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芸見顧風不理他，憋著氣，又問道：“你說一個端午就要排隊收禮，那這一年下來，縣令能貪多少呀。”

  顧風看向葉芸，想要告誡她不要府上非議主人，卻聽她咂舌道：“真是令人羨慕。”

  “看來你若是當官，也是個貪官。”

  葉芸一挺腰，說道：“那可不一定，除了鹹鴨蛋、蘑菇醬，我還有好多點子呢，我要是當官，肯定是個富官。”

  “縣令一個月的俸祿不過一百四十石，換成銀子也不過六十兩，聽著多，卻要養活一家老小，維持一個府邸的開銷。逢年過節要給手下發禮，給上面打點，更不要說還要自掏腰包補貼衙門的支出和縣城的建設。”顧風說著，葉芸就在心中算計銀錢，發現當官不貪還真的過不下去。

  葉芸說道：“看來官貪或不貪，都不是衡量官員好壞的準則，還是得看對百姓好不好。”

  顧風也滿意的點頭，孺子可教。

  只是見縣令還沒有來，葉芸又八卦地問道：“唉，那你說李縣令有多少女人？我剛才可看見不少人捧著布料首飾的。”

  葉芸這句話可把顧風嗆到了，他把茶杯放在一旁，用手帕擦拭著衣擺上的茶漬，氣惱道：“布品鋪子、首飾鋪子給縣令送禮，自然是送布品首飾。我聽聞李縣令潔身自好，未納妾室，也尚未娶妻。”

  “怎麽，你還真想當官夫人？”顧風美眸一轉，向葉芸望去，沒注意到自己說出的這句話，酸溜溜的。

  葉芸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再說我要當也是當女官，為什麽要當官夫人？”

  顧風這才收回視線，悶聲道：“也罷。要當女官，你這手狂草首先就不合格。”

  “哼！”葉芸灌下一大口茶水壓氣。

  而門外，李縣令尷尬地收回放在木門上的手。

  他早就在葉芸說羨慕的時候就在門外了，奈何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進去，隻好待在這裡，被迫聽了半天牆角。

  聽顧風問葉芸是否想當官夫人的時候，李縣令也有些好奇，葉芸雖是個農婦，卻是個聰明人，若她還能拿出更多利民的發明，他倒可以考慮娶她為妻。

  李縣令並非有意偷聽，於是等屋中談話告一段落，連忙走了進去。

  顧風耳力好，早就知道李縣令在外面，所以才要費勁和葉芸講解，免得她一不小心說出些不好聽的話，讓李縣令聽去，壞了心情。

  見李縣令走進來也沒驚訝，倒是葉芸有些做賊心虛，又喝下一大口茶水。

  與李縣令一陣寒暄後，拿出了送與李縣令的禮物，都是些在本地買得到的東西，不過是走個形式，真正要送的銀子，都藏在禮物下面。

  葉芸哪知道這些規矩，她把鹹鴨蛋、蘑菇醬、粽子和肉松大禮包往李縣令這邊一推，說道：“李縣令，鄉下沒什麽好東西，我就把自家特產給您捎來了。端午快樂，端午安康。”

  李縣令知道葉芸是農婦出身，也不怪罪，回贈了自己簽名過的鍾馗像，雖然只是個象征，但在村子裡掛上縣令親自送的鍾馗像，也足以炫耀了。

  比起送禮，李縣令更在意葉芸送的這名叫“肉松”的東西。

  “這肉松是何物？”李縣令打開裝肉松的罐子，就聞到一股撲鼻的肉香，可裡面的東西卻不像是肉。

  見此，葉芸連忙介紹道：“這是我們店的新品，用肉做的零嘴。可以拌進粥裡吃，當做餡料吃，也可以當做小食吃。”

  李縣令對仆從示意，不多時，仆從便拿來了一雙筷子，他夾起一塊肉松送進嘴裡，雙眼一亮，說道：“好吃。”

  葉芸又說道：“做這肉松的材料不好弄，我打算限量供應，若您喜歡不如提前寫下訂單，以後，我每天給您送來一份。”

  李縣令沒有像鹹鴨蛋那次直接答應葉芸，而是借著擦拭嘴巴的時間回憶著京城人的口味。

  他不想一輩子窩在這個小縣城，他想往上走，往京城去，可在京城當官的哪個不是出自書香世家，他祖上都是從商的，士農工商，商最低賤，他即使有財，沒有人脈，依然無法往上爬。

  若是這肉松可以作為貢品，助他獲得人脈……李縣令腦子一轉，反而向顧風問道：“顧小姐，你認為這肉松如何，還合口味嗎？”

  顧風點頭道：“松香甜美，別有風味。”

  都這樣說了，李縣令便更加想要得到肉松，可他作為縣令不能明著向百姓要東西，便還是以商人的角度說道：“葉姑娘，不知你這肉松的方子賣不賣？”

  葉芸為難，她這次來隻想著送禮，可沒想要談生意。

  顧風見葉芸糾結，歎氣，對李縣令行禮，說道：“李縣令，我陪葉芸去更衣。”

  說完，顧風拉著葉芸往外走，葉芸疑惑地問道：“更衣？你知道李府在哪兒更衣嗎？”

  顧風回道：“只是個騙你出來的緣由。”

  等倆人走出一個月亮門，到了府邸的院子，四下無人，顧風才問道：“你可是不願把方子賣給縣令？”

  葉芸點頭又搖頭，說道：“也不是，只是從沒想過要賣方子。你知道，我做這些向來是為了自己吃著開心。李縣令做了肉松定然要出售給富家貴人，我是怕賣了方子，縣令以後就不許我這個村婦做了，我要是吃不到可怎辦呀。”

  說到最後，葉芸雙手叉在腰上，皺著眉頭，十分苦惱，可顧風一想到她苦惱地地方竟然是害怕今後自己吃不到了，就莫名想笑。

  意識到自己的表情不對勁，顧風掩唇，咳嗽了一聲。他說道：“李縣令為人正直，還不會做出這種事。”

  葉芸納悶，顧風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說李縣令的好話，他該不會是……喜歡李縣令吧！
  這可不行！

  葉芸一瞪眼，俏臉上露出一絲微怒之色，她深吸了一口氣大聲說道：“你幹嘛總替他說好話？”

  顧風無語，怕是自己說話不夠直接，便說道：“我是說讓你偷偷摸摸在家做，沒人會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