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自打身子好利索以後,憑著自己有兒子,在納蘭府裡簡直就是一隻上岸的螃蟹,橫著走都嫌地方小。
對府裡的下人更是指五喝六,站在房頂都嫌低,看不遠,心裡惦記著做納蘭府一人之下的主。
晨起
闔府上下都懷揣著愉悅的心情,迎接新一天的到來,雖然每天的工作都枯燥乏味,千篇一律,但好歹還算在面子上和諧。
結果被李氏這麽一鬧,所有人的心情都跟著沉重起來,幾個丫鬟平日裡嬉笑打鬧,臉上的笑容就像綻開的花朵。
此刻就如夏末凋謝的花骨朵一樣,經不起任何的摧殘。
“對不起,夫人,我立刻把這裡收拾乾淨。”丫鬟躡手躡腳地整理著地上的殘渣,還不小心被打破的碎片劃破手指。
嘶,丫鬟親生的尖叫了一下。
“怎麽割破手了?這麽簡單的活兒你都乾不了,撿個殘渣你都能把手割破了,真不知道府裡養你們這群廢物有何用?”李氏俯身指著丫鬟頭大聲責罵。
丫鬟的手指瞬間鮮血滲出,說著指縫流到了手背上。都說十指連心,丫鬟痛的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
“還哭,就知道哭,罵你幾句委屈了嗎?別說是手指割破了,就算砍掉你一隻手納蘭府都賠的起你。”李氏大言不慚的樣子像極了一個毒婦。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丫鬟趕緊擦掉眼淚,急忙解釋。
“行了,行了,從早到晚聽孩子的哭聲已經夠讓我心煩了,你就不要在旁邊再哭的讓我頭疼,收拾東西滾出去!”
李氏皺著眉頭,揉著太陽穴頭痛欲裂,聽到那種嗡嗡的嘈雜聲,感覺腦袋都要炸開了。
丫鬟捧著那一堆碎片,也不顧自己手上的傷,急忙跑出去。
李氏飯爺沒吃幾口就躺下歇息了,其實是因為他在吃飯前就已經先吃了催奶的補品,所以不吃也是正常的,因為肚子裡根本沒有那麽多地方,再容納其他東西。
嗚……
丫鬟躲在一棵大樹的後面悄悄的哭泣,聲音不高不低,剛好被經過的李媽媽聽見。
“誰,誰在哪裡啼哭,好端端的這府裡的規矩都不懂了嗎?”李媽媽歪頭看見一個人瘦弱的背影。
“是我,李媽媽。”丫鬟轉身擦掉眼角的淚水。
“燕兒?你不是在伺候二夫人用飯嗎,怎麽偷偷跑這裡躲起來哭呢?”李媽媽一臉好奇的樣子。
“對不起,又不是故意偷懶,我這就去伺候。”燕兒慌慌張張的要離開。
“你等會兒,這手怎麽了,還流著血呢,你這丫頭平時毛毛躁躁的,自己怎麽都不注意得了破傷風可怎麽辦?”
李媽媽見燕兒的裙子下擺沾著血跡,拉住她一看才發她的手一直在流血,細長的手指被染成了通紅。
“剛才不小心割的,我真的沒睡一會兒,簡單處理一下就行,我去忙了。”燕兒把手藏到後背。
“什麽一會兒,傷的這麽厲害還說沒事。”李媽媽抓著燕兒的胳膊心疼的責罵。
燕兒委屈的眼淚再一次掉落下來,哭的時候比剛才躲起來的聲音更大。一個小女孩兒待在這麽大一個府裡舉目無親,看見李媽媽,就像看見自己的父母一樣。
“是二夫人,這是她乾的是不是?”李媽媽揣測的問了一句,見燕兒哭得更傷心,便驗證了她的猜測。
“以前她蠻橫還有個度,自打生了小少爺越來越無法無天,目中無人了。”李媽媽滿臉的嫌棄,看來她也沒少在李氏那裡受冤枉氣。
燕兒不說話,只是低頭委屈的哭。
李媽媽帶著燕兒回自己的屋裡給她包扎傷口,雖然天氣慢慢的轉涼,好歹切膚之痛也牽一發動全身。
裴氏路過,看見李媽媽邊走邊跟燕兒竊竊私語,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互相吐苦水。
“李媽媽。”裴氏喊了一句。
“夫人,您有事?”李媽媽第一反應就是楞了一下。
因為裴氏很少出入後院,更別說在這裡碰到。
“你們在嘀嘀咕咕說什麽呢?燕兒怎麽了?”裴氏看著燕兒的手,捂了一下鼻子。
“哦,這孩子乾活的時候不小心把手劃破了,我正準備帶她去包扎一下,省的耽誤了乾活。”
李媽媽想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要在主子的面前去說另外一個主子的不是,畢竟作為下人不議論主子的好壞,是基本的素養。
“才不是,明明是二夫人故意刁難,我才把手劃破的,她不只對我這樣。對所有的下人都是這樣。前些天我還親眼看到二夫人把巧兒打的滿身是傷。”
燕兒看見裴氏,自認為能給她做主的人來了,便一口氣把自己跟其他姐妹所受的委屈統統說了出來。
“這個……李媽媽,你帶燕兒下去把傷口處理好其他的事情你們跟老爺說吧。”裴氏臉上顯出一副無奈的樣子。
“夫人……您……”
燕兒跟李媽媽都疑惑的看著裴氏,想她堂堂納蘭府裡的大夫人,幾天下來整個人矮了別人一大截,平日裡的專橫勁兒也磨滅了。
“你們也知道我現在在這個府裡人微言輕,就算有心幫你們,我也無能為力,李氏的兒子就是他很好的保命符,你們以後看見她盡量做事謹慎一點,別給她留任何刁難你們的把柄。”
裴氏看著燕兒手上的傷,那方面就是自己以後血淋淋的教訓。那滴下來的每一滴血,都是給她敲的每一個警鍾。
“夫人,您怎麽說都是納蘭府的夫人,就算她再怎麽母憑子貴,也只是個妾,我們都認您是唯一的正主,所以您一定要振作起來,為我們做主出了這口惡氣。”
李媽媽還不趁著這個機會給裴氏壯膽鼓勵,她在李氏哪裡受的委屈不能當面討回來,但總能找一個可以跟她旗鼓相當的人製裁她。
“我……你們難道沒有看見?現在就連我見了她都要退避三舍嗎?”裴氏越發的失去了往日的棱角。
“那是她自己抬舉自己,我們可沒有把她當夫人看。”燕兒紅腫的眼睛撅著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