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撈不到油水，曹禮一顆商人心就隱隱作痛。

  “那義妹今日來找我，是為了何事？”曹禮因為心疼，神情也有些萎靡，既然這事與他無關，葉芸來找他又是為了什麽？
  葉芸不懂曹禮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麽，她直接了當的問道：“二哥，你從小長在雲州，又在五陵縣待了三年，你覺得五陵縣有什麽好吃的，或者有什麽你在雲州沒吃過的東西？”

  若葉芸沒有提前告訴曹禮特產酒樓的事情，曹禮也就把這句話當做是義妹的好奇，可知道後，曹禮就覺得作為商人，毫無好處的就把這種情報說出口，自己吃虧。

  曹禮歎道：“唉，罷了罷了。義妹不佔我便宜，那就是信任義兄。你都把要開酒樓這麽大的事情告訴我了，那我也回你些情報吧。”

  “嗯？”葉芸頭一歪，不懂他的意思。她平時可是總來他家白吃白喝，佔足了便宜的。

  倒是顧風低頭掩飾住了眼中的笑意，曹禮真豁達。所謂的豁達，不是指葉芸這樣天真，而是心中有算計，卻又不計較那些得失。

  當然，顧風心中說葉芸天真，葉芸也不是真的心中沒有算計，只不過顧風心想，大抵是因為她在太過美好的環境中長大，對身邊的人沒有心防。下意識的不會去算計身邊的人。

  不僅是葉芸，葉家人都如此，葉山與周氏都是老實人，老大葉尚淳樸，心中所想一眼就能被人看穿，葉芸就不說了，葉冰年齡小，雖然性子較為穩重，本質卻還是和她哥哥姐姐一樣，是個天真的孩子。

  顧風慶幸，葉芸老早就結識他，才沒有在商路上受挫。現在又有了曹禮這個心有算計，為人卻豁達的二哥，可以在顧風顧及不到的地方，幫助葉芸。

  正巧，顧風這麽想著，曹禮就說道：“只不過我一人的喜好並不全面，你專門來此，應該不僅為了我一個人吧。”

  “是呀，二哥你人脈廣，我想讓你幫我找幾個與你相同的人詢問一下。”葉芸毫無保留的把所求說出口。

  曹禮見她這樣，煩躁的撓了一把頭髮，才說道：“二哥可以幫你找夥計問問，只是夥計見識少，即使問出了東西，你也得考察許久。”

  “最快的還是問像二哥這樣的外地商人，二哥能做的就是把它們請來，至於你要怎麽問……商人重利，你能拿出什麽樣的利益同他們交換？”

  葉芸想盡快開起酒樓，因此打算找商人洽談。

  她沉吟思索，思考用什麽利益當誘餌。

  顧風卻開口問曹禮道：“告訴他們特產酒樓這個消息，不就是利益的一種？”

  “顧小姐說的沒有錯，只是這特產酒樓是你們與本地商販的合作，與我們這些外來商販沒有意義啊。”曹禮點頭又搖頭，他自身覺得有意義，可不確定其他人也這麽想。

  “呵。”顧風冷笑一聲，隻覺得曹禮貪了。

  葉芸聽聞，也皺眉道：“怎麽就沒有意義呢？二哥，我還想讓你家飲子鋪加入，製作拐棗甜酒、茅根馬蹄水當做特產呢。”

  “況且酒樓做起來以後，咱們全縣的百姓都富裕了。有了銀子，就會想要消費。就說這吃食上，你說他們是選擇花銀子來我家開的酒樓，吃誰都能做的家常菜，還是願意去望月樓吃大廚做的菜？今後外地商人只會掙更多的錢。”

  現在社會還是一種安定自守的農耕經濟，縣城再繁華，售賣的東西不外乎食品、布品這類基礎商品，以及茶酒、古玩、詩畫這類專供權貴享用的奢侈品。

  權貴從百姓手中征收糧食稅金，又把金錢花費在商人手中。商人的錢一部分購買手工業者的產品，一部分又交給他們支持的權貴，或者乾脆給自己買.官。

  金錢一直流轉在權貴與商人手中，只有極少的部分會回歸百姓與手工業者手裡。

  這樣下去，百姓會越來越窮，手工業者雖然能從商人那裡賺到錢，卻並不富裕，依然被壓迫。沒有錢，就連市面上的最基礎的商品都買不起，只能勉強讓自己不被餓死。

  這就是為什麽縣城雖然比村中繁華，消費的人卻始終不多。

  葉芸開酒樓，實際上是想讓每個人農民都能在農閑時，作為手工業者賺錢，而股份制度，又讓每個農民實際上成為了商人，加入了金錢流轉的圈子，而不是單純的被權貴和商人吸血。

  她增加了消費者的數量，自然商人們賺的錢也會變多。

  她心中所想的，還遠比她說出來的更多。她還想到以後規模變大，售賣的就不僅僅是食材，百姓有了錢，就會購買布品服飾、家具擺飾。

  等她尋找到了產量更大的糧食，讓社會對農民的需求進一步降低後，她還想把這個模式用到其他州府，甚至開創海上貿易。

  曹禮聽了葉芸的話，沉思半晌，他也想到了這點，但真不是他貪婪，還是那個原因，這利益太過遙遠，大部分商人都是見錢眼開，只看到眼前的綠豆，根本看不到未來。

  見葉芸他們沒能理解這點，曹禮隻好自己替他們想了。

  他用食指敲打著桌面，緩緩說道：“你說的雖然好，但誰都能想到的，就不是利益。你不如告訴他們特產酒樓要如何開，以此換取你要的信息。”

  顧風皺起眉頭，說道：“哪有酒樓還未開，就把賺錢的法子教給別人的道理。”

  卻沒想到葉芸直接就同意了。

  “好呀，若是其他府縣也能以此販賣本地特產，百姓們就能賺錢了。”葉芸拍手，甚至覺得這樣還能推廣這種方法呢。

  曹禮聽了顧風的話，再看葉芸時，嘿嘿直笑，心想自家義妹心腸好，不像有些人長得雖然好看，心卻黑。

  他怎麽可能害義妹，微微一笑，勸慰道，“義妹，你想的太天真了。先不說不是人人都能像你一樣聰明，能想到各種做特產的點子，就說那些商人學會了，也肯定是不願意和農人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