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牧自然知道輿論的重要性,例如前世某個國家,只要國內一遇到困難,就會甩鍋給另外的國家。然後再主導新聞媒體,成功的將民眾的情緒引到給別的國家。
控制輿論,就控制住了人心。
接下來的幾日,江牧和青雲寨眾位當家一面痛斥姚元德的各種不作為,一面又向難民說明青雲寨的不容易。
在這種輿論的造勢下,所有難民眾志成城,對青雲寨依附性極高。
而對費縣縣令姚元德,也是更加厭惡。
發展到最後,江牧讓每日騰出一些人手,故意去費縣城門口鬧騰。
此時的姚元德坐在廨房,夫人坐在一旁將一串葡萄洗乾淨後,嬌滴滴的放在他口中。姚元德嚼兩下,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現在張家全族已經搬走了,青雲寨也不找自己麻煩了,就算有自己把柄,只要青雲寨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自己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另外還有那些破難民,只要自己再關閉城門幾日,那些人就該走了吧。
“老爺,您最近又要納妾麽?”婦人拋給姚元德一個媚眼,嬌滴滴的問道。
“嗯。”姚元德點點頭,小日子一旦穩定下來,就想再找一個女人。
婦人心中一緊,連忙晃晃姚元德的胳膊道:“大人,有了新歡可不能忘了舊愛啊。”
“怎麽會呢。”姚元德摸摸她的臉,輕笑道:“老爺我最近春風得意,也沒什麽人鬧事,這不是要找個小妾舒緩舒緩嘛。”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
“進來!”姚元德皺眉道。
縣兵走了進來,行了大禮後道:“大人,城門口的難民數量不減反增,群情激奮。而且口出髒穢之言,他們罵大人……大人要不要去看看?”
“咱們費縣一直關閉城門,他們在此地沒有絲毫活路,在這呆著幹嘛?”姚元德心中疑惑,然後問道:“還有他們怎麽知道我的名字?還有罵我什麽?”
“屬下也不知曉如何知道大人名號,他們罵……罵大人是狗官!”
“走,隨我去看看!”姚元德站起身,朝門外走去。不過心中卻不以為意,畢竟難民嘛,又沒什麽吃的,能堅持幾天?再餓他們幾天肚子,看他們還囂張不囂張!
到了城門上,姚元德往下一望,頓時吃了一驚。遠處難民可不少啊,足有兩千多人。
“這……莫非有城中大戶施粥?所以這些人才聚集於此?”姚元德吃驚的問道。
“不是。”一旁的縣丞搖搖頭,解釋道:“我已經勒令城中不許有人施粥,再說縣兵巡查嚴密,也未曾發現有人施粥。”
“這倒是奇怪了。”姚元德看著城下的難民,不像有氣無力的樣子。
“咱們縣兵有多少人?”姚元德捋著胡須問道。
縣丞道:“剿滅白陀寨和黑牛寨後,還有一千人。”
“能否對這些難民進行驅逐?若是不肯離去者,直接殺死也可!”姚元德心狠手辣道。
一旁的縣兵心中一驚,被姚元德卑劣的人品嚇到了,趕忙道:“兩位大人,萬萬不可,等到傍晚時分,你們就知道什麽情況了!”
姚元德和縣丞按捺住心中好奇,等到傍晚時分,出乎兩人意料的是……四周竟有源源不斷的人湧來。
只是半個時辰左右,城下竟有五千余人!
“這……這!他們想要做什麽!”姚元德大吃一驚,直接被這陣勢嚇到了。五千多人啊,浩浩蕩蕩站在城門口,一副群情激奮的樣子。
“大人,他們還沒開始!”縣兵提醒道。
姚元德害怕的扶著城牆,臉色慘白的看著城下。
突然!
“姚元德是個狗官!”
一聲大喝,轉而所有人一同跟著大喝:“姚元德是個狗官!”
聲雷滾滾,四處散開。
姚元德是個狗官!
一股氣浪襲來,砰地一聲,把姚元德嚇倒在地上。
“這些人莫非想要兵變?”姚元德臉色蒼白,雙腿打顫道。
這可是很有可能啊!
而且難民一共五千人,城裡的縣兵多少人?
一千縣兵!
而且這一千人有多少人跟他是一條心的?說不準一千縣兵也十分同情這些難民!
“快!快想辦法!不能讓他們再喊下去了!”姚元德臉色大變,要是任由這些人叫喊,恐怕城裡人都會被喊的人心惶惶!
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有五千人聚在城門?
而且這半個多月以來,自己可從未接濟過這些難民,他們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
難道泰安州暴動後,自己這費縣也要跟著暴動?
泰安知府的頭顱至今還在城牆上掛著呢!
難道……姚元德摸摸自己的頭,有種冰涼之感。
“大人!要不咱們施粥?”縣丞道。
“好,好,從倉庫拿糧,快快施粥!”姚元德大喊。
很快,幾口大鍋架在城門口,不一會兒,鍋中米粥便散發出香味。
姚元德吩咐縣兵進行施粥,本以為城下難民會感其恩,不會再叫喊了。
但是……
難民喝一口粥,罵一句狗官!
等喝完了粥,五千多難民罵的更是中氣十足,把姚元德祖宗十八代都捎帶上。
“姚元德這個狗官,上至七十歲的老婦,下至七歲兒童,統統不放過!”
“不對吧,姚元德不是隻喜歡男人嗎?”
“草!到底怎麽回事?”姚元德臉都綠了,各種汙穢之言層出不窮。而且這聲音那麽大,搞得城裡有人都聽到了,他姚元德還怎麽在費縣活下去!
“給我去查,到底是誰在背後中傷我!”姚元德怒罵一聲,心中有著熊熊怒火。
此時的始作俑者江牧,正在青雲寨大廳中與薛寒柳商議事情。
“江師公,沂蒙山的道路已經肅清,商隊可以通行。但是有些商隊害怕山賊,不敢從此路通過。還有些商隊一直都是走官道,並不知道此路。”薛寒柳皺眉道。
“嗯。”江牧點點頭,這個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從前山賊的名聲太差,把商隊嚇得都不敢從此路過了。
“要不就等等,總有商隊會通過的。”薛寒柳出主意道。
江牧搖搖頭,道:“時間不等人啊,韓琦和金軍在泗水要打仗了,韓琦無論是勝是負,齊魯南方就要徹底亂了。到時候咱們沒有足夠的錢糧,怎麽能養活足夠的人手呢?”
“師公說的也對。”薛寒柳點點頭。
“私下不必叫我師公,我與你年齡相仿,叫我供奉即可。”江牧笑了笑,道:“我記得有個費縣南邊有個草頭鎮,走官道的商隊常常在此歇息?”
“是。”
“唔,找寨眾去那裡宣傳一下……算了,我帶人去吧。”江牧笑了笑,道:“蔣罡在山寨訓練寨眾不是很悶嗎?就讓他跟我一起去!”
江牧尋了蔣罡,又帶了一百多寨眾,浩浩蕩蕩直奔草頭鎮而去。
草頭鎮其實不能稱作鎮,因為只有五六家客棧。但是依靠官道而建,平時來往客人眾多,客棧生意又紅火,所以漸漸叫做草頭鎮。
江牧到時,已經是下午時分。
鎮上客人不少,而且大多還帶著鏢隊。
“供奉,怎麽辦?要不挾持他們去走沂蒙山?”蔣罡傻乎乎的問道。
江牧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蔣罡一眼,這裡的商隊看著就有七八家,就算一家有二十多人,加一塊也有兩百多人。
咱們青雲寨來了多少人?
一百多人。
萬一發生衝突,打不過他們怎麽辦?
“以和為貴,以和為貴!”
江牧提醒一下蔣罡,示意身後兄弟都把刀藏起來。
然後大搖大擺的走到鎮上,找到一名名為煙雨樓的酒樓,一錠銀子按在桌子上,客棧老板頓時眉開眼笑,按照江牧的吩咐,今日不再接客,將客棧騰了出來。
江牧要了幾張宣紙,然後拿毛筆在上面寫滿字,交給蔣罡,讓他帶著寨眾去拉人。
這個就是現代的傳單了!
蔣罡一臉懵逼,找了十個認字的寨眾,叮囑好之後,並且要求他們態度端正,按照宣紙上寫的宣傳,讓他們去鎮上拉人。
然後剩下的人跟著江牧布置客棧,江牧又想了想,在蔣罡脖子上掛了一朵大紅花,並拿了一個破鑼開始敲打。
於是就發生了以下一幕。
“這位老爺,要去泰安州嗎?是不是要過沂蒙山?我們有門路,可以不走官道,能省三天的路程!來,了解一下!”寨眾把一張宣紙展示給一個身穿綢緞的商人。
商人見寨眾神神秘秘的,不禁往紙張上看去。
想發財嗎?想快速通過沂蒙山嗎?想不被官府剝削嗎?想少走路程嗎?
好消息,好消息!
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我們老爺有穿過沂蒙山的捷徑!
今日隻限五個商隊,隻限五個商隊!
詳情請到煙雨樓谘詢……
“如……如此粗鄙不堪的宣傳?”商人目瞪口呆,不過讀起來挺朗朗上口的。他本來就是要趕到泰安州的,見上面這麽說,不由得升起幾分好奇。
“煙雨樓……不就是前面那個客棧麽?”商人愣了愣,想著反正也沒幾步路程,就走過去準備看看。
到了煙雨樓店門口,看到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敲鑼打鼓,扯著嗓子在喊。
“各位鄉親們,我們老爺找人一同通過沂蒙山!我們老爺有兩百家仆,可保證貨物不被山賊劫去。今日只有五個名額,先到先得,過期不候!”
“供奉,咱們為啥只要五隻商隊?人不是越多越好嗎?”有個寨眾不懂問道。
“哦,這個叫饑餓營銷……”江牧想了想,就淺顯的說道:“咱們要是說多了,這些商隊肯定都會觀望,都等著別人做出頭鳥!”
“要從費縣穿過沂蒙山啊……”
“那可是有好幾夥山賊的!聽說前兩年搶劫搶的很凶啊!”
“但要真的能從那裡過,比走官道最起碼省兩日路程。而且走官道還要進城,咱們拉著這麽多貨物,光進城費用都要花費不少!”
不一會兒,煙雨樓門口便站滿了人,對著蔣罡議論紛紛。
“走,咱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