得呵斥道:“看你剛才言辭,我想起一上聯……螳臂當車,暴虎憑河,匹夫何敢言勇?”
江牧絲毫不猶豫道:“螞蟻沿槐,蚍蜉撼樹,腐儒妄稱智者?”
孔文永話語一滯。
江牧的對聯對仗工整,要是在平時,他已經擊節叫好。
可是江牧的下聯,分明是在嘲笑他們這群人。
眼前這江牧,竟然是聰慧無比。
“走!”江牧深呼一口氣,他對這些文人失望至極,於是一扭頭,帶著蔣罡和胡三刀離開了此地。
來的時候,江牧興致勃勃。
走的時候,江牧垂頭喪氣。
在這個古代,想要找到與自己同樣思想的人太難了。江牧看了一眼身旁蔣罡和胡三刀,還是青雲軍的將領腦子簡單啊,從來不想這些民政上的事情。
江牧在心中思忖,難道軍事民政都要自己一肩挑?
想著想著,江牧感到脖頸一涼。一旁的蔣罡提醒道:“供奉,下雨了。”
“先找個地方避雨吧。”江牧抬頭看了看天色,黑壓壓的一片,看來接下來的雨勢不會太小。
瞅了瞅附近的村莊,帶著蔣罡去了其中一個村莊。
剛進村莊,江牧就聽到一些稚嫩的讀書聲。
“走,咱們去看看。”江牧循著聲音,到了一處院落前。
“咚咚咚。”
“誰啊?”門內傳來婦人的聲音。
“夫人您好,我等三人外出,沒想到巧遇下雨,煩請夫人讓我等避一避雨。”江牧在門外抱拳道。
那婦人打開門,江牧才看到中年婦人穿著樸素,臉上帶著淡淡笑容,一看也是讀書之人。
“若不嫌棄小院簡陋,就在此歇息片刻吧。”婦人將江牧迎進了門。
江牧剛走進小院,就看到一大群雞鴨在偌大的院子裡自由自在的遊蕩,還有兩隻大黃狗,此時臥在屋簷下,百無聊賴的舔著毛發。
這院子倒也不小,看起來不是普通百姓能住上的。
聽到一旁廂房傳來的讀書聲,江牧不由得問道:“夫人,這朗朗讀書聲是何故?”
“哦,我家夫君閑不著,便教教街坊四鄰的孩子。”婦人笑了笑,道:“教這些孩子讀書寫字,今後他們要是聰慧,說不定還能走上仕途。”
江牧這下可就驚訝了,沒想到這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善人。
正巧,在這時,一邊的廂房門大開,一群孩子從裡面歡呼雀躍的飛奔出來。越過江牧,徑直出了院子。
那位婦人嘴中的郎君從廂房中走了出來,看了一眼江牧,旋即也有些驚訝的問道:“來客人了?”
“不是,是碰巧來避雨的。”婦人笑了笑。
江牧看這中年文人濃眉大眼,穿著青色的麻衫,一股文人氣息撲面而來。
“哦。”那中年文人轉過頭,對著江牧道:“遠道而來便是客,還請入內一坐,此刻也是飯點了,我去做些粗茶淡飯,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等口味?”
“是先生親自下廚?不是說君子遠庖廚嗎?”江牧驚訝的問道。放在後世,男人做飯沒什麽稀奇的。但是在南宋這個禮法嚴苛的社會,那就是非常罕見了。
“哈哈。”聽到江牧的問話,那中年人笑著道:“正所謂生活處處有學問,一擔食,一豆羮之中,也有大學問在其中。我等文人總不能天天吟詩作賦,泛泛而談吧?”
聽到這話,江牧簡直就像是六月份吃到了雪糕一樣爽快。
說話間,中年文人舀了一瓢水,清洗了一下臉、手、腳,順手將婦人的菜端了起來,道:“客人若有興趣,倒是也可以幫我照顧灶火,順道學學這做飯。”
江牧笑了笑,他隨著中年文人進了廚房,發現廚房裡面收拾的非常乾淨,各種餐具擺放的有理有條。很顯然,眼前這位文人,也是一位心思縝密之人。
“先生每日屈尊做飯,就不怕其他文人笑話?”江牧不由得問道。
“有什麽可笑話的?”中年文人笑了笑,道:“他們笑話我,只能證明他們目光短淺。殊不知,連做飯劈柴這等小事都做不好,又有什麽資格談經論道呢?”
“先生學識淵博,受教了。”江牧笑道:“既然今日與先生投緣,何不由我來替先生做一頓飯,先生替我掌火如何?”
“你也會做飯?”中年文人愣了一下道。
“民以食為天,不會做飯,我豈不是要餓死了?再說我平時又愛吃好吃的,怎麽能不會做飯呢?”江牧道。
講真的,江牧的廚藝確實不錯。
因為江牧剛穿越到這裡時,曾經被這裡難吃的飯菜搞到吐。所以江牧在後山居住的那幾年,都是自己琢磨飯菜吃。
“好一個民以食為天,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小夥子,能做出什麽好吃的飯菜。”中年文人笑了笑,蹲下身子,親自為江牧掌火。
此時南宋雖然已經開始流行菜籽油,但是對於煎炒烹炸燜溜熬燉根本沒啥研究。而江牧呢,又研究了這麽多年。
於是乎……在一個時辰後,正堂中的八仙桌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八菜一湯。
本來中年文人還以為江牧只是會做飯,借此顯擺一下。但是真看到眼前的飯菜後,他不由得拋下了心中的質疑,轉而是一臉的震驚。
中年文人還好,更加震驚的則是那婦人。看著桌子上這色香俱佳的菜肴,不由得食欲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