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嘴唇的溫度,顧雪的臉頰頓時變得火燙,那對秋水吟吟的眸子,此刻,蕩漾著些許霧氣。
江牧的喉嚨艱難滾動了一下,無處安放的舌頭,此時也變得騷動起來,似乎是想要突破顧雪的牙關。
此時的江牧,腦子已經沒有了用處。一切就像是某種力量,在驅動著江牧的身體。
顧雪身子變得柔軟無力,臉頰也是越發嬌羞與緋紅。
就在江牧想要更近一步之時,門外傳來不合時宜的叫喊聲。
“主帥,主帥。”
這聲音粗獷,其中還帶著興奮。猶如給江牧和顧雪頭上澆了一盆涼水,頓時讓二人從那種情迷狀態給驚了出來。
恢復清醒,顧雪看到兩人此刻親熱的姿勢,再看看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被褪掉一半的衣衫,臉頰頓時紅的猶如滴出血一樣。連忙拉過被子,緊緊的裹住自己的嬌軀。
江牧此時也回過了神,在心中暗罵一句。
沒想到現在定力這麽差勁。
扭頭看向床上的顧雪,江牧不由得撓撓頭,攤攤手道:“額,這也不關我的事情啊,再說,我損失也不小,初吻都沒了……”
見江牧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顧雪覺得有些好笑。
但是門外的聲音喊了幾句,因為江牧沒有回應,此時似乎已經進了庭院,正向這邊走來。
“蔣罡?”聽到聲音,江牧趕忙喊道。
“嘿,供奉,你也醒了?”門外的蔣罡大笑一聲,道:“供奉,你昨日不是說,要搞個祭奠儀式,讓死去的弟兄們安息嗎?走走走,天都亮了。”
蔣罡聽到江牧在房間,一把就要推開房門。
“你先藏起來。”見到情況危急,要是被蔣罡撞見了顧雪在這裡,那薛寒柳也肯定就知道了。
到時候就是黃泥巴掉進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江牧一把拉過被子,把顧雪藏在被子裡,然後趕忙迎了上去,趁蔣罡沒來得及瞅屋內情況,拉著蔣罡的胳膊道:“走,咱們出去說。”
“好。”蔣罡大大咧咧的應道。
江牧出了房門,才發現天已經大亮。
等士卒們用過飯,江牧命令士卒到曲阜北邊的樹林中,挖出一個巨深無比的大坑。
然後將戰場上收斂的屍體,一具具排列整齊,放在深坑裡。
看著一具具青雲軍士卒屍體,被其袍澤放到深坑裡,江牧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這次戰役,據江牧統計,青雲軍死亡達兩千士卒。
青雲軍這次出征泗水,一共帶了七千士卒。而死傷兩千士卒,已經達到了出戰的青雲軍士卒四分之一還多。
江牧的臉色也變得肅穆,雖然說與金軍比起來,青雲軍死亡的士卒並不算多。
但是戰爭並不是只看數據的。
當兩千條鮮活的性命,因為自己主導的戰爭而死亡,江牧的心裡,總歸是難受的。
一將功成萬骨枯!
將全部屍體放到深坑後,青雲軍全部士卒站在江牧身後,排成長長的隊伍。
“主帥,到時間了!”一旁的羅峰提醒道。
“嗯!”江牧點點頭,要是有條件的話,江牧寧願把這些士卒的屍體運回費縣,讓他們的親人看最後一眼。
但是不可能這麽乾的,因為運到費縣的時候,這些屍體都發臭了。
沒辦法,只能將士卒們的屍體埋葬於異地他鄉。
從羅峰手中接過鐵鍬,掘起黃土,擲向深坑之中。
接下來,數十名士卒揮舞著鐵鍬,開始埋葬這些士卒。
而於此同時,江牧大聲喊道:“雷霆如劍,心生畏怖,萬古長夜,憂懼難免。披堅持銳,浴血而戰。何日歸去,家園鄉關!”
聲音蒼涼悲壯,傳唱不歇。
江牧這一開口唱出來的詩句,卻是大家從未聽過的曲調。
但是這詩句,就像是在為他們寫的一樣。唱到了每個士卒的心中,讓這些士卒心中充滿了悲戚激昂。
“泱泱齊魯,歷經磨難,烽煙之中,等我歸來。烽煙之中,等我歸來!”
曾經一片富饒的齊魯大地,此時變得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
曾經的大好河山,此刻卻變得烽火狼煙。
曾經生活富足的漢族子民,此刻受盡壓迫。
士卒心中震動,臉上莊重不已。
羅峰扭過頭瞧著全軍上下神情肅穆,再看著面前的主帥,眼中充滿了欽佩之色。
只要打仗,就是要死人的。
而死傷士卒,會打擊到全軍士氣。如果處理不好,說不定會發生士卒叛徒的情況。
但是青雲軍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就是因為面前這位主帥,為青雲軍注入了靈魂,為青雲軍注入了使命。
當年江牧制定規矩的時候,羅峰還有些不以為然。
因為江牧喊的口號太空泛,例如青雲軍的使命就是,解放齊魯的百姓,要讓齊魯的百姓都過上好日子。
但是現在再看,青雲軍的士卒有了凝聚力,有了榮譽感。
羅峰不由自主的回頭看了一眼青雲軍,從這些士卒肅穆的臉色上可以看出,這就是一支虎狼之師的姿態。
翌日。
處理完祭奠事宜,江牧按照之前的方針,有條不紊的推行政令。
由於曲阜和平邑都只剩下了宋民,江牧直接把金人的土地充公,然後分給兩地的宋民。
此外,江牧派胡三刀返回費縣,要從費縣調來一些糧食,以應對曲阜和平邑的糧食危機。
做完這一切,江牧命令羅峰去平邑主持大局。
這也讓江牧不由得暗自感慨,青雲軍武將太多,文官太少。
這些武將打仗衝鋒是一把好手,但是說到為民眾解憂,處理各種政事,那就是兩眼一抹黑了。
這也只能讓江牧穩住曲阜局勢後,開始坐在縣衙內,處理百姓的事務。
“咚咚咚!”
有人擊鼓鳴冤。
江牧正襟危坐,令人升堂,將擊鼓之人帶上來。
頓時,衙役帶進來十幾個村民,這些人拖拽著一個面容秀麗的女子還有一名家丁。
而且一邊推搡,一邊嘴裡罵罵咧咧的說著不要臉、傷風敗俗的話。
此時的家丁被五花大綁,衣服被撕扯一地,身上還有一些傷痕。
至於那名面容秀麗的女子,此時也是一身狼狽,衣服上沾滿了雞蛋和爛菜葉子。
除了這些人,外面也站滿了很多愛看熱鬧的百姓。他們倒是想要看看,青雲軍主帥會怎麽處理這件事。
之前青雲軍下達了很多政令,贏得了曲阜城百姓不少好感。如果青雲軍這件事處理恰當,更能拉近與百姓的距離。
江牧任由百姓旁聽,一來可以促進案件公平審理。二來嘛,也是可以提高青雲軍的公信力。至於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江牧要通過審理案件,一點一點說明青雲軍的管理辦法。
江牧看著堂下狼狽的兩人,心中不由得疑惑不解。
難道是偷情?
要真是這樣,那可就是一則爆炸性新聞了。也怪不得,縣衙門口被圍的水泄不通。
“是誰擊鼓?將案件經過仔細說來!”
江牧端坐在高堂之上,冷聲問道。
“是小民,小民是雙廟村村民張紅。”有個中年漢子趕緊跪在地上,指著兩人一臉的嫌棄道:“我雙廟村一直是正經的村莊,從未出過什麽醜聞。但是三年前,這女子的老爹為了討好金人,把這女子送給金人做妾!”
“更可氣的是這男的,本來讀過一些書,是我們十裡八村有名的讀書人!”說到這裡,那個張紅啐了一口唾沫,罵道:“但是他竟然為了這女的,跑到金人的地方甘願做個家丁!”
“後來多虧大人打跑了金人!結果這兩人又狼狽為奸呆在了一塊,哼,竟然找個荒無人煙的地方,蓋了兩間草舍,還想要逍遙法外呢!”
“結果呢,他們兩人上集市的時候被我撞見了,被我發現了他們的藏身之地!”
張紅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把實情講了出來。
聽完事情的經過,江牧也不由得咂舌。
這裡面摻雜著國仇家恨,愛恨情仇、癡情虐戀。這版本要是放在後世,妥妥是個瓊瑤的范本。
但是在古代,那就是大逆不道了。
首先,宋人和金國人是世仇,就憑這女子嫁給了金人做妾,那就是被宋人唾棄。
還有這男的,身為一個讀書人卻去做了家丁,也是丟了讀書人的臉。
再者說,兩人又犯了偷情罪,放在這個時期,是要被浸豬籠的。
果不其然,聽到張紅的描述,縣衙門口的百姓們都沸騰了。
“哎呦,這兩個不要臉的家夥,簡直把咱們宋人的臉丟盡了。”
“別說是宋人,這兩個人就是一對禽獸!”
“呸,還讀書人呢,真夠不要臉的!”
門外的吃瓜群眾一個個義憤填膺,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對著這兩人指責了起來。
聽到議論紛紛的話語,江牧也不由得犯了難。他有心對這兩人放水,但是就怕引起眾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