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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靈劄記》第一百零三章 自負者
  人是自卑與自負的矛盾體,向左人們瞧不起你,向右人們罵你。我們都討厭別人的自負自高自大,卻不討厭自己的自負自高自大,我們喜歡別人的自卑自輕自賤,卻不喜歡自己的自卑自輕自賤。

  我們每個人都是如此,包括你,包括我。

  也包括這輛車上面無表情的男孩。

  無所謂他的名字,也沒有人會在乎,更沒人會知曉。唯一能代表他的,便是他胸口上那枚黑的發亮的家徽。男孩不明白這枚家徽象征著什麽,但他知道,周圍人們的卑躬討好,笑臉諂媚,都是因為這枚家徽。而唯一敢將他鼻子打出血的那個小朋友,連同全家都已消失了音訊。

  男孩知道原因。

  男孩也象征著這個家族的希望和驕傲,所有人都羨慕他,站到他身旁,誰都會自慚形穢。男孩太過耀眼,在所有人眼裡,他是家族的寵兒,是人中之龍。可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生活在怎樣的恐懼中,任何比賽或考試,即使自己拿不了第一,也會莫名奇妙的成為第一,但這掩蓋不了男孩心底的自卑,也抵擋不了父親的斥責和懲罰。

  由七八輛保時捷卡宴連成的車隊長龍在山中盤旋,車外是迷蒙的雨霧,灰色的陰霾壓抑而沉悶,男孩望著掛在車窗上的雨珠發愣。忽然,車子倏的一下停住了。

  前前後後的車子整齊劃一的停在路邊,車子裡下來一群穿著黑色西裝的人,他們動作一致,穿著一致,就連身高都是一致的。這些黑衣人井井有序的列隊、開門、開傘,仿佛就跟提前彩排過了一遍似的。

  “少爺,下車吧。”

  門被打開的瞬間,一股涼氣驚醒了正在發呆的男孩,雨點劈裡啪啦的砸落在早已撐開的傘面上,男孩聽到,心竟猛地揪了一下,但隨即,他衝著那個黑衣人露出一副十分完美的笑容。

  這是父親的要求,從會說話時起,男孩就被時刻訓練與管束著,在他的臉上,永遠不許出現悲傷難過的表情,任何的負面情緒在男孩的表情中都被禁止了,也因此,男孩總是由於不自覺地淚而屢受責罰。

  如果無法做到時刻面帶微笑,那麽面無表情,便是最低的底線。

  男孩走下車去,乖巧的站在碩大的黑傘下面,卻絲毫感覺不到安全和溫暖,潮濕冰冷的空氣鑽進他的領口和袖子裡,他小小的身子在僵硬的黑色西裝裡略微的顫抖著,男孩深吸一口氣,跟隨著由黑衣人所組成的隊伍步行出發。

  大約走了十分鍾,這群人繞到了一片樹林之後,男孩望見一個茅草屋。

  帶自己來這兒究竟要做什麽.?

  往常父親也會出於各種目的安排自己去很多地方,例如去最頂級的音樂廳欣賞有大師參與的表演,去最權威的道館學習各種搏擊體術,去精致的餐廳品嘗價值幾萬卻僅有一顆葡萄大小的美食,亦或者去非常高級的口腔醫院定期檢查.總而言之,無論國內國外,自己始終都穿梭在最高端的場所,卻從來沒有跑到這種深山老林來找過這種破破爛爛的茅草屋。

  更何況.今天還是自己的十三歲生日。事情一定不簡單.
  男孩有些不解,但不能表現出疑惑,即使在這些下人面前,自己也必須體現出對父親安排的絕對服從,沒有疑問,沒有反對。

  可是這個疑惑卻始終縈繞在男孩的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這一塊地方的空氣竟然要比剛才清新了許多,沒有那麽潮悶,但也更加冷冽一些。

  隊伍停住了,領頭的黑衣人走上前去,非常有禮貌的叩了三聲門。等待良久,卻無人回應。黑衣人再次敲門,卻被屋內的一陣叫罵打斷了。

  “誰啊!不知道飯點不擾人嗎!”

  一個穿著黃色道袍的男人端著一碗面條罵罵咧咧的走了出來,只見這人外型粗鄙邋遢,頭髮凌亂,拖鞋裡赤裸的腳指頭使勁摳搓著鞋板。

  黑衣男連連鞠躬道歉,男孩看在眼裡,心中更是不解了,眼前這個一看就和自己搭不上關系的下裡巴人,怎麽如此的囂張無禮。男孩很驚奇,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敢用這種態度對待自己的人了。

  黑衣男道完歉,從內兜裡掏出一封信,畢恭畢敬的呈給了端著面條的野道士,只見那道士接過信,看讀了一陣,便抬起頭來,用一種很複雜的目光望著男孩,看的那男孩渾身不自在。

  “喂!小子,過來!”

  男孩愣住了,除了父親,從來沒有人跟自己這麽講過話。

  是在叫我嗎.?

  男孩有些懷疑的想著,一旁的黑衣男輕輕俯下身子,“少爺,走吧。”

  男孩跟著道士進了茅房,其他所有的黑衣人被要求不得入內,隻好在外頭原地待命。

  男孩環視四周,這房子不大,一進去就是鍋碗灶台和一張桌子,一旁是個不大不小的炕,內房沒有門,透過僅遮蓋了一半的門簾,也只能看到一張床。這個屋子裡雖然異常簡陋,卻有特別的乾淨整潔,男孩吸了吸鼻子,好像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燒香味道。

  “今天是你生日?”道士站在灶台跟前,拿出一個碗,不知從哪兒又拿出一張符紙來,他點燃一支香又將其掐滅,用香灰在符紙上畫了一個東西,然後立即用兩個指頭把符紙倒進碗裡,倒了一些水,將其拿到了男孩面前。這一套的動作行雲流水,竟然看的男孩出了神。

  “喝掉它。”道士命令道。

  男孩笑著點了點頭,舉起碗一口便喝掉了碗中的水。其實他的心裡也有些疑慮,但是這些都沒有父親的安排來的重要。

  半晌,道士都一直盤坐在炕上,緊閉著眼睛沒有吱聲,男孩有些惴惴不安的坐在一旁,一隻手輕輕捏著自己的衣角,另一隻手卻輕輕在木凳子上有節奏地敲打著。

  他喜歡彈鋼琴,而父親卻不允許,父親稱那是浪費時間的無用之物,沒有必要用來耗費男孩的時間。男孩有一個妹妹,甚至還不會走路,卻成天被鋼琴早教老師抱著接受熏陶。男孩總是躲在一旁,偷偷的瞧著那位老師彈琴的指法。

  正當男孩彈的正忘情,甚至都微閉著眼睛搖頭晃腦時,卻被“啪”的一聲脆響驚醒了。男孩睜大眼睛,看到那道士不知何時已站在了自己的身後,嚴肅的望著自己。男孩有些懵,看了看道士,又看了看桌子上不知為何碎成了兩半的碗,努力擠出了一個很是陽光的微笑。

  道士將男孩送出了房子,跟領頭的黑衣男說了些什麽,就回屋了。接著,男孩被送回了城堡般的別墅裡。

  房間裡很暗,男孩躲在沙發的一角,兩隻手都緊緊攥著,既緊張又害怕。父親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皮鞋踏在大理石上發出“哢噠哢噠”的清楚回響,每一聲都敲擊著男孩的耳膜,那聲音越來越慢,卻越來越重,直到父親終於站在了他的面前。

  男孩抬起頭,望著威嚴的父親,慢慢的露出一個極為標準的笑容來。

  “跪下。”父親厲聲道。

  男孩立馬從沙發上下來,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父親.”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直接打掉了男孩想說的話,他抬起頭,看到父親陰沉的臉上露著滿滿的失望,血紅的眼睛裡閃著憤怒。男孩沒有想明白自己哪裡做錯了,他只知道父親生氣了,按照經驗,自己在挨了一頓打後,也許會有機會知道自己哪裡做的不好。

  男孩沒有說話,而是順從的低下頭,做好了被暴揍的準備。然而,迎來的卻是父親的一聲歎息。

  “也許是我太高估你了”父親搖了搖頭,坐在沙發上,“你看看四周,這些財富,這些資源,都是為了你!不!都是為了你的這一天!”

  男孩大概知道了一些,父親生氣,一定跟自己之前見的道士有關。

  “我指望著你能像祖先的預言,掌握非凡的能力,成為子嗣中的驕傲,成為家族的驕傲!可你現在有什麽?一天到晚隻想著鋼琴的沒出息的玩意兒!”父親氣急敗壞的一邊說,一邊脫下衣服,從櫃子裡掏出一根電棒。

  男孩知道了,也許是之前偷偷看鋼琴老師彈琴被發現了,也許是在道士那裡彈凳子被下人瞧見了。總之經常如此,男孩也習慣了。

  “對不起,父親。”按照以往的訓練,男孩依然禮貌且平靜的認錯說道。

  可是這一次,父親竟然如此的憤怒與失態,他打開了電棒的開關,整個棒頭刺啦作響,男孩習慣性的撩起袖子,伸出滿是傷痕的手臂,乖乖的支在前頭,準備挨打。

  “不知進取的東西!沒有天賦!沒有腦子!”父親一棒接著一棒,狠狠抽打在男孩的身上。

  “永遠都是墊底!永遠都是最差勁的!沒有老子!你狗屁不是!丟家族的臉!”

  男孩一邊挨著罵,一邊挨著打,此時他不敢哭,也不想笑,隻好面無表情的望著地面,一動不動的被抽打著,好像一隻支離破碎的布娃娃。

  不知為何,父親更是怒從心燒,揮起電擊棒,重重的砸在了男孩的頭上。

  男孩一頭撞在地上,他的頭皮焦了一小塊,而其余部分,卻慢慢溢出了鮮血
  等到男孩再醒過來時,眼前卻是一片黑暗,僅有自己周圍不到半米可見。

  男孩爬起身,卻發現並沒有那麽艱難,與此相反,自己的身體竟然還如此的輕盈。

  “呦,你醒了?”黑暗中傳出一個老者的聲音。

  男孩習慣性的抿出一個笑容來,“您好。”

  “哈哈哈哈哈哈,小孩兒,不用這麽拘謹,你也不想笑吧?”

  男孩聽聞,低下頭來,竟不知覺的落出兩滴淚來,發覺自己哭了的男孩趕忙驚恐的伸出手,想擦掉眼淚,卻驚奇的發現自己手臂上的傷痕都消失了。

  “你是?”男孩試探性的問道。

  “我是誰不重要,你我有緣,有人將你與靈力連結,我正好碰上,就關了他那頭兒,自己進來了。”

  男孩歪著頭,完全沒有聽懂那聲音在說什麽。

  “哈哈哈哈,不提這個。小孩兒,你有啥想做的嗎?”

  男孩一聽這問題,立馬來了精神,剛要雀躍回答,卻突然又低下了腦袋,蔫蔫的望著自己的雙腳。

  “沒事兒,小孩兒!你爸爸不在這,他聽不到。”

  “那您可以替我保密嗎?”

  “那是當然!”

  男孩緊張的心臟怦怦跳,因為他正要吐出自己從來不敢說的詞句來。

  “我想.我想彈鋼琴.”

  “彈鋼琴?彈鋼琴好哇!哈哈哈哈哈,叮叮咚咚的,多好聽!”

  男孩聽聞,一瞬間抬起了頭,他的眼睛像是兩顆星星,充滿著興奮還有喜悅。男孩的臉上,忍不住的露出笑容來,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

  “我還想穿鋼琴師穿的燕尾服!我討厭死黑西裝了!我想穿白色的!白色的燕尾服!”

  “我還要喝可樂!喝好多好多!就像電視裡那樣,一邊吃漢堡一邊喝可樂!我父親從來不讓我喝!”

  “我還要玩電腦遊戲!”

  “我還要”

  “我還要殺了你們!”

  白雷站在一座仿若城堡的巨大別墅前,別墅已然倒塌,在火光中尖叫奔走的人被壓在廢墟下奄奄一息。白雷一臉猙獰的望著眼前的斷壁殘垣,露出了一個陽光且甜美的微笑。

  “這麽多年來,人們都斥責我的自負,卻沒人了解,我曾經有多自卑!”

  “都是拜你所賜!”白雷的聲音有些顫抖,他一身白色的燕尾服在綠色的雷團中包裹著,他揮起手中的白色長槍,槍頭帶起萬斤綠色雷暴,向前一揮,雷暴瞬間衝襲向廢墟,並再一次爆炸,發出巨大的轟鳴聲來。

  整個別墅廢墟,以及在廢墟下殘喘著的人,都瞬間化成了焦炭。甚至還有許多黑色的焦灰飄到了半空中,悠悠揚揚的朝下落著。

  “我是最強的了。現在,能為我驕傲了嗎?”

  “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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