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聽到她這樣問下意識瑟縮了一下，隨即抽噎著道：“小青對不住小姐！”

  忽然聽到侍女這樣說，慕雲若微微一愣，隨即雙眼眯起，目中微不可察的劃過一絲了然，口頭上卻是仍然裝模作樣的皺眉問道：“什麽對不住我？你在這胡說什麽呢？”

  那侍女被她那滲著惡毒之意的目光一盯，臉色微微一白，手指下意識的抓撓了一下自己的衣擺，隨後才吞吞吐吐道：“是、是我……”

  咽了咽因為緊張分泌的口水，那侍女想起老爺在府上對她的承諾。

  慕丞相對她說，若是能夠在眾人面前幫小姐把這個罪頂下來，那他日後就將自己的賣身契還給自己恢復自己的自由身，還會為她的母親和弟弟置辦宅子，尋找活計，讓她日後過上好日子。

  左右不過是在眾人面前頂個罪罷了，那國公大人最近雖然聲勢與威望越發顯赫，可是有慕丞相為自己善後，那國公也斷然不會敢公然對自己做什麽的。

  倘若他堅持要在眾人面前使用私刑，那他那好不容易通過建功立業搏來的好名聲，恐怕就是要因此徹底廢了。

  腦中飛速旋轉著想通各種關卡，侍女那有些慌亂的心思終於稍稍定了下來，她做出一副委屈和愧疚的神情開口道：“那、那孔雀宴之事與我家小姐無關，都是、都是我做的。”

  “什麽？”阮靈月顯然沒有想到在確鑿的證據面前，居然還會有人站出來試圖歪曲事實真相，她剛要開口進一步逼問對方，便聽那侍女已經如竹筒倒豆子般將那孔雀宴上發生的事情“真相”如數吐出。

  “那、那毒確實是我下的，我、我也是故意想要讓大家誤以為這些事是國公大人的兒子做的。”說完這句話，那侍女還睇了燕北淮一眼，見對方沒有如自己預料的那般衝著自己發火，暗地裡懊惱的皺皺眉。

  原本還想著，那燕國公能夠因著自己說的事發火，露出些不講道理咄咄逼人的姿態，可是卻沒想到這人倒是沉穩的很。

  燕北淮聽了他的話，卻全然沒有表面上那般寧靜，只是也沒有直接認定對方口中說的便是事實罷了。

  垂眸若有所思，他決定繼續聽聽，看那侍女還能胡扯些什麽別的。

  然而在他身旁的女子卻全然沒有如他這般淡定，柳眉一豎，杏眼一瞪，便是對那侍女說出的證詞提出質疑：“笑話，你這番說辭也太過牽強了，平白無故的就來針對我家瓜瓜，你當大家連這點判斷力都沒有嗎？”

  那侍女微微一哽，心中冷笑一聲，口不上則是把自己早已盤算好的說辭說出來：“夫人這番話說的也太武斷，我這般做自然是有這般做的道理！”

  抬手擦去眼角若有似無的淚光，侍女啜泣著道：“好久以前，姑娘因為一些其他事與我家小姐碰面時，這孩子偷偷跑出來玩，把我祖父留給我的家傳寶玉打碎了，我想這孩子是年紀小，也許只是不小心，便想讓他向我道個歉，可是他不僅不道歉，還一邊做出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嘲諷我，一邊狠狠踐踏著我祖父就給我的那玉……”

  說到這裡，那侍女掩面，故作柔弱的啜泣了幾聲，又繼續緩緩道：“這事我本不願聲張，想著既然是國公家的小公子，想必即使自己想要向他討些什麽公道，也是得不來的，便默默將這件事忍氣吞聲了下去，可憐我那玉是我家裡唯一的傳家寶，就這麽沒了，那小子還惡狠狠的踏著，讓我難免就有一些痛恨於他，可是在這件事之後，我本不欲追究，那小子卻是繼續調皮搗蛋。”

  說道這，對面坐沒聽著的女子卻是冷哼一聲，低頭看了一眼站在她腿邊一臉懵懂的瓜瓜，開口直接出聲打斷了女子的話。

  “瓜瓜，她說的事是真的嗎？”

  小朋友雖然仍然沒有意識到此刻情況的緊要，但是從身旁爹爹和娘親凝重的臉色上來看，卻也還是知道此時不是撒嬌耍賴的好時候，便乖巧的回答道：“不是我，娘親……”

  “呵，這種時候了，居然還不願意承認？”慕雲若勾唇冷冷嘲諷：“這孩子自小沒有娘親教養，性格調皮搗蛋些大家都理解，但是撒謊就不好了吧。”

  聽了對方說出“沒有娘親教養”這樣的話，女子的心狠狠的抽痛一下，她可以容忍對方挑釁自己，甚至是拿一些莫須有的事情來汙蔑自己，但是她絕對不允許對方用這種事情來傷害孩子。

  目光一厲，她盯著女子的眼神帶了幾分不善和質疑：“你說孩子砸了你的玉，那你可否能拿出證據？”

  “證據自然是有的。”說完這句話，女子便用眼神向跪著的侍女示意。

  既然打定主意了要將這件事嫁禍給別人，那自然是要將所有的證據準備妥帖的，這道理慕雲若懂，慕丞相自然也會懂。

  侍女就著對方的話將懷中早已準備好的碎玉掏出，往地上一撂，又是哭哭啼啼的繼續道：“這玉是我祖父生前一直戴著的，本來是要傳給家中的男孩，可是因為祖父因為更偏疼我便將這留給了我，可是沒想到，我終究、終究是沒能照看好祖父這玉。”

  站在對面的阮靈月全然沒有理會對方這番陳情告白，隻低頭看著自己懷中的孩子，輕聲問道：“瓜瓜，這玉你可曾見過？”

  那玉雪可愛的小孩手指拄著腮幫子想了一會兒，默默點了點頭。

  女子眉頭一索，未等對面氣勢迫人的慕雲若發難，便率先繼續問道：“那你看到這玉時，這玉便是完好的嗎？”

  小朋友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站在一旁橫眉立目的慕雲若：“我曾經見過這個人拿著這個玉摔碎了。”

  聽到對方說話，對面女子眉心一跳，這玉的確是她在過去不小心摔碎的，想來慕丞相也覺得拿來做證據正好，卻是沒想到不知何時，居然讓這孩子看了去，真是大意了。

  女子目光一眯，開口便想抵賴掉這事，畢竟這麽巧合的事，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

  “呵，真是可笑，你家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麽教的，在如此證據分明的情況下，居然還緊咬著我不放？也不知阮姑娘平時為人母親是怎麽教導的孩子，怕不是已經將我這堂堂當朝丞相的女兒描繪成那如夜叉般恐怖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