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軒聽了顧北音這話之後，不禁疑惑地皺了皺眉頭，開口問著顧北音道：“你方才已經將這話說了兩遍了，我心中好奇，忍不住也想問你一句，究竟為何一直說自己如今越發膽小了？”

  顧北音聞言，先是從他的懷中掙脫了出來，慕容軒用胳膊圈住她的力氣本就不大，因此這會兒顧北音隻稍稍一用力氣，便將慕容軒給推開了。

  隨後她又抬起了頭，盯著慕容軒看了許久之後，口中才緩緩開口說道：“軒郎，你知道麽？你以前去做各種事情的時候，無論是什麽事，我從來都未曾擔心過你，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平安歸來。”

  話說到這裡，顧北音的語氣忽然一個停頓，過了幾息之後，才重新抬起頭對著慕容軒開口說道：“可是如今，無論你做什麽，我都無比擔心。擔心你受傷，擔心有人暗害你，擔心各種各樣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你說，我如今是不是膽子越發地小了？”顧北音將話說到這裡，卻是突然自嘲般地笑了笑，隨後重新對著慕容軒開口說道：“以前無論如何也不怕的，現如今卻是怕的要死，可不是膽子越發小了麽？”

  慕容軒著實沒有想到顧北音竟然會這麽想，於是聽了她這一番話之後，心裡的情緒可以說是複雜地無法言語。

  他見顧北音忽然又跑回了並州城，心裡隻當她是不聽自己的話，肆意妄為。

  可是自己從頭到尾卻忘了問她一句，為何要這樣做？

  現如今知道了為何，慕容軒的心裡可以說是又後悔又心疼，還夾雜著一絲不知從何而來的幸福感。

  “音兒……”慕容軒猶豫了許久，話在嘴裡打了幾轉，最終還是決定對顧北音道歉，於是便緩緩開口說道：“對不起，我剛才不知道你是因為……”

  “沒有什麽對不起的。”顧北音想都沒想便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是我的錯，我不該不聽你的話，私自又從城外偷偷跑了回來，是我沒有完成對你的諾言，抱歉……”

  說完這話之後，顧北音轉身便向著門外走去了，不再繼續停留。

  慕容軒見狀，有心想要將她再拉回來，可是卻始終沒有鼓起那份勇氣。

  等他看著顧北音在自己眼前已經越走越遠，甚至連背影都沒有再也看不清，漸漸地消失在了黑暗裡，慕容軒的心中也忽然隨著顧北音的離去一起變得悵然若失，仿佛心中有塊地方失去了什麽東西似的，連帶著慕容軒整個人都空洞且無力。

  莫禦天已經讓下人幫王羽嬰收拾完了行李，此時正拉著王羽嬰的手，緩緩地向著王凱的院子走去。

  王錦已經死了，慕容元也逃走了，府裡的人一下子便慌了神，紛紛跪在王凱的院子門口，排成了整齊的隊伍，等著王凱原諒他們。

  然而此時的王凱正忙著收拾自己的行李，根本無暇顧及他們。因此便對著門外的場面充耳不聞，隻繼續收拾著自己的東西。

  他要收拾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有的是藥方，有的是藥材，而有的是已經製作好了的毒藥。王凱心裡想的是每一樣都想帶走，可是現實卻並不允許他這麽做。

  眼見著時間馬上就要到自己與慕容軒約定好的時間了，王凱不敢再繼續猶豫，連忙挑挑揀揀了一些東西，滿滿地背了兩個包袱，心中這才算松了一口氣。

  王凱剛背著兩個包袱走出了門，便看見莫禦天牽著王羽嬰也進了自己的院子。

  剛一見面，王凱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莫禦天便指了指院子外面跪成了好幾排的下人們，隨後疑惑地開口問道：“城主，你這院子外面跪了這麽多人，是在做什麽？”

  王凱聞言，將自己背上已經有些滑落了下來的包袱又重新背在了背上，隨後對著莫禦天擺了擺手說道：“沒什麽，小天兄弟，你不用管他們。”

  莫禦天見王凱似乎並沒有要讓他們起來的意思，便也不自討沒趣，隻繼續撓了撓頭說道：“哎，只是看著他們這麽冷的天還跪在這裡，怪可憐的。”

  “可憐？”王凱忍不住重複了一遍莫禦天的話道，隨後又是冷笑了一聲，口中淡淡開口說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本以為這府裡只有少數人背叛了我，可我沒有想到，竟然是每一個人都背叛了我！我現如今沒有將他們全部殺掉，已經算是很仁慈了。他們如今卻還要來這裡要求我原諒他們？這簡直就是癡心妄想！我若是原諒了他們，那我死去的母親和夫人又做錯了什麽？她們何需要別人來原諒什麽？”

  莫禦天聞言，便不再繼續開口說什麽了，這些事情本就不是自己一個外人該摻和的。況且王凱母親和夫人的去世，對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無論多少人來安慰他，都是無法抹去的傷口。

  其實王凱剛才的話，特意是拔高了聲音說的，也可以說是不僅說給莫禦天一個人聽的，而是故意說給院子外面的所有人聽的。

  此時院子外面跪著的下人們，都將王凱的話仔仔細細地聽了進去，任由王凱從他們身邊徑直走過，都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敢上前請求他的原諒。每一個人都改成了在心中祈禱，他千萬不要記恨自己才是。

  莫禦天看了看依舊跪在地上的眾人，心中只有一句自作孽不可活，而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無奈地對著他們搖了搖頭，隨後忍不住歎了口氣，再次牽上了王羽嬰的手，隨在了王凱的身後走著。

  等莫禦天和王羽嬰，以及王凱三個人都走到城主府大門口的時候，看見慕容軒已經在這裡等著他們了。

  王凱先是上前和慕容軒打了招呼，而一旁的莫禦天則是左看右看也沒有發現顧北音的身影，心中疑惑之下，便忍不住開口問著慕容軒道：“北音呢？她人怎麽好像不在這裡？”

  慕容軒聽了這話，面上的表情則是更加疑惑，口中也是不解地開口問道：“她不是去找你們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