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櫻宛抱著孩子一步步艱難的走回住處,她的心像是被扎了一樣,疼痛難忍,讓自己無法呼吸,好不容易支撐到目的地,她全身像是脫水了一般,順著門框滑坐到地上,冰涼的感覺從身體體表直擊心臟。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了這麽多痛苦,你在受苦的時候一定在心裡呼喊著媽媽救你吧,可是我卻無能為力,我這麽一味的忍讓,得到的確實這個結果。”杜櫻宛自己喃喃自語,指甲不知不覺的掐進手心,鮮血順著手掌流下來也渾然不知,好似行屍走肉一般。
“你知道嗎,我幻想著我把你從吳凝脂那裡要回來,我好好撫養你,讓你遠離這些恩怨,可是,我還沒看著你長大,這算不算白發人送黑發人呢?隻怪你不應該選擇我當你的母親,不然,你也不會慘遭如此毒手。”杜櫻宛語無倫次,像是著了魔不知道自己在那說什麽。
而在一邊的宋君一目送著杜櫻宛的背影漸漸遠去,他回過頭冷漠的看著吳凝脂:“最好解釋一下。”吳凝脂沒想到宋君一竟然跟自己跟到這裡,有些沒有準備,不知道怎麽編理由解釋,隻好拿剛才那個婢女抵罪。
“君一,你也看見了,我要把孩子還給杜櫻宛的,可那個婢女失手,臣妾已經處罰那個婢女了,臣妾也知道錯了,不應該這麽對待一個無辜的生命。”吳凝脂跪了下去,一點一點挪到宋君一腳邊,拽著他的衣袖梨花帶雨的懺悔。
“那是你的演戲吧?你真當我什麽都不知道?在府中你如何虐待孩子的,我全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你竟然這麽狠毒,你真是一個魔鬼。”宋君一質疑的說到吳凝脂啞口無言。
宋君一看到這一幕,苦笑到,孩子已經沒了,現在就算自己懲罰這個女人又有什麽用,況且她還是自己的夫人,可杜櫻宛那個魂不守舍的樣子他從未見過,想到這裡,隻好甩開吳凝脂的拽拉,返回自己的府中。
被甩開的吳凝脂呆呆的望著天空,笑了起來:“杜櫻宛,這回你不會再來打擾我們了吧,我也讓你嘗嘗什麽是痛苦的滋味,我做的這一切都沒有錯。”
杜櫻宛毫無生氣的抱著懷中冰冷的屍體倚在門上呆呆的做了一宿,淚水早已經流乾,連包裹著孩子的棉被上都已經濕了一片,直到清晨升起的陽光刺激了杜櫻宛的眼睛,她才稍微有直覺的閉了閉眼。
而在床鋪躺了一天的飛凰感覺身上的傷口好像已經不容易撕裂,想要下床看看杜櫻宛的狀況,當他慢吞吞的走到杜櫻宛的房門口,就發現了一個狼狽的身影,他加快了腳步離近一看,發現杜櫻宛的頭髮凌亂,唇色蒼白,毫無顏色。
“你這是?”飛凰有些擔憂的看著眼前的人,卻發現她還抱著一個棉被,剛要上前拿下來,卻被杜櫻宛快速的躲開。
“別動,他睡著了。”飛凰聽到這個回答,愣了一下,立馬反應過來,是杜櫻宛的孩子,可是為什麽說他睡著了,這一夜在外面,這倆人不會著涼嗎?
“先進去再說。”飛凰想要攙扶起杜櫻宛,但是失敗了,杜櫻宛一夜都保持一個姿勢,身體早已經麻木了,她隻好把懷裡的孩子給飛凰,自己緩了一會慢慢的爬了起來,扶著門框一點點走進屋裡。
飛凰接過孩子就聞到了一股馬糞的味道,他下意識的摸了摸孩子的氣息,沒有?飛凰震驚的再次確認,還是沒有,他停在原地沒有動。
“孩子沒了,不過我相信他睡著了,只不過換了一個地方,對不對?”杜櫻宛牽強的扯出一個笑容,卻因為一夜未喝水,嘴角瞬間裂開。
“是啊,他會一直守護你的。”飛凰可以想象到她昨夜自己一個人是經歷了多麽痛苦的事情,鼓起多大的勇氣給自己這個理由來寬慰自己,但是他明白,現在不揭穿是對她最好的安慰,也同時是對她最好的詮釋。
杜櫻宛深吸一口氣,想給自己倒一杯水,潤潤嗓子,卻發現手使不上力氣,飛凰見狀,立馬把孩子放到了床榻上,給杜櫻宛倒了一杯水,“謝謝。”道謝後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那種下肚的滋味也伴隨著自己的苦楚,一同下肚。
杜櫻宛知道自己不能一直這麽一蹶不振,她對飛凰說:“我要給孩子洗個澡,然後收拾收拾我自己,咱們把他安葬了。”
“你自己可以嗎?不然孩子交給我。”飛凰擔心的杜櫻宛現在的狀況,恐怕連照顧好自己都困難,更別說在多一個孩子了。
“放心吧,在讓我最後一次為他洗澡,最後讓他在人間享受一次。”杜櫻宛說到這裡,怕忍不住眼淚,抱著孩子就去收拾。
飛凰則是出去買了些糕點,想讓她墊著肚子,不然虛弱的像一陣風,一吹就倒。等到杜櫻宛出來,飛凰看到她已經把自己的傷口包扎好,也給孩子換了一個新的被子,只不過,被子裡的人安靜的一動不動,好像真的睡著了。
“我剛剛給你打聽了,東頭那邊是一個好的安葬地點。”飛凰小心翼翼的說著,觀察著杜櫻宛的神情。“放心,我沒事了,我已經想通了,孩子也不希望我一蹶不振。”杜櫻宛回給對面的人一個笑容,繼續吃飯。
用完早膳,二人就向東頭走去,找到一個地點,就開始安葬孩子,杜櫻宛的內心還是有一絲不舍,可是即使在不舍,他也應該去找屬於自己的地方了,就讓她看這個孩子最後一眼,飛凰為了不讓杜櫻宛藕斷絲連,狠心的把土填上。
“我要去找章國要個說法。”杜櫻宛想到這個國家充斥著她各種悲傷的回憶,有些衝動的就去找了當今的皇上,飛凰想著自己前幾日剛剛挨了板子,說在宮外等她,便沒有進去。
當杜櫻宛找到皇上時,卻不被覲見,杜櫻宛直接跪在了地上,說要是見不到皇上,自己就在這裡跪到死。
一旁的太監聽到這個堅定的話語中不帶走半點玩笑,害怕的去稟報皇上,正在批折子的聖上手一頓,這個杜櫻宛,又在耍什麽把戲,隻好叫太監把她帶進來。
杜櫻宛進來時,她跪在了地上:“皇上,您的孩子沒了,您難道一點悲痛的心情都沒有嗎?”皇上聽到死了,立馬起身,詢問:“朕的哪個孩子?”
杜櫻宛聽到這裡,眼裡的溫度降到冰點:“是我生的。”本來還一臉著急的皇上聽到這個回答,有些輕蔑的笑了起來:“你?那不是朕的孩子。更不是章國的。”
“杜櫻宛,如果你就來告訴朕這個消息,那朕完全可以不見你。”皇上一臉諷刺的看著杜櫻宛,區區一個女人,要不是國師的女兒,早就死了千百回。
“朕也想不明白,國師怎麽會有你這麽一個水性楊花的女子?”皇上覺得不解心中的恨,又火上澆油。杜櫻宛聽到了皇上的回答,心裡完全涼了。
而在一邊不放心杜櫻宛的飛凰也毅然的進了宮就聽到了皇上對杜櫻宛的一頓譏諷,有些抱不平,剛要上前說:“皇上,你……”
杜櫻宛突然站起身,阻止了飛凰的行動,隨後拍了拍自己裙子上的灰塵:“皇上,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麽稱呼您,您是一國之主,可要注意言辭,是櫻宛衝動了,不應該找您,打擾您真的很抱歉,那我們就不多做打擾了。”
皇上聽到杜櫻宛這麽謙卑,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杜櫻宛拽著飛凰走出大殿,冷哼道:“昏君則國亡。”
飛凰從來沒見過杜櫻宛如此決絕的眼神:“你為什麽不解釋?”他有點不理解,每次別人誤解杜櫻宛的時候,她都只是一味的忍讓。
“因為我總安慰我自己,他們還是講究仁義的,可是現在看來,只有一個人墨守成規了,所以我決定不想忍讓,忍讓讓我自己失去太多,也讓我自己成長了許多,讓我看清這個國的險惡,也讓我明白了這個一國之主的真面目。”
“飛凰,我要離開章國,我要廢了章國,既然這個國家早晚都要滅亡,由我來加速這個結局不是更好?”杜櫻宛平靜的說到,眼裡不帶一絲波動。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你。”飛凰看著眼前有些陌生的人,她這種神色有點讓人顫抖。“是他們一步步逼著我成長。”
“那宋君一你也……”飛凰想到還有這個人的存在,提醒著杜櫻宛,杜櫻宛聽到這個名字,嘴角勾起冷笑:“他讓我懂得了我是怎麽一步步把愛情毀在手裡的人,我現在不想想這些庸俗之事,孩子死的時候,我告訴過他們,我會讓他們償還的。”
“我需要你的幫助,咱們一起去陳國,你願意嗎?”杜櫻宛轉過頭詢問飛凰,飛凰自然是同意的,畢竟他也不喜歡章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