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這就完了?才見了兩面你就這麽放心,宮裡變態多的很,你就不怕他對你圖謀不軌,不對,是對兔子圖謀不軌?”
“哎呀,你在說什麽呢?”這種信賴不只是因為趙雪鳶隻認識他那麽簡單。
“我還欠人家一盆香菇草呢。”
“說起來,你們二人相識也是多虧了這盆香草了?”這般戲劇性的情景實屬令人不敢相信。
“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這三日我會抽時間跑出去替小兔換藥的。”
“也只能這樣了,不過你可要小心劉姑姑,今日你被她發現,雖然她表面沒有多說什麽,背地裡一定盯上你了。”淳於新月小心提醒,劉姑姑是多麽眼尖的人,這幾個秀女的一舉一動都被她牢牢看在眼裡,誰想做什麽小動作還不是難上加難。
趙雪鳶點點頭:“放心吧,我會小心的,等過了這三天還了小兔就好了。”
她想著是各別兩歡,殊不知所有的相遇早已是注定,種子已經埋下想逃也逃不了。
簡陋粗糙的木屋,牆上卻極不相符的掛著一副山水圖,畫中的山連綿起伏氣勢磅礴,雲霧繚繞,一輪將出未出的紅日染紅了山底下的江水,水中又倒映著群山。
好一副天地山水相接的佳作。
就算不是第一次見到此畫,但是劉能依舊覺得王爺的丹青比起那畫聖也不遑多讓。
木製的地板發出輕微響聲,劉能本能的跪下,彎著身體貼近地面。
“又讓你來催了?”
宇文昊一頭烏發半束,放下的發絲如瀑,與發髻的羊脂白玉簪子相映交輝。
顯然是剛剛沐浴完,身上仍帶著霧水之氣,微微潮紅的臉膚如婦人之姿。兩道劍眉如墨畫,眼含秋水轉盼,薄唇輕抿,未笑已是百般難描。
他身著一件素白的衣裳,然而衣襟處卻以銀線繡著纏枝蓮紋,全身無一裝飾,唯有腰封處系著一著塊古樸無華的環佩。
“我要你帶的東西你可帶來了?”
“王爺,木椅未磨平,小心上面的刺。”
劉能想要阻止,宇文昊的卻狀似渾不在意的坐了上去,如此粗陋的的椅子與他身份毫不相符,可他卻坐得自在。
“王爺,請。”
劉能深知自家王爺的性子,也隻得暗地裡歎了口氣,從腰封中掏出一個軟布包裹遞過去。
宇文昊接過手打開,裡面是一塊青色的玉佩,他取下腰間的玉,將其換上,被換下來的玉佩拿在手中,用白色的帕子仔細輕柔的擦拭著,眼睛專注。
“聽聞南邊的玉礦出了塊上好的玉料,如今正在送往京都的路上,王爺到時候可去瞧瞧能不能入眼。”
君子如玉,宇文昊喜玉,向來是玉不離身,尋常的玉器也看不上眼,劉能這麽說也只不過是找個開口說話的口子。
宇文昊眼睛都沒抬,隻道:“這次的理由是什麽?”
劉能為難的摳了摳臉,最終還是模仿太妃的口氣說道:“在宮裡已經住了一小段時日了,您是出去開府的正經王爺,宮中不可久待引人猜忌。”
他模仿得惟妙惟肖,頗有幾分太妃的影子,宇文昊收起了玉佩,終於正視劉能這個王府總管。
“本王明了,你且回吧。”
“那王爺是肯回府了?”劉能喜出望外。
卻不曾想宇文昊剛想點頭,腦海中閃過一張笑臉,還有那兩輪小小的彎月,頓了頓,一口回絕:“今日不行。”
劉能急了:“為何?”
宇文昊臉一沉:“放肆!”
“屬下知錯,望王爺饒恕。”也難怪他這般急切,出於身份又不得不沉下心來。
劉能馬上下跪叩頭,動作行雲流水不帶一絲拖泥帶水,顯然早就熟悉宇文昊的脾性。
宇文昊站起身來,他的身子雖單薄,身形卻是肩寬腰細,比起劉能還是高上半個頭,他俯視著劉能,宛如一枝瓊樹,說不出的清貴。
“待我辦完手上之事就回府,你且先回吧。”
“那太妃那裡……”劉能還有些遲疑。
宇文昊卻不再言語,揮手讓其退下。
劉能彎著腰退出木屋,對著這座簡陋的小小房子,在他眼中都算不上半個府邸,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來個好,怎麽自家這王爺能在這住上三五天?
最讓他感到震驚的是聖上竟然也由著王爺胡鬧,在這皇宮起了這麽座搖搖欲墜的房子,此處景雖好,但是沒個活人照顧王爺的飲食起居也不知生來金貴的王爺會不會不便。
殊不知愛清靜的王爺早早發現這塊自認為的寶地,抽出時間便在此處住著,看著簡陋不堪下人倒是一應俱全。
劉能正要離去之時,眼角余光卻瞥到一抹白色的東西從草叢中一閃而過,看看像是一隻圓滾滾的兔子?
他不禁啞然,但是他很快就把這個想法拋之腦後。
劉能可不記得殺伐果斷的王爺會有這種養兔子的愛好。
向木屋子行了行禮,他搖著頭離開。
三日之約很快來到,想著小皇子的約定,又擔心那個怪人照顧不好小兔子,趙雪鳶這幾天夜裡睡得不踏實,常常起夜靜思。
好容易到了時間,和劉姑姑請過安露過臉後,早膳未用就匆匆離開蘭秋閣。
“雪鳶,你還未用……”
淳於新月追了兩步,前面那人影倒跑得更快了。
“怎麽還是這麽風風火火。”
淳於新月無奈地笑了笑,把手中的米粥放回桌上。
趙雪鳶依著記憶找到那處世外桃源,門口的花也不知是什麽品種,開得極盛,層層疊疊的煞是好看。尤其那條小溪最為難忘。
也是巧了,剛踏進石板小道,竟下起了如絲細雨,草地不遠的湖面漸漸薄煙籠罩,岸上幾棵綠柳隨風搖擺,就著白色的煙霧若隱若現。
沒了明媚的景色可賞,但是半遮琵琶半遮面的煙雨也是美得妙不可言,趙雪鳶踏著輕快的步子走著,尋找記憶中的那座小木屋。
沒想到屋子沒找到,人倒是先瞧著了。
離她不遠處,有一亭子,裡面一道白色的人影倚在亭欄上,一隻手拿著把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另一手把玩著一支白玉發簪,趙雪鳶這才注意到男子未束發,一頭烏黑的頭髮長至腰間,微風拂過,妖冶異常。
她一時竟看呆了。
宇文昊察覺到趙雪鳶的目光,微微側頭,冷淡的衝她點點頭,慢慢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