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下，兩個人靜靜地看著對方，都沒有說話，不知過了多久。

  “可惜了，雲若沒有這個想法，三皇子還是先回去吧。”慕雲若說著背過身，就要送客。

  風刮過，吹起了慕雲若的衣衫，一時間慕雲若睜不開眼，宇文韶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慕雲若，本王心悅與你，那燕北淮已經死了，現在只有我願意娶你，那些個王公貴族或許是喜歡你，可是，他們的家族不會允許。”

  打開宇文韶的扇子：“我慕雲若不是嫁不出去，用不著三皇子發善心，屈尊降貴要娶我。”

  “焚香，你去哪裡了，快來送客！”慕雲若忙著喊焚香出來，對宇文韶依舊是愛理不理的樣子。

  見到心儀的人要離開，宇文韶一把抓住慕雲若的手：“慕雲若你做的很多事情我都知道，我不敢相信你為了燕北淮居然心甘情願變成這樣的人。”

  “我變成如何的人，你告訴我啊。”慕雲若一把甩開三皇子的手。

  看著氣急敗壞的心上人，宇文韶的笑容扇子都遮不住，他上前拉住慕雲若的胳膊，力氣之大，慕雲若根本掙脫不開。

  他低下頭，湊到慕雲若脖頸:：“燕昶的生母是怎樣死的？是誰造謠說燕昶那孩子是妖孽？又是誰弄死了京城那麽藕王公貴族的寵物？”

  猛地推開宇文韶：“你在說些什麽東西，我都聽不懂，你又在胡言亂語。”雖是如此說，但是慕雲若臉上慌張的神情出賣了她。

  “我說什麽慕小姐自然是知道的，我說這些當然不是要威脅小姐，本王不屑於去做那些個肮髒事，不過慕小姐，看不出來，你表面這樣一個乾淨的人，卻暗地裡沾滿了血。”宇文韶這下也不用慕雲若趕，就自己搖著紙扇離開了。隻留慕雲若一個人。

  她的嘴唇發白，臉上毫無血色，神情緊張。

  “小姐。”焚香從後面拍慕雲若的背，讓她回去吃東西。

  “啊。”回頭一件是焚香，揮手就是一巴掌：“什麽東西，毛手毛腳地要嚇死我。”

  不理焚香，慕雲若就自己回房間了，焚香捂著被打腫的臉眼睛裡是淚水，卻不敢哭泣，跟在慕雲若的後頭進了屋子。

  那小侍衛在阮靈月吩咐以後並沒有敢走，在門口駕好馬車等待阮靈月。金哥和阮靈月上了馬車。

  “小姐，我們帶這些東西夠不夠啊。”金哥每回跟小姐出去問診都覺得小姐可厲害了，隻帶一點點東西。

  “吃飯的家夥都在腦子裡呢，那些亂七八糟的哪裡都能找到，帶多了在身上只會是累贅。”阮靈月想著老夫人或許是知道了那燕北淮出事的消息。

  “小姐道理多。”金哥趁著在馬車上的時間，做一些手上的活。

  把帕子金哥手裡抽出來：“別繡了，馬車顛簸，仔細傷了手指頭，對眼睛也不好。”

  “哎呀小姐你還給我。”金哥又從阮靈月手中拿走帕子，在手裡團了團，倒也沒再繡。

  撩開馬車簾子，又放下，看著前方：“金哥。”

  “哎。”金哥本來在想心事，沒想到阮靈月會突然叫她。

  “你喜歡侍書嗎？”阮靈月突然想問問她。

  靜默了一會：“喜歡。”

  “為什麽呢。”

  “不為什麽，隻為他的笑，他的眼神，他的動作。”金哥好像又看見那樣一個淸逸的男子在櫃台前敲著桌子的樣子。

  “笑？眼神？動作?值得托付一顆心去愛嗎？”阮靈月沒有過愛情，她從未深愛過一個人，更多的是計較得失。

  展開帕子，摸著上頭的青竹，金哥笑得溫柔，像春日裡的水：“值得。真心須得真心來換，總要有一個人先把心拿出來。”

  從前，阮靈月看金哥覺得她是春日裡的桃花，爛漫美麗，現在她看著撫摸帕子的姑娘，她覺得現在的金哥是夏日的桃花酒，甘醇清冽，帶著清婉的芬芳。

  “真心，真心是會變的。沒有什麽會永久存在。”阮靈月不是不信任感情，她只是不信任感情會一直存在又或者不信任感情一直堅硬，不可斬斷。

  “小姐，金哥從小在酒樓裡長大，看慣了人的喜怒哀樂，的確沒有什麽是會不變的，但是變不代表變壞，不代表消失，我也曾見過這世家最美好的感情，我也曾看過這世家最美麗的笑容，我也曾聽過這時間最溫柔的低語。”金哥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很小的時候。

  “最，你為什麽覺得你得到的就是最呢？”阮靈月心中也有著浪漫的向往，但她不願意輕易嘗試，因為如果嘗試了，連幻想都沒有了。

  “因為我愛，我愛的，就可以稱之為最。”金哥想起了自己的哥哥，自己的娘親，他們溫柔地抱著小小的金哥，午夜夢回的時候，從溫暖美好的夢裡醒來，眼角是淚水，嘴角卻洋溢著甜蜜。

  “可是我沒有最愛。”阮靈月從那個世界而來，來到這個世界不是沒有所愛，對金哥是愛，對燕昶是愛，對靈山老人是愛，但她沒有最愛，感受不到來自靈魂深處的顫抖。

  “小姐，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如果你愛卻不願意去給全部，那就拿你最真誠的東西出來好了，真正愛你的人，哪怕得到你的一點點愛，都會甘之若飲，如果你連一點點愛都不願意給與，那真是給那些付出所有的人苦頭了。”金哥也是喜歡和感激阮靈月的，所以希望她開心。

  她的小姐啊，聰明絕頂，遇到事情總是很果斷，也很有法子，可是她卻在感情上畏手畏腳。

  “我想我是愛的，不過我之所以還沒有邁出那一步，或許是因為我計較得失，別人拋出的籌碼還不夠多，對於我來說，男女之情並不是我的全部，沒有的時候，我可以很冷靜，但兩情相悅的時候我想要給與所有，所以我怕，我怕到最後，我什麽都不剩。”她低語。

  握住小姐的手：“靈月姐姐，我的靈月姐姐啊是一個心地善良天資聰穎並且及其美麗的女子，如果我的靈月姐姐不想要那就不要，如果我的靈月姐姐想要，那就去拿，反正我的靈月姐姐說了，真正有用的東西都在腦子裡，能拿走的，都是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