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上房,葉芸聽見一男一女倆個人的啜泣聲,進去後就見到葉山板著一張臉坐在遠處,而周氏正跪坐在榻上,抱著周麗娘哭泣不止。
“妹啊,是姐不好。”周氏哭得哀慟,而被她懷抱住的周麗娘,卻有些茫然。
葉芸懷疑周麗娘是不是癡傻了。她的眼神過於渾濁,幾乎沒有對焦。
與葉芸剛穿越到這裡時,精神地與葉芸吵架的那個周麗娘,差得太遠了。
哪怕上一次她因為撞破了周仁與秀才娘子偷情,悲痛地跑來葉芸家時,身子也硬朗得很。
可現在周麗娘消瘦的嚴重,身上沒有一點肉,幾乎就是皮包骨頭,如同古稀老人。相反,周氏因為最近保養好,還跟著葉芸敷面膜,反而年輕了幾分。
若不是周氏抱著周麗娘,喊她妹妹,倆人在一起,葉芸還以為周麗娘是周氏的長輩呢。
看到周麗娘這麽可憐,葉芸也有些心軟了。
周仁還坐在周麗娘身邊抹眼淚,“姐,珍娘生病的時候最想念的就是你了。可我一說要來請你,她又攔我,說是怕把病氣傳染給你,我才一直沒告訴你。”
“娘,周、小姨父,我端梨湯來了,還熱乎,你們先讓小姨喝一口。”葉芸插進了倆人的對話。
比起周麗娘,她更擔心周氏眼睛會哭出毛病來。她心裡責怪周仁,他隻口頭上把周氏當姐姐,說怎麽怎麽重視周氏。
可若真的重視她,就不該再把自己和周珍娘往苦了說下去,這樣不是讓周氏更加自責了嗎?
“對,梨湯,妹啊,我喂你喝梨湯好不好?”對於周氏的發問,麗娘沒有反應,周氏又帶著詢問,看向周仁。
“這……”周仁看了眼清澈的梨湯,上面還飄著兩顆枸杞與些許白木耳,不自知的舔了下嘴巴。
“小姨父,葉冰還端了一碗給你。”一直注意著周仁表情的葉芸說道。
“能喝,能喝。”周仁連忙點頭,回答了周氏。
葉芸把手中的梨湯遞給周氏,就走去葉山身邊坐下。
背對著周仁的時候,她翻了個白眼,心道周仁還是那個周仁,就貪小便宜這點,依然沒有變化。
葉冰除了端著梨湯的時候沒有看向周仁,其余時間,包括湊近給周仁遞上梨湯的時候,她都沒有將視線移開。
老實的聽葉芸的話。
漸漸地,她還真的覺得周仁好像不是那麽可怕了。
“多謝小外甥女。”周仁笑著接過了梨湯,喝了一口,隻覺得滿嘴都是甘甜,心想裡面肯定放了不少糖。
他吃了糖,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可低頭瞧見葉冰還站在他身邊,一雙眼睛掙得大大的,看向他。
該不會也想喝梨湯吧?
“小外甥女想喝梨湯?姨夫幫你盛一碗去。”他說著又喝了一口梨湯,還刻意把梨湯喝出了聲音,又舔了下碗邊灑出來的湯水,絲毫不打算讓出自己這碗。
“謝謝,想喝的話我會自己去廚房拿。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叫做葉冰。”葉冰盯著周仁,故作沉穩地說出了這番話。
“啊?原來小外甥女叫葉冰啊,哈哈。”周仁尷尬地笑了,眼睛看向了一旁,不再搭理葉冰。
葉芸目睹了這一幕,隻想給葉冰點讚,聰明、勇敢,真是個好孩子。
說完,葉冰也轉頭回來,坐到了葉芸身邊,還偷偷和葉芸說道:“姐,我好像真的不怕周仁了。”
“那就好,還有我家冰兒剛才打臉打的真漂亮。”葉芸笑眯眯地撫摸葉冰的頭。
而葉冰根本不懂葉芸說的什麽意思,她並沒有打周仁呀?
葉芸也不詳細解釋。正如她所想,周仁和周麗娘待到了晚飯時間。
本來周氏想下廚,給周麗娘做頓好吃的,可葉芸擔心周氏心不在焉,會切到手,就讓她留在這裡,自己和葉冰去了廚房。
葉山也跟了出來,他方才在上房就一直沉默不語,杵著拐杖到了廚房,才不屑地輕哼一聲,用拐杖重重地敲了下地面。
“爹,你生誰的悶氣呢?”葉芸詫異的看了眼葉山,葉山一向沉穩,怎麽今日會忍不住像孩子一樣發這種小脾氣。
“還不是那……”葉山剛開口,余光看見葉冰,又收了嘴。
怎麽說到一半不說了?葉芸的好奇心都被都勾起來了,順著葉山的視線一看,心中有了計劃。
因此葉尚回來後,葉芸率先跑出去迎接他。
給葉尚解釋了情況後,葉芸叫葉尚帶著葉冰去上房,替她看著點周仁,別讓他說什麽亂七八糟的話,讓娘更傷心。葉尚應了,帶走了葉冰。
等廚房只剩下葉芸和葉尚兩人時,葉芸才搬了個馬扎,湊近在摘菜的葉山,小聲問道:“爹,你快說,到底怎麽了?”
葉山表情不快地看了眼葉芸,從她臉上看到了滿滿的八卦欲,心想他要是不說,這孩子能煩她一下午。
因此歎了口氣,說道:“因為周仁。”
“因為他博取了娘親的信任?還是因為惹娘親哭啦?”葉芸哪裡滿意這種敷衍的回答,又詳細問了起來。
葉山猶豫半晌,之後實在是被葉芸煩的不行,才把心中那點糟事說了出來。
“那周仁以前喜歡過你娘。”
“他方才在院子裡說,因為他要娶麗娘才留下你娘,其實是騙人的。最開始,要當周仁童養媳的是你娘,珍娘。”
“麗娘也是因為珍娘以死相逼,才沒被周仁父親賣了。”
聽了葉山的話,葉芸的嘴巴就沒合上。
我的天啊,還有這事兒?葉芸還真沒看出來他娘和周仁之間有點什麽。
之前葉芸在院子裡聽周仁娶了自己名義上的姐妹的時候,葉芸就覺得太奇葩了,前世法律都不允許三代內通婚,他甚至覺得周麗娘有點可憐。
可知道原本被周仁看上的是葉芸的母親珍娘,葉芸隻覺得一陣反胃。
“不對呀,那之後娘親怎麽嫁給你了,嫁給周仁的怎麽是周麗娘。”葉芸又問道。
本來,葉山在自己的孩子面前說了這些,還有些罪惡感。可說了說了,他也不想再瞞著葉芸,便系數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