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天漸漸轉冷了,估摸著采摘這一批後茶園就要進入休眠期了,隋姑娘便不必來得這麽勤了。”茶農遞給隋漾一隻小茶籠。
聽的出來,茶農的話是不想再要隋漾來了。自從隋漾來到茶園就一直對這裡不斷付出,這種無論是金錢還是體力上的無條件付出都令這裡的茶農們感到受之有愧。
任憑她怎麽解釋都無濟於事,正好快到了茶園的休眠時期,也有了正當算不上尷尬的借口,好言相勸。
“不是說了嘛,我來這裡完全是因為自己喜歡……”
話未說完,就被前來尋找隋漾的小廝打斷,他的出現打破了茶園的安詳。茶農們瞧著隋老爺的人來了都不再繼續講話,面無表情轉身采茶。
“小姐,您怎麽在這裡,老爺找你半天了。”
隋漾突然想到因為今日是采茶的日子,一高興便忘記和父親請安,直接跑來也沒有告知一聲。
父親這會估計已經很生氣了,還派了下人來找。
“我知道了,這就回去了。”隋漾回應,又擔心父親生氣,試探著問那小廝:“父親可是有什麽事?他可是生氣了?”
小廝不敢多言,嘴巴嚴實的很,面對隋漾的疑問他也只是說:“小姐回去便知了。”
這已經找到茶園了,不氣就怪了,眼下最後一批茶也采不成了,她遺憾的看著手中還未滿的茶籠又望望茶農們。
茶農很是有眼力,忙著勸她:“隋姑娘就回去了吧,這裡還有我們在。回頭茶葉炒熟了給您送去些許,還是老樣子。”
女子仍是不情願,小廝才想提醒。
“好吧,那我過些日子再來。”她將書中的茶籠遞交到茶農手中,順勢拍拍他的手。
“盡管回去吧。”茶農了解她的不情願。
不知為何這次的離去格外不舍,不知是因為錯過東前的最後一次采摘還是因為什麽,心情低到谷底。
她戀戀不舍隨著小廝回府去了。
一路上小廝沒有多說半句,氣氛尤為尷尬,隋漾也是理解畢竟父親的人一向如此沉默不語主子的事絕不多說一句話。
還記得她兒時偷偷跑來找父親玩,親眼見到一個丫鬟被絞了舌頭,場面觸目驚心,她至今回想起仍舊覺得恐怖,仿佛成為她一直以來的陰影。
後來聽下人們傳話說是那丫鬟因為中秋外出買菜時與買菜的大娘多聊了幾句夫人們的著裝和府裡的熱鬧便被罰了。
父親一向如此,也正是因為他這般冷血無情才攢下殷實家底,生意場上的周旋完全是一場無硝煙的戰爭。
其中的艱難也是難以言喻。好在隋漾自小懂事孝順父親,對他也是言聽計從。
似乎阮靈月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
不知不覺轎子到了隋府,隋漾調整好情緒去到正堂見隋老爺子。
“父親。”才進了院子,大老遠就見到他在正堂裡坐著,隋漾興高采烈叫了一聲。
隋老爺點點頭,表情沒有太大的波動。
隋漾放慢腳步原本還算雀躍的情緒有所收斂,心裡琢磨著許是父親還在因為沒有請安而生氣,想著一會該怎麽和他解釋。
進了正堂的門才看到裡面坐著不僅有父親,在一側還坐著一個年輕男子,貧苦書生的模樣,看著俊郎也是一表人才。
這書生看到隋漾進門,立刻站起身對著她問好,雙手抱拳放在面前:“隋姑娘好。”
隋漾不解怎麽從未見過這男子。出於禮貌點點頭:“你好。”
誰能想到自己的舉動竟引來隋老爺子的不滿:“漾兒,注意態度!”
“這位是……”
“啊,忘記說了,這位是宋公子,宋天生。父親救命恩人的長子。”隋老爺介紹。
好像對待這陌生男子很是熱情,轉身又對他介紹:“這就是小女隋漾。”
隋漾還搞不清楚狀況就聽父說道:“漾兒從小被老夫嬌慣壞了,難免有些任性今後還望你多多擔待啊。”
這話聽得很是迷糊:“為什麽要他擔待?他要住在府上?”
隋父對她的態度表示不滿:“漾兒!注意你說話的語氣,他可是你未來……”
“我真的不缺侍衛了!”隋父說到一半的話被打斷。
方才隋漾只是懷疑,可又覺得可笑,隋父說到這份上也就不言而喻了。
她完全不能接受,也不想聽父親接下來將會說些什麽,隋漾為了逃避不經思考說出這樣一句。
“胡鬧!”隋父所有的好心情皆被她吵得全不見蹤影,隋父被激怒語氣變得嚴厲。
隋漾已經雙眼含淚直看著父親,他怎麽忍心要把自己嫁給素未謀面的書生,她不能接受更不能理解,父親究竟是怎麽了。
隋父沒有半點松口:“你與天生自小便有婚約,如今你們也都已經長大,皆到了適婚年齡按照婚約……”
一番話猶如晴天霹靂直擊隋漾頭頂。
“父親,你在說什麽?”隋漾難以平複自己的心情。
婚約?為什麽從來沒有人告訴過自己,突然來個陌生男子就告訴自己是她的未婚夫?這簡直天大的笑話。
隋漾一直心心念念的陸長楓,計劃還在一點一點的進行,哪怕有再多的困苦,哪怕在陸長楓面前她是那麽的卑微。
甚至是在他眼裡不及阮靈月的萬分之一,她都在一直努力,她想要讓陸長楓看到自己的好,他想讓他接受自己。
眼前這個男人,什麽俊郎什麽才華完全不值得一提,也顧不得婚約是怎麽一回事,豆大的淚珠順著眼角不爭氣的留下來,每一顆都在訴說她的委屈。
“那我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算什麽?”她心裡的苦澀無一人能懂。
“好了漾兒,你不要無理取鬧了。”隋父一揮長袖心意已決。
父女倆從未鬧得如此僵,平日裡隋漾都是十分尊敬父親,這副場景倒是嚇壞了侍候在一旁的下人們,每個人都打起精神生怕出錯火上澆油。
“伯父,切莫要生漾兒妹妹的氣。”宋公子夾雜在中間為難。
“漾兒妹妹一時難以接受可以理解,不如此事就先作罷,我改日再來拜訪。”宋公子瞧見隋漾對此事的態度如此過激,他也不是什麽強人所難的人既然她不願那也不好強求。
隋漾是這段“婚約”的受害者,宋天生又何嘗不是。
隋漾竟有些意外,沒想到他會替自己說話,如若他也不願,那定沒有人強迫這段荒唐聯姻。
聽到宋天生想要離去,隋父立刻轉換了態度:“什麽作罷,這是定下來的事豈能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