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以後。

  “秋雯，這天氣太熱了，讓人心悶死了。”萬貴妃穿著一件輕薄的絲衣躺在榻上，頭髮慵懶地散落在肩頭，雖是將近四十歲的女子，但是卻保養地如同二十歲，兩邊的侍女為她輕搖扇子。

  “娘娘，皇上早前讓人送來梅子湯，知道您怕熱，已經早早讓內務府的人把冰塊備上了，您看皇上心裡頭多惦念您啊。”秋雯容貌一般，但是一直是萬貴妃的貼身婢女，許多事情她都知道，她也害怕，害怕萬貴妃真的會走那一步。

  “他的情誼輕薄地讓人惡心。”萬貴妃慵懶地轉過身子。

  “既然他準備了，就讓人拿進來吧。”她又接著說。

  小丫頭端來一個青色瓷碗，幾個小太監彎著身子低著頭抬來冰塊。

  萬貴妃剛剛接過小碗，就聽到：“母妃，兒臣來看您了。”

  宇文韶拿著扇子，就快步進了門，臉上依舊是如沐春風的笑容。

  萬貴妃只是瞥了他一眼：“天天往我這宮裡頭跑，你又不是沒有府邸。”

  一進門看到室內的大冰塊，三皇子一邊搖了兩下扇子又隨即收起：“果然還是母妃這裡好，外頭都快熱死了，只有母妃這裡清涼。”說著就坐在萬貴妃旁邊。

  兒子來的時候滿頭是汗，萬貴妃拿出貼身的帕子，給他一一擦拭乾淨。

  “看你的樣子，倒像是有什麽開心的事。”萬貴妃漫不經心地把帕子交給秋雯。

  “還是母妃了解兒臣，兒臣今日去了慕丞相家，之前知道她喜歡燕北淮，道她也不過是個攀龍附鳳的女子，今日再一見，果真不同凡響，是個奇女子。我看不過是有些兒女家的拈酸吃醋，其他的地方大齊恐怕再找不出第二個來。”宇文韶笑著說出今日所見。

  “自古以來，男子就是女子的天，女子就是男子的地，女子有才華又喜歡那個男子，那麽這塊地就是幫助男子平步青雲，若是一個女子有才華卻又不喜歡那個男子，那麽這塊地就會讓男子跌的粉身碎骨。韶兒，你可想好了。”萬貴妃又躺回榻上悠悠地說。

  勾起嘴角：“母妃，您愛父王嗎？”

  “曾今吧，現下就要看他怎麽做了。”青絲遮住了萬貴妃的容顏，看不出她的情緒。

  他莞爾一笑：“母妃，兒臣告退。”

  說著就離開了萬貴妃的寢宮。

  看著自家貴妃靜默的樣子，秋雯心想，她家小姐，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或許比慕雲若那丫頭還要出色一點，待字閨中的時候，滿腦子都是想著要好好輔佐當時的大皇子成為一代明君，要成為那個母儀天下的女人。

  “娘娘，或許，齊王不適合做皇帝。”秋雯從四五歲的丫頭起就跟在她的身邊，雖是主仆有別，但到底是幾十年的情分，有些話也只有她敢說。

  三皇子是有封號的，也是有王位的，但是他討厭，及其的討厭這個封號，在人前一直是以仁善著稱的他因為這件事，杖斃了幾百號人。轟動京城，也讓不少人看清了這個皇子的真面目。

  “我當然知道，不過本宮就這麽一個孩子，他想要什麽本宮自然要給他，而且，既然那個人無情，我又為什麽要管他子民的死活。”萬貴妃歎了口氣，她的身體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總是覺得疲憊。

  那邊燕禮老先生因為年紀大了，難免身體有所不適，所以之後幾天下午就一直給燕昶放假，孤雲得了消息就告訴了阮靈月。

  醫館內，白衣女子未施粉黛，只是別了一個白玉簪子，素手纖纖，執筆在寫一些什麽，一隻鷹飛入醫館，白衣女子微笑著與那隻鷹交流。

  “好，我知道了，下午就去看瓜瓜。”阮靈月輕輕放下手中的筆，吹了吹紙上未乾的墨跡。

  此時從門外走進來一手背著，一手撫摸著胡須，還是那副酸先生的模樣的白先生。

  “白先生，您來的正好，這些時日，我實在是有些忙碌，總要麻煩先生照應醫館裡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我想，白先生也不缺我這些銀兩，小女子就寫下一些藥理醫禮，供先生交流。”阮靈月對白先生一直是十分恭敬地。

  也不為什麽，只是她覺得一個人對一門事業始終保持熱情和鑽研精神並且有著濟世的熊海，這樣的人是值得人們尊敬的。

  “如此，到是我要謝謝阮姑娘了。”白先生接過阮靈月手中的紙，愛不釋手。

  “我今日只寫了這麽些，以後一有空就一定會寫的。”阮靈月想白先生保證道。

  “若是能裝訂編纂成書籍，流傳給後人，也是功勞一件。阮小姐，你還有一副好字啊。哈哈哈。”白大夫高興地嘴都合不上了。

  阮靈月淺笑以示感謝。

  到了下午，阮靈月就帶著孤雲出門了，依舊是爬牆來到燕昶的住所，燕北淮照例是去了兵部。

  小小的童子握著筆，認真的練字。

  一隻潔白如玉的手抓住了童子胖嘟嘟的手：“下筆要穩，如同敲鍾，鍾鳴暈染，下筆要有力道，如同山石滑落谷間，下筆要有氣勢，如同見崖上瀑布，飛漱人間。”

  女子的清澈的聲音一步步指導著孩子練字。

  “娘親，你來了。”瓜瓜的喜悅地抬頭。

  摸一摸瓜瓜的頭，阮靈月審示這房間的一切，說道：“剛剛說的你都記住了嗎，寫字如做人，萬不可那些重形之人，你看那些大家俊逸的書法不都透著剛健嗎？筆落得正，人也做的正，諂媚一流，也有字寫得好的。”

  回過頭來：“前朝有一宦官，為非作歹，禍亂宮廷，弄得黃鍾毀棄，瓦釜雷鳴，讒人高張，賢士無名，即便他一字千金，字寫得再好，也被後人看出是天生媚骨。”

  “嗯，我都記住了，落筆如做人。”燕昶覺得娘親真是無所不能，會醫理，會禦獸術，會下廚，還會書法，還長得如此美麗，有一句話怎麽說來著的，叫出得廳堂，入得廚房，搖得筆杆，動得針藥。

  “禦獸之術，練得如何了，上次出去，可是沒看你的能耐。娘親要考考你。”阮靈月是有些擔心的，孩童本性，丟了幾天也是實屬正常。

  孩子臉上揚起驕傲的小臉：“娘親，我給你看看我這段時間練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