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藥事件之後,沈彩依在府裡老實了很多,納蘭瑾也不是等閑之輩,明著查應大娘。
可暗地裡卻沒有放棄對沈彩依的懷疑,指桑罵槐的說教,讓沈彩依擔驚受怕。
蹬蹬蹬
沉重而又整齊的腳步聲響起在街上,隨後便是一陣雞飛狗跳。
街旁花紅柳綠,鶯鶯燕燕。本應是休養生息,外出賞景的好時候,卻生生被破壞了這份情調。
領頭的衙差帶著眾人駐足在萬花樓前,眼神頗為凌厲。
一揮手,下令道:“把這兒給我看好了,一隻蒼蠅也別放出去。來幾個人跟我進去。”
弄這麽大的仗勢,引來了不少百姓的圍觀。
有人奇怪萬花樓是不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也有人惋惜這萬花樓出了這麽件事情,多少生意也會受到些影響。
特別還是白天人多的時候,那麽多雙眼睛都看到了,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敢再去。
樓內老鴇此時正指揮著幾個雜役給裡頭掃塵,見到衙差來了,心中暗驚,賠笑道:“喲,幾位爺這是到我們萬花樓來做什麽?”
“牡丹呢?”衙差頭子也不多做理會,心裡有些心猿意馬,語氣到底還是軟了些下來,“把你們的牡丹姑娘叫出來。”
老鴇有些為難:“這……現在牡丹姑娘也不在我們萬花樓。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喊不出人呀。”
不在萬花樓?
衙差頭子一愣,想了下,道:“帶我們去牡丹的房間看看。”
大約是不信,但是牡丹還真沒有回來,老鴇帶著人走樓梯上去,邊走邊側問道:“不知道幾位捕快爺找牡丹姑娘是為了什麽事?”
上頭給的命令是抓人回去就行,具體什麽事這幾人還真不知道。
衙差倒是了解一些,當時看到縣令,總歸看著那臉色也不是什麽好事。
個中緣由說不清,衙差頭子有些煩了,瞪了老鴇一眼:“叫你帶路就行,旁的話別多問。”
牡丹的房間附近安靜極了,果然是沒有人。
衙差頭子推了門進去,裡頭的布置並不紛雜,但是卻透露出煙花女子的風塵味來,淡淡的香味自進門之後便在鼻間縈繞著。
下令搜查之後幾個人各自散開將房間搜了一遍,沒發現什麽,老鴇小心翼翼地說道:“要不等會她回來,我讓她去衙門?”
衙差頭子嗤笑一聲:“怕是早就跑得人影都沒了。算了,我們先回去吧。要是她真的敢回來,你過來報個信便是。”
“哎,好嘞,幾位爺慢走。”老鴇將人送走,心裡松了一口氣,身邊圍上來幾個樓內的姑娘,嘰嘰喳喳地問著,在得知沒事之後,神情各異回了自己房間。
而此時,花魁牡丹姑娘,卻穿著一身與平日樓內裝扮完全不同的衣服,坐在臨街的一家茶肆中。
從這個方向,正好能夠看到花街內萬花樓的情況。
幾個衙差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她看了個全程,心知這會自己不安全,萬花樓內暫時也不能回去,心裡涼了一片。
不經意間掠過街上行人,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外面一個俊美邪肆的男子,柳如煙很快認出這不就是三皇子趙文閭嘛。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穿著私服就這樣出來。
這趙文閭長得並不賴,只是瞧著有些邪氣。
大約是柳如煙的視線太過灼熱,趙文閭察覺到有人在看著自己,雙眼立即往視線投來的方向看了過去。見到柳如煙,狠狠皺了下眉:“看我做什麽?”
柳如煙看著他,嫣然一笑:“這位公子,不知道奴家是否有幸能留公子喝一杯茶呢?”
“沒興趣。”趙文閭連個眼神都不想給她了,說完之後便直接轉身就走。
柳如煙暗恨。
她又不是毒蛇猛獸,長得好歹也算是個美人吧,這趙文閭丟她個眼神都嫌多余是怎麽回事。
按照她的計劃,她現在被衙門通緝,正是需要找助力的時候,這人必須要有權,最好還能有勢。
她曾經打探過情況,對於皇室的人員倒是清楚。不得不說,三皇子趙文閭是她目前一個比較不錯的選擇。
這麽好的機會她不想放過。眼看著這人就要走了,柳如煙連忙起身往他的方向追過去,只是他這腳步也太快了。
柳如煙沒能追上,眼底暗藏著陰狠,最後眼睛一轉,打起其他主意來。
在李氏的幫助下,納蘭瑾順利的拿到玉佩。
納蘭瑾把玉佩貼身收好,兩人回了府。
東方逸問道:“這玉佩你收好。對了,關於之前火災的事情,查得怎麽樣了?”
“老樣子,沒什麽進展。”
說到這個,納蘭瑾就有些想歎氣。
說起來調查了那麽久,但是這件事竟然毫無進展,現在所有的線索也還是之前那些。
每天都在原地踏步,也只能看著李氏乾著急,心底攢著愧疚。
“你也別急。”東方逸看著她,安慰道,“我知道最近你們查也不好查。這樣吧,我這邊再派個人給你,原本看家護院,武功不錯,也知道一些店鋪做生意的事,本來打發出去做掌櫃,我讓他幫你一起查。”
“這……”納蘭瑾一聽,知道東方逸是好意,但是為了她連生意都能先放一放,這份心讓她感動。
夫妻本是一體,她有些慶幸自己嫁給了東方逸。
看她表情知道這是接受了,東方逸讓人去傳信給那個掌櫃,讓她放寬心。
納蘭瑾看著他,忽然笑了起來:“東方,你說我當初怎麽就能那麽幸運遇到你呢?”
東方逸捏了捏她的手,開玩笑說道:“大概是你上輩子太難過了,老天讓你這輩子來享福了。”
是啊,上輩子太難過了。
納蘭瑾回想起那些時候,眼底波光流轉,最後輕輕一笑,將情緒湮滅在嘴角。
她主動抱了一下東方逸。
東方逸一時愣住,隨後回抱著,用手拍拍她的背略做安撫,心裡頭想的是,瑾兒少見的主動呢。
“好了,今天事情那麽多,你也累了吧,要不要回去午睡歇一會?”
這個時候剛過了飯點,怕納蘭瑾累著,他便開口想讓她要不先回房間躺回。
納蘭瑾沒答應,兩人去了書房聊了一下午。
一是東方逸還要處理事情,二是他們聊的內容,被下人聽到了萬一泄露出什麽消息也不好。
至於查失火這個事情,李氏目前還沒有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用過飯之後,午睡之際卻做了一個夢。
大約是日有所思想多了。
夢裡,李氏又回到了失火發生的瞬間。
熊熊的火焰在面前跳躍著,猙獰著,狂笑著。
她四處找路,想要去找兒子,把他帶到安全的地方。可是她無論怎麽走都到達不了兒子所在的那個房間。
火舌開始舔舐她的衣角,灼熱的溫度開始讓她驚慌。
“兒子,你在哪?娘來帶你出去。”
李氏大聲喊著,試圖讓兒子聽到之後回復自己一聲,所幸真的有用,
她聽到了某個方向傳來的聲音,大喜過望,立即往哪個方向過去。
可是這聲音不止給了她提示,也給了別人提示。
等李氏一路尋過去的時候,正好看見有一個黑衣人神色冰冷地看了她一眼,而他手中正把一把匕首歸入鞘。
隔著火牆,她隱約看見一個孩子模樣的人躺倒在地上。
那是她的孩子,是她的博兒!
李氏隻覺得自己要瘋了,天地間回蕩著一聲哀戚地呼嚎:“不!”
夢境真實地讓她又體驗了一次失去兒子的痛苦,李氏大汗淋漓地從床上坐起來,手捂著胸口,像是有些喘不過氣來。
發現自己做的不過是夢,李氏平緩了許久,怔怔地看著床幔出神。
東方逸和納蘭瑾聊了許久,得出空來的管家尋了機會,私底下便去見了沈彩依。
剛一見面,管家就問道:“上次羹內下藥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沈彩依懶散回了一聲,“還有其他事嗎?”
管家看著她的樣子,冷笑一聲:“你最好別做什麽多余的事,不然到時候出了問題壞了計劃,你賠不起。”
“賠不起?”沈彩依眼神一暗。
以她現在的情況來講,雖然說是兩人合作,但她確實勢單力薄,就連東方逸這條路都沒走通。
說起來前面那次機會還真是丟的可惜,差一點,她應該就可以翻身了。如若這樣,這個管家哪裡還需要她處處忍著氣。
沈彩依語氣悶悶地說道:“行了,廢話少說。找我什麽事。”
“你去給李氏送東西,打探一下她們到底查到了什麽。”管家道,“我要知道她們的調查進度。”
打探消息?
沈彩依想了想,應下了之後便讓管家早些走,省的被人看到。
香蘭這丫頭她最近才開始打算培養成心腹,人倒是機靈,用著也順手,
管家過來的時候她便讓香蘭去外頭看著,免得有人進來。
送東西……送什麽好呢?
香蘭見管家走了,進來之後便看到了沈彩依深思的樣子,不由問道:“沈姑娘,這是在想什麽?”
沈彩依瞥了她一眼:“我得過去瞧瞧那李氏,等會你替我出去去藥鋪抓幾副安神的藥來。”
香蘭聰明不問緣由。
沈彩依去看望李氏,街上衙差的叫嚷聲,在府裡聽的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