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軒說完之後，便一直等著顧北音的答案，可是等到最後，他也並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那個答案出現。

  顧北音聽了之後，便感覺到心中似乎有什麽好不容易才搭建起來的東西，一下子便轟然倒塌了，最後到處都是斷壁殘垣和破敗城池，四周揚起的灰塵差一點就要嗆出她的眼淚。

  於是顧北音點了點頭，又用力逼回了自己的眼淚，然後這才對著慕容軒說道：“王爺，恩陽能夠理解你，也能明白你的苦心，可是……”

  慕容軒聽著聽著，便是苦笑一聲，她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吧，自己剛才就是說著說著，突然來了一個可是的轉折，就像她現在一樣。

  原來聽到這種轉折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就像是明明馬上就要從別人手裡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卻還是在即將接過的前一秒，那個東西被人給狠狠摔在了地上。

  “可是王爺，恩陽即便能理解，能明白，可恩陽還是不能接受。”顧北音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到底為何會突然昏迷了好幾天？我們之間又為何會出現了那麽多的隔閡？王爺又為何會將我禁足？王爺，這些問題，恩陽想問問你，還知道答案嗎？”顧北音最後充滿希翼地問著他道。

  可慕容軒只是搖了搖頭，說道：“恩陽，本王知道，可是沒什麽用了。本王是絕對不可能傷害段歌的，相反，她現在舉目無親，本王還得護著她才是。”

  “呵，段歌，王爺竟然連稱呼都已經改了呢……”顧北音聽完，便自嘲地勾起嘴角說道：“所以，王爺不能傷害段歌，就可以傷害恩陽了嗎？”

  “恩陽！胡說什麽！不要無理取鬧！”慕容軒聽著她如此說自己，連忙大聲吼了她一下，吼完才發現自己剛才的反應似乎是有些過激了，於是壓低了聲音對著顧北音說道：“恩陽，你就不能將這次的事情放下嗎？本王日後也對你好一些，不行嗎？”

  “不行！”顧北音此時也已經紅了眼眶，十分決絕地對著慕容軒說道：“王爺，你就不能多考慮考慮我的感受嗎？段珂她已經不在了，你為什麽！要更在意她的感受呢？”

  段珂是慕容軒不能被觸碰的逆鱗，此時顧北音剛一提起，慕容軒便感覺到自己渾身的氣血都湧到了頭頂，當下也有些口不擇言地開口說道：“不要和本王提段珂！你既然也知道她已經不在了，死者為大的道理難道還不懂嗎？”

  “好一句死者為大……”顧北音聽了不禁苦笑，這一句死者為大，竟然是將自己逼到了無路可退的境界，於是有些頹然地開口說道：“王爺，若是恩陽也不在了，到了那時就是兩個死者了，不知道在王爺心目中，哪個到底更大呢？”

  “恩陽！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現在到底在說什麽！”慕容軒見她越說越離譜，連忙想要坐起來一點抓住她的衣服指紋她，可沒想到，他剛一準備動身，一陣劇痛就從腦後向眼前襲來，疼得他整個人差點失去知覺。

  顧北音看在眼裡，自然是無比心疼，可是她知道，以他們兩個人現在這個狀態，自己是決計不能開口關心的，最後也隻得哀慟地說了一句：“王爺，你究竟欠了段珂什麽東西？”

  這陣痛來的快，去的也快，慕容軒好不容易重新恢復了知覺，這才回答著顧北音的問題道：“本王欠了她太多東西，唉，說了你也不懂……”

  這一句“說了你也不懂”可以說完，顧北音整個人都不好了，感覺像是渾身的炸藥都被人點著了，於是向著慕容軒大聲吼道：“是！王爺說得對！我不懂！我確實不懂！那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我又何必去多管！可是王爺，恩陽隻想問你一句，你與段家的事情，做什麽非要牽扯到我這裡？你想對誰好便對誰好，想還什麽還什麽，這些恩陽都沒有任何意見，只是為何非要在完成這些事情的前提下，讓我受委屈呢？王爺，恩陽究竟做錯了什麽？竟然要被你這樣對待？”

  “恩陽，你可知道你現在這樣的樣子，有多無理取鬧嗎？就像鬧市上的潑婦模樣，這已經不像你了。”慕容軒歎了一口氣，深深地看著她說道。

  顧北音卻是仰天大笑道：“哈哈哈，王爺，你莫不是到了現在才發現我是一個無理取鬧的人，是，我就是潑婦模樣，即便如此，王爺又等奈我何？”

  慕容軒知道她現在的情緒不穩定，因此對於她這個樣子，也是沒有辦法，隻得先順著她哄道：“恩陽，你明明知道本王根本拿你沒有辦法。”

  “王爺，這話誰都可以說，你不行，所以還是請王爺以後千萬不要再說這樣的話，恩陽真的受不起。恩陽現在算是徹底明白了，自己從頭到尾，在你那裡也都只是一個棋子而已，王爺想用的時候便用，不用的時候便可以扔在一邊不管。所以，一個棋子，又談何感受和愛恨呢？”顧北音冷冷說道。

  “若是現在你去照照鏡子，你便知道你現在到底有多偏激了。”慕容軒說著，說完之後，似乎是還覺得不夠，又加了一句說道：“本王方才說你不懂，果然沒有說錯，你真的不懂。”

  “王爺，你錯了。恩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樣子，也知道自己偏不偏激，也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什麽。倒是王爺你，怕是不夠清楚吧。”顧北音饒有興趣地說道。

  “王爺當真以為，自己是為了段珂，才想要將那些欠的東西還在段歌身上的麽？王爺，你真是把自己想的太好了，你根本不是！你只是為了自己而已！你確實是欠了段珂東西，所以你這樣做，根本就是為了讓自己心裡好受一點而已！你就是在騙自己，在自欺欺人！”顧北音緩緩開口說道，卻是一字一句都像刀劍，在狠狠地扎著慕容軒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