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周家那位少爺和周家的老將軍,馬上就要被下了大獄了?這事我怎麽沒有聽說?難道是這幾日剛剛發生的?”
話音落下,驚愕的眸子對上女子那含笑的眼睛,接下來要說出的質問便是微微一梗,不上不下的還在口中說不出來了。
她此刻也察覺到了不對,想要開口解釋:“這、這周老將軍府上的事,是我聽著村裡的長舌婦說的,其他的我們也都不知道了,你們要問就去問別人吧。”
說完這話,女子便再一次轉過身,只可惜這一次,阮靈月卻沒有給她逃跑的機會,隻開口繼續咄咄逼人的說道:“既然已經從這村中的長舌婦那裡聽說了周家的事。”
“夫人難道就不好奇些別的嗎,畢竟那周家二老爺的夫人因為這事怕是要被牽連其中了,不是,你難道也不擔心過去的主子的安危嗎?”
女子聽了她這話,身形猛的一震,就是仍舊咬牙堅持什麽又回過頭來。
阮靈月的目光在對方的背影上打量了一圈,最後停在對方手腕上,那被灰撲撲的衣袖蓋住半截的碧玉鐲子之上,唇邊的笑意漸深。
“周家那位二夫人一直以來都頗為照顧你吧,即使是被趕出了周老將軍府,也一直在暗中幫襯著你。”
“如今她就要落難了,你作為她過去的仆從,近段時間一直在偷偷照料的親人,難道就要如此坐視不理了嗎?”
話音落下,院中又是許久的安靜,片刻之後,那丫鬟一直挺直的脊背才忽然委頓了下來,女人有些無奈的聲音傳了過來。
“罷了,你們說要我怎麽做?”
見對方松了口,阮靈月便過頭和站在身旁的男子對視了一眼,隨後又轉過身繼續說道。
“我們雖然有心幫助周家那位二夫人,但是我們對於那件事的了解畢竟還不深,即使是想要從這件事下手幫助他,一時也是有些沒有主意,所以……”
“所以我們希望你能夠將舊時的那事原原本本的告訴我們。”燕北淮在這時接了口,聲音沉穩的說道。
“這樣我們也能更好的思索出法子,將那位夫人救出苦海之中。”
他們二人從剛剛開始便是想要詐一詐面前的女人,原本也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發展到現在這一步。
可是從剛剛開始,看到這女人的反應便能猜出事情定然不一般,他們二人便也直接順著剛剛的話頭說下去,以期能套出這女人的話來。
這個女人心性倒也單純,因為前一段時間本就聽說了那周老將軍府上發生的事,所以本就有些惴惴不安。
如今遇到這二人一唱一和的在她面前演了這一出戲,她自然是手足無措了起來。
況且這心中本就惦記著自家夫人的情況,一時心急,便將自己知道的那事說了出來。
“那件事,是周老將軍強迫的二夫人,二夫人並不是自願的啊!”
“什麽?”阮靈月聽了她這話,神色微微一怔,下意識問道:“什麽強迫?”
“就是就是……”這女人臉上露出了些難堪的神情:“那一日,是周老將軍喝醉酒胡亂摸入二夫人的房間,強迫二夫人和他……”
這短短的一句話中包含的信息量太大,阮靈月臉上的神情因為這一句話被震得空白了一瞬,過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的說道:“所、所以……”
“所以求求兩位一定要救一救二夫人!二夫人當初想帶著孩子一起死,只可惜別說老將軍帶人攔了下來,如今這幾年日子過得雖然也不算差,可是夫人心中的苦又有誰知道呢!”
阮靈月倒抽了一口涼氣,看著對方這話中的意思在腦中捋了捋,終於算是想明白了這件事情的全部經過。
看著面前女人正伏著身子顫聲控訴的時候,阮靈月臉上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扭曲,回頭不敢置信的和男人對視了一眼,燕北淮目中也是遮掩不住的震驚之意。
不過他終究是見過更多的大風大浪,比起阮靈月,倒是更快的回過神來。
他上前一步,看著那仍舊伏身跪在地上,顫抖著身子看起來頗為痛苦自責的女子,試探著又問出了一個問題:“這是那二老爺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我不知道。”女子支起身子,一邊擦著臉上的淚痕,一邊哽咽著說道:“我被趕出出府時,這件事二老爺都還不知道。”
“二老爺在那一段時間被派去了邊境,過了大概半個月才回來,當時二老爺也隻以為自家夫人是因為他不在,所以茶飯不思消瘦下來了而已。”
而他們家那位二夫人因為生性怯懦,也沒有將這件事告訴自己的夫君,隻默默承受了下來。
“我當初被趕出服也是和這件事有關,我私下裡從某想要江夫人帶出這周老將軍府,可是無奈還是露了餡,讓老將軍的人發現了,所以我便被趕了出來。”
這女人說到這目中便又湧出淚來:“這樁事一出,我雖然被趕出了府,但是夫人也沒有怪我將這件事辦砸,仍舊心善的幫扶著我的生活。”
“我如今這好日子也都是夫人給的,夫人若是遇到了麻煩,那我自當萬死不辭。”
阮靈月聞言神色複雜的應了幾聲,又寬慰了對方幾句,便沒有再多說什麽,和燕北淮坐上馬車,二人匆匆準備回了府。
即使之前預料到這周家紈絝的身份多半有蹊蹺,可是卻沒有想到現實居然這般令人震驚,阮靈月在馬車上坐了好一會兒都沒能回過神來。
“沒想到他們周老將軍這樣疼愛自己的孫子,居然是出於這個原因,這周家二夫人也太慘了……”
男人聞言也是沉默了片刻:“這件事就算她想說出來,八成在那周老將軍府上也是討不到好的。”
“是啊。”阮靈月默默歎了口氣。
她若是說出來,且不說自己的夫君首先便會因為這件事而厭棄自己,就說那周老將軍還有周老將軍的正室夫人,就會率先把她摁死在這周府之中,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這醜聞外泄。
“對了。”就在女子仍在思索這件事的時候,燕北淮卻是忽然出了聲:“你怎麽知道那周將軍府上的二夫人,這段日子仍舊在照顧這位丫鬟。”
這些信息他先前調查的文書上面可沒有寫,所以面前這女子剛剛那話究竟是詐對方的,還是她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