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音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這幾日怎麽了?怎麽現在變得這麽愛打趣我?”
“怎麽?恩陽覺得這樣不好嗎?”慕容軒偏著頭問道。
顧北音搖了搖頭:“也並不是,只是覺得,有些不太適應罷了。”
“那你便慢慢適應好了,我慢慢等你。”慕容軒說道。
“你!”顧北音聽了他說的話,臉不禁地就紅了。
慕容軒這幾日到底經歷了什麽,為什麽會突然對她的態度這麽好,說真的,她是有些不適應,可同時,她又想要一直這樣子繼續下去。
百裡璽越在一旁咳了咳:“咳咳,主子,那個……這些人要怎麽處理?”
慕容軒這才想起此時自己周圍全是人,不僅有自己的人,還有蜀家的人和那些土匪,自己竟然就這樣子當著他們的面和顧北音調笑著,一想到這裡,慕容軒也覺得好笑,自己現在竟然變成了這樣,難怪顧北音會覺得不太適應,不過,他倒是覺得,這樣好像還不錯……
“他們那個大當家的你已經處理了?”慕容軒一眼看過去,地上便是一具屍體,再仔細一看,正是那個大胡子男子,想必應該是自己剛才昏迷的時候,百裡璽越動的手吧。
“大當家的?”百裡璽越撓了撓頭:“主子,你說的是那個大胡子吧,是我處理的。”
慕容軒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好了,這些人你就看著處理吧。”
百裡璽越正準備抱拳告退,卻聽到身旁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穆大哥,他們會死嗎?”
眾人自然也是都聽見了這個聲音,紛紛看過去,發現是蜀歌。蜀歌察覺到眾人看她的眼神,連忙將頭低了下去。
“你不想讓他們死嗎?”慕容軒出聲問道。
蜀歌點了點頭:“穆大哥,他們並沒有做錯什麽,放過他們行嗎……”
慕容軒看著她,開口道:“蜀歌,你要知道,他們既然選擇了跟在那兩個人手底下做事,便已經是錯了,跟錯了人,也不算錯嗎?”
蜀歌顯然是沒想到這一方面,愣了愣,卻又繼續說道:“可是……穆大哥,他們並沒有傷害我們啊,傷害你的,挑釁你的,都已經付出了他們該付出的代價不是嗎?剩下的這些人,他們都是無辜的啊。”
一旁的土匪們聽到有人替他們求情,連忙哭天喊地道:“大人,求您放我們一條活路吧!我們什麽都不知道啊!一切都是那兩兄弟逼我們做的啊!還請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吧!”說完,還有人踹了旁邊大胡子的屍體一腳。
慕容軒收起了臉上的笑意,看著蜀歌緩緩開口道:“蜀歌,你還記得他們一開始來的時候是怎麽對那兩兄弟的嗎?宛如走狗。他們對你也是不甚客氣,可現在,那兩兄弟死了,你要替他們求情,他們便立馬變了臉,蜀歌,你確定像他們這樣子的人,你還要替他們求情嗎?”
蜀歌緊咬著嘴唇,她知道慕容軒說得對,這群人確實不是什麽好人,可是這件事情是因為自己而起的,現在這群人馬上都要死了,歸根究底原因還是因為自己,這讓蜀歌無法接受,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麽多人因為自己而死。
於是,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穆大哥,我確定。”
慕容軒不再繼續和她說什麽,而是將眼光轉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顧北音:“恩陽,你覺得這件事情該如何?”
顧北音見慕容軒突然將話頭轉向了自己,心裡不禁有些哀歎,他這是想考驗自己呢?還是只是想知道自己的想法罷了。
按下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顧北音環視了周圍的人一圈,隨即開口道:“這件事情我並不是很清楚,所以我也不能做出什麽決定,可我想對這位蜀歌姑娘說一句,人的善心是要有,可也要有個度。你的這種仁慈,對於他們來說,是多余的,其實他們非但不會感謝,反而會變本加厲地覺得理所應當。”
這一席話,說的蜀歌卻是臉色煞白。
而慕容軒卻讚同地點了點頭:“嗯,你繼續說。”
顧北音見慕容軒並無反對,於是站起了身繼續說道:“蜀歌姑娘,他們是土匪,無論他們是為何才會走到了土匪這一步,我們並不需要關心,只是若你的心裡是正義,他們在當上土匪的那一天,便已經與你勢不兩立了。更不要提他們在之前還傷害過你和你身邊的人。”
“你以為你這次替他們求了情,他們便會對你感恩戴德從此不再從惡麽?你當真以為壞人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麽?那好人為何還要經歷無數的磨難呢?你以為苦海無涯,回頭便是岸麽?不是的,苦海無涯,我們每個人都在裡面,連自身都難保,還如何談去渡別人呢?”
顧北音此時說的這席話,卻是發自內心說的,這些道理她在顧府時便早已明白了,可真要做到,她知道自己也需要時間,此時也只是說出來嚇唬別人而已。
“我……我沒有……”蜀歌咬著嘴唇,卻是說不出來更多的話。
“所以恩陽你也覺得他們該死嗎?”慕容軒突然出聲道。
顧北音心裡暗歎了一口氣,她就知道,慕容軒突然問她的態度,絕對沒這麽簡單。
“我之前已經說了,這件事情與我無關,所以我不能作出決定,你和蜀歌姑娘才是受害者,應該由你們來決定才是,只是我覺得,主犯已經死了,從犯的過錯也並不大,這位蜀歌姑娘也是個心善的,既然一心想要為他們求情,那不妨答應了也好。”
“更何況這裡還有一個小孩子。”顧北音看向了蜀傑:“想必他之前已經經歷過許多不好的事情了,別再嚇著他。就給他們一條生路吧……”
慕容軒看著顧北音的眼神充滿了讚許,這才幾日不見,她就已經長進了許多,著實讓他開心。
她說了那麽多話,其實他懂她的意思,無非就是:道理我都懂,壞人我也不會原諒,可我還是願意善良一點。
很好,這才是他的恩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