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盛回到將軍府,對長安的事沒有多說,整個將軍府本就人數不多,家裡人也隻當宇文盛是回長安述職,大家雖然歡喜,但心情還是非常平靜。
只有知道此行凶險的宇文浩擔心不已,不知道自己的到來和做法是否會產生蝴蝶效應,宇文盛也因此而送命。
如今宇文盛平安歸來,而且平日緊皺的眉頭也徹底舒展開來,宇文浩心中懸著的大石才緩緩落了地。
北周中興之主武帝即位,整個北周難得贏來了近十年的安定,這十年足以完成自己的謀劃。
宇文盛回到廣陵剛過三日,長安使節攜金銀數十萬兩、綢緞百匹緩緩駛入了廣陵城。
“應天順時,受茲明命:柱國將軍宇文盛護駕有功,忠心為國,特加封為上柱國大將軍,封地三州,只須年年進貢,歲歲來朝,三州之地大小事務自行裁定,欽此!”
宇文盛一家跪於院中恭敬的接下了禦詔。
宇文浩聽後心中驚詫不已,老爹此番在長安都幹了啥?這禦詔所言以後廣陵三州之地簡直就是國中之國啊!有此禦詔大事定矣!
公元573年上柱國大將軍宇文盛在幼子宇文浩的建議之下,在封地之中以五為製,一州設五府,一府,設五縣,廣陵城坐陣中央是為中書。
在封地之內宇文盛鼓勵開懇耕地,新開耕地兩年之內不需交稅,家中有壯丁在軍隊服役者,賦稅減半,沒有征戰期間軍士五年一換,是為入伍。
在宇文盛的大力改革之下,廣陵三州百姓歡呼雀躍。
這日負責教宇文浩養生的葛慶中找到了宇文盛,拜道:“將軍大愛,萬民無不愛戴,幼公子體弱多病,在下家學淵源,或許能對公子有所幫助,如若將軍信得過在下,可讓公子與我回去接受傳承。”
“哦?不知先生家出何處?”宇文盛好奇道。
“在下乃金陵人士,先祖是葛天師。”葛慶中自豪道。
“先生覺得有我和述兒在,浩兒此生可會有憂愁?”宇文盛問道。
“將軍和長公子大德,自可保少公子一生無憂,可少公子智慧驚人,且心中鋒芒萬丈,絕不會想做溫室中的花朵。”
葛慶中的話好似點到了宇文盛了軟肋,沉默許久宇文盛開口道:“如今浩兒已經慢慢長大,此事還需問過他的意見。”
……
“父親不知喚孩兒來所謂何事?”書房中被突然叫來的宇文浩不名所以的問道。
“浩兒,你今年多大了?”宇文盛開口問道。
“回父親,還有半月便是孩兒十一歲生日。”宇文浩乖巧的回道。
“浩兒,這些年過的快樂麽?”
“父母,母親,哥哥都對孩兒異常寵愛,這些年自是快樂。”宇文浩回道。
“那將來父親和哥哥護你一生無憂無慮,浩兒可開心?”
“孩兒讓父親操心了!”宇文浩的聲音中有著一絲落寞。
聽到此語,看著已經長到自己腰間的宇文浩,宇文盛撫了撫小兒子的頭緩緩說道:“浩兒,父親隻想讓你一生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
宇文盛莫名其妙的話讓自己一頭霧水,宇文浩沒有多說,只是將疑惑的眼神望向了父親。
“浩兒,葛師家學淵源,有望彌補你的先天不足,你可願隨他前去?”
宇文浩又把疑惑的目光看向了葛慶中。
“阿浩,你可曾還記得兩年前你問的八卦問題?我家祖上便是此等奇人。”
宇文浩當即向葛慶中問道:“葛師如今已得祖上真傳?”
“我天資不足,不得傳承,阿浩你天資聰穎,心思縝密,實乃我生平僅見,遠超我府中傳承的所謂天才,你有很大希望獲此奇緣。”葛慶中回道。
“父親,孩兒想求大快樂,孩兒想為父親和哥哥分憂,還請父親原諒孩兒的不孝。”宇文浩與葛慶中短暫的幾句交流,便已下定了決心,雙膝跪地向宇文盛叩首道。
看著宇文浩堅定的眼神,宇文盛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聲來。
自己兩個兒子,長子在軍中聲名鵲起,武藝超群,但對自己卻甚是害怕。
次子雖身體柔弱,但意志卻異常堅韌,如今甚至給宇文盛看不透的感覺。
十余年來宇文浩在自己眼前長大,懂事異常對父母兄長也是敬愛有加,對自己這個從天而降的小兒子,宇文盛的喜愛甚至超越了宇文述。
如今宇文浩想要離自己而去,心中一時有些難以割舍。
可顯然自己這個小兒子也是志比天高,如今有此機會,自然不甘心放過。
宇文盛最終沒有阻攔,只是要求宇文浩與母親康寧氏再相處半月,待過完十一歲生日再行離去。
自這天以後,宇文浩放下了自己寶貴的時間,每天陪著康寧氏。
康寧氏聽說宇文浩要離去,房中的燈就很少熄過,夜以繼日的為宇文浩縫製衣服。
看著母親手上磨出的水泡,宇文浩心中暖烘烘的,幾次將要落淚。
北周是短命王朝,華夏大地數十年都將在動蕩之中,自己不求做兼顧天下的救世主,但自己的親人卻需要保護,不容有失。
半個月宇文浩大多時間陪著康寧氏,其間到軍營見過自己的哥哥幾次。
在宇文浩要離去的前三天,宇文盛破天荒的準了宇文述三天假期,自己也一直在家陪著家人。
一時之間將軍府充滿著歡聲笑語,其樂融融的場景。
“哥哥你雖不愛看四書五經,但兵書一定不能不看,只會蠻力的那是武夫,這是我給你整理的兵書大全,你一定認真學習,莫讓我學藝歸來比了下去。”宇文浩面對高自己一頭的宇文述認真的說道。
宇文述雖然對讀書一陣頭痛,但仍珍重的接下了厚厚的一摞兵書,這摞兵書伴他一生,宇文述多次靠它化險為夷。
宇文浩十一歲生日宴如期到來,本該高興的日子,將軍府卻有些沉悶。
當天晚上宇文浩拿著母親縫製的厚厚一摞衣服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那首“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在耳邊不停回響。
宇文盛給宇文浩塞了一枚小巧令牌,並告誡在異國他鄉切莫示之以人,不然恐有殺身之禍。
第二日一早宇文浩告別了父母兄長,和葛慶中一起趕著馬車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