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陽！”慕容軒厲聲打斷她道：“你心裡究竟有什麽不開心？為何不肯直接說出來？為什麽偏得要說這麽多讓我聽到覺得很不舒服的話？”

  慕容軒卻不知道，他此刻越是這樣，顧北音的心裡便越是難受，有句俗話說得好，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也不過是如此了吧。

  “哦，是嗎？不知恩陽說了這些話，王爺為何會覺得不舒服呢？”顧北音走到了窗戶旁邊，掩下自己眼中的情緒，隨後看著他明知故問道。

  慕容軒看了她一眼，便立即轉了頭去，說道：“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王爺說笑了，王爺心裡在想什麽，恩陽怎麽會知道，又怎麽談得上是明知故問呢？”顧北音看著他，依舊是用著不甚在意的語氣說道。

  “我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麽，旁人不清楚，你會不清楚麽？”慕容軒說完，將她方才放在桌子上的杯蓋緩緩拿起，又蓋在了那隻茶杯上。

  顧北音轉頭，看向了窗外如墨的夜色，心裡也漸漸地沉了下來，緩緩地開了口說道：“王爺，其實恩陽以前也曾經以為，自己將王爺的心思猜的還算清楚，看的也還算通透，所以才會跑來向王爺提出合作，不，應該說是求助。那個時候，恩陽以為自己明白王爺在想什麽，也清楚王爺要什麽。可是後來呢……”

  “王爺卻是硬生生地打破了恩陽的想法，原來王爺想要的，和恩陽想的並不一樣，恩陽自以為的知己，在王爺眼裡也只不過如跳梁小醜一般罷了。”顧北音說到這裡，語氣裡已經有了很大的哀慟。

  慕容軒心裡清楚明白地知道，她說的這話確實沒錯，自己從一開始靠近她，幫助她，答應她，其實也只是為了能夠利用她而已，並不是其他的什麽原因，所以對於她說的這些事實，慕容軒確實無力反駁，此時也隻得沉默著作罷，繼續聽著她講。

  “再後來呢，恩陽同王爺朝夕相處，彼此之間，相處得也還算融洽，久而久之，恩陽便以為自己也算是了解王爺了，似乎也抓住了王爺的一點心吧。可萬萬沒想到，王爺竟然就在那個時候放棄了恩陽，讓恩陽成為了一顆棄子。甚至差一點，還對恩陽起了殺心。”顧北音說到這裡，語氣已經冷到了極點。

  慕容軒經她一提醒，也想起來了那件事情，可是那時……唉，罷了，有些事情這個當口說出來，也只是火上澆油罷了，算了算了，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想到這裡，慕容軒清了清嗓子說道：“咳咳，恩陽，那些的天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便不要再提了吧。”

  顧北音此時卻是像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忍不住冷笑了起來：“呵呵，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王爺，你在說這話的時候，又可曾想過恩陽的感受？如果不是那時王爺放棄了恩陽，恩陽從明王府離開了之後，又怎麽會遇上了榮平王，我娘親又怎麽會……”顧北音說到這裡，眼圈已經完全紅了，陳悠然以前便是她的軟肋，自從那以後，便更是她不能被提起的傷疤。

  好不容易調整好了呼吸，顧北音這才又重新開了口說道：“我娘親又怎麽會被他一劍殺了……我後來又怎麽會落得這一身的傷和病根……”

  慕容軒自然清楚陳悠然在顧北音心裡的地位，雖然早已經知道她們兩個人並不是親生母女，可是她們兩個人的關系，卻是極好的，勝似親生母女。可慕容元竟然就那樣子當著顧北音的面，親手殺掉了陳悠然。她該有多不能接受，有多難過和崩潰，慕容軒雖然體會不到，卻還是可以想象得到。

  而造成這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說起來，還確實是自己……

  慕容軒想到這裡，便皺了皺眉對著顧北音說道：“恩陽，那件事情確實是我的錯，我若是知道後面會發生那麽多事情，當初一定不會對……”

  “王爺，人生可是從來都沒有賣後悔藥的，所以沒有什麽若是，也沒有什麽如果。”顧北音出聲打斷他道：“這種事情說出來也只不過是讓說的人心理上有些安慰，然後讓受害者再徒增傷感而已。”

  慕容軒知道她是在罵自己，卻是出乎意料地並沒有反駁她的話，只是將自己手中的茶杯捏的更緊了一點。

  “再後來，恩陽同王爺兩個人之間，發生了那麽多事情，經歷過了那麽多次的生死與共，恩陽以為，自己這次真的算的上是很了解王爺的人了，也以為，王爺的心裡是有恩陽的。可是，事實還是打了恩陽一巴掌。”顧北音說著，眼淚已經滑出了眼眶，她並沒有拿出帕子擦拭，而是任由它繼續往下滑落。

  “王爺，恩陽真的不敢再說自己了解你了，也絲毫不敢再去猜測你的想法。”顧北音深吸了一口氣，隨後背對著慕容軒說著：“所以王爺心裡究竟想的是什麽，恩陽真的不清楚，也不想再去了解清楚了。”

  慕容軒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她，或是說點其他的什麽，很奇怪，自己只要一遇上她，就變得毫無辦法。

  “王爺，恩陽那日同你說過的，想聽段珂姑娘的故事那件事，王爺就當是恩陽同你開了個玩笑吧，恩陽只是王爺一個名義上的夫人而已，王爺和段珂姑娘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恩陽沒有資格知道，也沒有資格去管。”顧北音說道。

  慕容軒聽了她說的這些話，卻是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只是我一個名義上的夫人而已？恩陽，你我相處了這麽久的時間，你若真的對我來說只是一個名義上的夫人的話，你方才說的那些話，任何一句挑出來，都夠我治你的罪了，你知道嗎？”

  顧北音還沒說知不知道，慕容軒又繼續說道：“你若真的對我來說只是一個名義上的夫人的話，我又怎會在你我單獨相處之時自稱‘我’……”

  顧北音聽了，轉過身來對著慕容軒微一福身，說道：“是，恩陽方才忘了說了，關於王爺如何自稱這件事情，日後還請王爺多多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