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了嗎，劉姑姑與尚衣司一直水火不容，今兒被派去送衣服的人還救了尚衣司的人。”

  “哇，那豈不是尚衣司林掌事欠了劉姑姑一個人情？”

  “誰知道呢，林掌事這人你還不知道嗎？表面看著不錯，背地裡就想著法兒的……”

  太難聽的話小丫鬟就止住了，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是劉姑姑送去的人到底什麽來頭？竟也有這般救人的本事？”

  “這個就不知道了。”

  “哎？就是她，快走快走。”二人見了趙雪鳶嚇得趕緊離開。

  背後議論人的下場，誰都不敢承擔。

  趙雪鳶不解的抓抓頭，自己明明是進宮選秀的，怎麽被當做宮女對待了。只是簡單幫個劉姑姑的忙，倒變成了他人議論的對象。

  她還不知道，宮中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有什麽消息很快就會傳遍整個宮中。招致而來的便是更多人的關注。

  尤其是尚衣司的林掌事，牢牢記著趙雪鳶這麽個人。

  她沒有多想就回去了，誰知等待她的卻是劉姑姑的呵斥。

  消息傳的果然夠快，人還沒到，消息就先來了。

  “跟我走！”劉姑姑頭也沒抬。

  趙雪鳶走過議論紛紛的秀女身邊，滿腹疑惑，只看著淳於新月在旁邊，用嘴型說出兩個字:小心！

  她瞪大雙眼，知道自己攤上了麻煩，待會不知道劉姑姑怎麽呵斥自己。

  “慘了。”趙雪鳶隻得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劉姑姑將她帶進一件空房，大聲吼道:“我只是叫你去送點東西，怎麽就這麽難？非要給我惹麻煩！”

  劉姑姑雖然情緒不穩定，脾氣古怪說話也總喜歡訓人，但這次趙雪鳶是為了救人，她自認為沒有錯，憑什麽要忍受劉姑姑的訓斥？

  “我是習醫之人，遇到病人自會相救，即使不為您做事，只要我遇上定會救人！”她一字一句完全沒有退讓的意思。

  這麽多年送來的秀女大多都是家人打點過的，個個討好劉姑姑跟什麽似的，別說正面衝突，巴結都來不及排隊。

  像趙雪鳶這樣直言不諱，語氣強硬不肯吃虧的，劉姑姑少見。

  二人對峙的聲音傳到門外，秀女們紛紛等著看熱鬧，就連淳於新月也跟著擔心，卻又幫不上忙。

  “你很有本事嘛？知不知道這是哪裡！我說過多少次，這裡是皇宮！不是你家，想要救人是不是？那就給我滾回去！”

  劉姑姑氣的額頭青筋凸起，面紅耳赤。自打大家來，誰都沒見過她發過這麽大的火，看來林掌事與劉姑姑不合的事絕不是謠傳。

  明明是林掌事虧欠了劉姑姑一個人情但劉姑姑怎麽也如此生氣？
  趙雪鳶不服氣，認定自己沒錯，反駁道:“我沒有錯，不管在哪裡只要遇上病人我都會救！那不是什麽物件任憑處置，活生生一條人命在你面前，你就這麽冷血無動於衷？”

  “正因為是皇宮，天子的家！難道就因為所謂的等級禮樂放棄一條生命？天子的家不就應該有血有肉有感情嗎？”

  趙雪鳶說的沒錯，這裡是皇上的家，皇上生活居住的地方，本是應該充滿愛與溫暖的地方，卻被那些繁文禮節，等級身份牽製住人們本性的善良，束縛了人們原本的感情。

  或許皇宮本就是這樣，曾幾何時被他人變成了吃人不吐骨頭的戰場，變成了自己所達成目標的工具。甚至是一座沒有一點人情味兒的光鮮亮麗的牢籠。

  劉姑姑也是人，她年輕的時候也是像趙雪鳶一樣一腔熱血，後來久了，受到的教訓也就多了。

  讓她不再相信好人好報這種糊弄人的話，能夠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沒人知道她所忍受了什麽，失去了什麽。

  即使正如趙雪鳶所說的那般動人，如今的皇宮也被變了模樣，有好人的地方就一定有惡人，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人所想。

  被時間與規矩磨平了棱角，就變成了如今的模樣。劉姑姑一時間仿佛看到了剛剛入宮的自己，心裡有些動容。

  “多做事，少說話不懂嗎？李公公沒告訴過你，那我現在教教你！”

  “劉姑姑，林掌事來了。”

  初生牛犢不怕虎，趙雪鳶才要繼續反駁就被門外的丫鬟打斷。

  一聽到林掌事，劉姑姑臉色就更難看了，不得不去應付，回頭對著趙雪鳶道:“別以為你就能這麽容易成為娘娘主子。”

  說這話的時候，不是威脅警告更像是勸告。趙雪鳶早就被氣得不行，哪裡還管她的狗屁語氣。

  自己明明是來進宮選秀，還沒結束就被她派去送東西。真把自己當做宮女看待了。

  劉姑姑說完就出門了，將趙雪鳶一人留在原地。

  看著林掌事而來，臉色也沒有裝作好看。林掌事倒是相反，面掛喜色，張口滿滿熱情:“哎呦，我說劉姑姑，誰惹得你不高興了？”

  劉姑姑不想與她多言半句:“今日林掌事前來，不知有何要事？”

  林掌事這般熱臉卻換來劉姑姑的冷言冷語。心裡本就不爽，這下火上澆油。她收起一臉諂媚的表情：“聽說，你派我那去送東西的人救了我的人？我特地前來看看，究竟是哪位秀女如此有本事。我還得好好感謝一番不是？”

  說完不忘翻起白眼，看來翻白眼的本事不只是劉姑姑的看家本事，就連林掌事也運用的遊刃有余。

  “什麽能人？只不過是參加選秀的千金小姐。碰巧的事罷了，林掌事又何必在意？”劉姑姑輕描淡寫道，像是全然沒有把此事放在眼裡。這樣一來，林掌事倒是成了沒見過世面的人物。

  趙雪鳶不明白劉姑姑為何這般，明明是自己救了人。人家前來感謝，她卻將人擋在門外。難道就只是因為二人關系不和。

  林掌事三番五次旁敲側擊想要見趙雪鳶，都被劉姑姑阻攔。她深知劉姑姑這人倔強的厲害，達不成目的也就沒有好意思繼續：“既然劉姑姑不肯，沒有辦法，那我只能就先走了。”

  林掌事是個有眼力見兒的人。她知道如果繼續僵持下去，以劉姑姑的脾氣二人肯定會吵得不可開交，到時候傳遍后宮，這張老臉可就丟盡。

  林掌事自知沒趣的離開了。院子裡聚集在一起的秀女也紛紛散去。

  這一整天趙雪鳶見著劉姑姑有避之而無不及，都在氣頭上難免心氣兒不順。到了夜裡睡不著便出來走走，誰知正好撞見最不想見著的劉姑姑。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低頭不見抬頭見，哪裡是說能躲過去就能躲過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