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音歪著頭不解的問道：“這和追封榮平王的母親有什麽關系？”

  柯老頭咳了一聲說道：“今日早朝的時候，皇上說太傅一職不能空缺，哪位官員能推薦適合的人選，大臣們說了好幾個，皇上都不是很滿意，榮平王就站出來說今年科考的榜眼車敬元學識淵博，滿腹經綸，皇上二話不說便同意了，這車敬元的姐姐是后宮麗妃的親弟弟，如今麗妃龍寵正盛，皇上甚至為了麗妃做出半夜光腳跑去花園折花，隻為逗麗妃開心的事情來，所以榮平王推薦的這個人選，讓皇上龍顏大悅。”

  慕容軒接著他說道：“然後皇上說榮平王檢舉古清泉太傅有功，要賞榮平王，問榮平王有什麽想要的東西，榮平王卻說，他外祖母為他操勞一輩子，他想為外祖母討賞，然而榮平王的外祖父早年間戰死沙場，萬青帝已經追封過賀老夫人為二品誥命夫人，所以皇上便又追封為一品誥命。”

  顧北音越聽越心驚：“這下賀國公府豈不是要在京城一手遮天了，太傅乃是輔佐東宮太子的老師，雖然車敬元是科考榜眼，但是怎麽能讓他來做太傅，太子是將來要做皇帝人，就應該讓廣博通達，又熟通治國之道的學士來當，車敬元之前又沒有做過官，讓他來教導太子，那豈不是吾國吾民吾太子！？”

  柯老頭沒有回答她，慕容軒也只是笑著問道：“這位榜眼已經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了，怎麽不能由他來當太傅，年輕未必就比年長的學士差啊。”

  “反正就是不妥，上次聽王爺說，這太子貪酒肉又好色，就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草包太子，他母親雖然是當今皇后，但是連皇后的娘家黃家，支持的都不是太子，而是榮平王！皇上竟然還為了一個寵妃而讓榜眼當太傅，看來當今皇上也不過是色令智昏的昏君！”

  皇上都是這番模樣了，底下的臣子，如顧無量在家中以長女做委曲求全的砝碼，隻為讓自己的官路更加亨通，真是可悲！

  顧北音沒有把這個想法說出來，但是說著說著，她就免不了想到這方面來，所以才氣的喘個不停。

  慕容軒和柯老頭對視一眼，兩人的眼中同時閃過一絲驚喜。

  柯老頭眯起眼睛帶著笑意說道：“皇帝是昏君的話，那他登基之後，這十多年來，我們南燕國風調雨順，也沒有別國敢來進犯，反而還擴張了不少疆域，這總不能說，皇帝是蒙受萬青帝當年的治國福祉吧？”

  “雖然我出生的時候，萬青帝已經駕崩好幾年了，但是從小我娘就說過很多次，萬青帝這樣的明君肯定會名垂千古，而且萬青帝在世的時候，我們南燕國不是成為了世界第一強國嗎？可是現在，可沒有人敢這麽說了吧，當今皇上可是沒有做出過什麽很好的政績呢！”

  “哦？那你有沒有想過，皇帝之所以讓車敬元當太傅，順水推舟博寵妃一笑是假，掩人耳目是真呢？皇上心中早已有了廢除太子的想法，只是礙於萬青帝當年立下的規矩，不能廢除儲君，朝中大臣們雖然多半支持的都是榮平王，但是皇上一旦提出廢除儲君的想法，那些大臣肯定會反對，畢竟他們都不敢表明自己的立場，不然皇上明白了這些大臣們的心中所想，非但會收回廢除儲君的想法，反而會直接除掉榮平王。”

  顧北音清澈的眼眸中滿是難以置信，“所以皇帝既不廢除太子，也不動榮平王，就是為了他們，以及朝中的大臣相互製衡？”

  柯老頭點了點頭，撫了撫下巴上的胡子，“不錯，太子和榮平王都是皇上的兒子，雖說虎毒不食子，但是皇家可不是這樣，一旦有人威脅到他的皇位，他都要不惜一切的讓這人消失。”

  “.”，顧北音默默的看了慕容軒一眼，他們現在討論的皇帝，不但是榮平王和太子的父親，也是慕容軒的父親，不知道慕容軒坐在這兒聽著，心裡是什麽感受。

  不過她覺得自己可以理解慕容軒，追其根本，皇上和顧無量是一樣的德性，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兒女都可以用來當墊腳石，她長到這麽大才明白了顧無量是什麽樣的人。

  而慕容軒，可能從明白自己父親是當今皇帝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清楚了父子這道關系的意義。

  “那皇上到底想讓誰來當儲君？”，過了好一會兒，顧北音忍不住問道：“是榮平王嗎？”

  沒說慕容軒，是因為慕容軒這麽多年來一直沒有表露過想要爭奪皇位的想法，他給外人的印象都是閑散風流的形象，在朝廷中肯定也不會出風頭，露出自己對於治國和朝局的看法，所以皇上應該沒有把慕容軒列入儲君的名單裡面吧？
  沒想到慕容軒直接搖了搖頭，“不是，榮平王雖然是適合當皇帝的人，可是他母親出身賀國公府，賀國公府與朝中一半以上的大臣暗中都有往來，這些人全都擁護著榮平王，皇上如果一直不廢除儲君，終有一天，榮平王會按耐不住起兵造反，皇上不會不清楚榮平王的想法和他背後的勢力，這是榮平王成為儲君最大的障礙。”

  “噗，難道要讓榮平王和賀國公府勢不兩立，皇上才會立他為太子嗎？”，顧北音笑道。

  蘭姬冷笑一聲，“他別做夢了，狼子野心的人，是掩飾不住自己眼睛裡流露出來的貪念的！”

  顧北音打了個哆嗦，連忙低下頭眨了眨眼睛，她剛才好像太不知收斂，把心裡想法全都說了出來，這可是大忌啊，她竟然又犯病了，還是當著慕容軒的面.
  可是她很想問，那皇上心目中真正的儲君人選到底是誰，會是慕容軒嗎？

  以目前的朝局形勢，除了太子，榮平王背後兩大勢力，只有慕容軒能與之比擬。

  蘭姬伸出手拍了拍顧北音的手背，“不管皇上心中想要立誰為太子，結果都只會在遺詔中宣布，他只要活著說出來太子人選，都勢必會引起朝局動蕩不安，而且很可能有人就勢叛亂造反，比如榮平王，你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