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一無奈之下,只能答應放吳凝脂走,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時間來收拾她!
“吳凝脂,你先放了思晚。”宋君一試著和吳凝脂談判。
吳凝脂冷笑:“你當我傻呢,現在就放了他,我還能活著走出去?”
吳凝脂匕首一直架在宋思晚脖子上,一步步後退,下人們想上前。吳凝脂吼道:“退後!都退後,不然我殺了他!”
下人們一驚,不知該退還是該進。面面相覷,等著宋君一拿主意。
宋君一揮了揮手,沉聲道:“都退後,不許跟著她。”
“還有你,宋君一,你也不許跟來。”笑話,宋君一若是跟來,她豈不是還逃不了嗎?
宋君一怒道:“你到底要如何?休要耍花樣!”
吳凝脂又後退一步挑眉道:“不想怎樣,我只是想活著出去,讓杜櫻苑跟著我,抱回你兒子,你要是不放心,就再派個丫頭跟著,我一個人打不過倆人,你放心。”
杜櫻苑把手從宋君一手中抽出來,對宋君一說:“讓我去吧,她現在隻想活,不會費力氣來傷我,而且,我們必須要把思晚帶回來啊。”
看著杜櫻苑期待的眼神,宋君一隻好點頭答應,況且此刻真的已是別無他法了。“吳凝脂,你最好安分些,不要傷了他們。”又低頭對杜櫻苑說:“一定要小心,知道嗎?”
“嗯,我會的。”
吳凝脂冷眼看著兩人,眼裡醞釀著隱秘的陰謀,一邊緩緩後退,後邊圍著的下人自動讓開了一條道,杜櫻苑在後面跟著,一步一步,杜櫻苑覺著像是踩在深淵邊上,一步不穩便萬劫不複。出了園子,便是前院廳堂,繞過一個假山,便是太子府大門,眼看著吳凝脂已經到了門口,門上的青銅神獸逐漸清晰入目。
“吳凝脂,已經出來了,他們也未曾跟來,現在,你可以放了思晚了吧?”
吳凝脂咧開嘴,漏出森森白牙,伴著猙獰的面容,活像一個陰間出來的魔鬼,杜櫻苑心裡一縮,她有種不祥的預感,吳凝脂不會輕易放手“不要傷害思晚,把他還給我吧,你可以走了。”
吳凝脂陰森森地笑著“對呀,他們沒追來,我現在完全可以殺了這個小孽種!”說完吳凝脂眯起眼睛看著懷中的宋思晚,猛的抬高匕首就要刺下去。
“不!”杜櫻苑大叫一聲,大步衝上去,把將要落下的匕首握在手中。殷紅的血從五指縫隙間溢出,滴在宋思晚是臉上、身上,像一朵朵盛開的妖冶的花。
這道疤也一直留在了杜櫻苑手上,直至多年後,宋思晚每每看到母親手上的這個因為自己留下的傷口,都免不了想象著這晚的情形,奈何母親一直不肯告訴他,只是微微笑笑,說都過去了,有甚大不了的。
吳凝脂也不願糾纏浪費時間,猛的推開杜櫻苑,風似的逃了出去,“杜櫻苑,我們以後走著瞧!”吳凝脂狠厲地聲音遠遠傳來。人卻早已經不見了蹤跡。
杜櫻苑倒在地上,緊緊抱著宋思晚,眼睛看著吳凝脂逃跑的方向,走著瞧嗎?好啊,看看最終鹿死誰手!杜櫻苑握緊拳頭,血滴到地上,滲進青石板的縫隙間,展開奇異的紋路。丫頭早已經嚇得不知所措,慌忙跑上前:“主子,你怎麽樣,好多血啊,大夫,我去找大夫。”
“先扶我起來。”杜櫻苑無力的說。今夜她真的是心力交瘁了。
宋君一趕過來了,“來人,去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看見杜櫻苑流血的手,慌忙執起來看,“如何了,怎竟傷的如此嚴重?快,來人,快去請大夫。”
一旁的小廝早已經一溜煙跑出去找大夫了。
宋思晚躺在床上沉沉地睡著,小小的人兒,因為迷藥的原因臉色蒼白。杜櫻苑半跪在床前,顧不上自己的傷勢,手裡握著宋思晚的手,一臉擔憂和愧疚。
“思晚,都是娘親害了你啊,娘親沒用。”眼淚竟似斷了線的琉璃珠,一顆顆落下來,打濕了一片錦褥。一隻碧玉簪挽著的頭髮也松散了開來,幾縷青絲瀉1了下來,鋪在瘦削的肩上,隻著單薄衣服的身子輕輕顫動。
宋君一上前擁住杜櫻苑,“阿苑,勿要傷心了,怪我,以後絕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燭花“啪”的一聲炸開,屋子裡的下人各自忙著各的,打水給宋思晚擦臉的、找換洗衣服的、給杜櫻苑找止血藥的。忙而不亂,竟是沒有發出一絲聲響,每個人都被今夜的變故驚著了,人人噤聲,生怕一不留神做錯事。
吳凝脂的瘋狂之下是愛而不得的痛苦,可惜她愛錯了人,也用錯了方式,在爭奪中放大了欲望,泯了良知。世人雲她癡,她怨世人傻。誰承想這世間的恩恩怨怨你儂我儂,從來都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一步走錯步步錯,若不及時放手,只怕滿盤皆輸,片甲不留。
丫頭拿來了簡單的包扎物什,宋君一忙拉起杜櫻苑,“先包扎你的傷口。”
“大夫來了。”前去請大夫的小廝匆匆來報,那小廝也是個心思玲瓏之人,一下請了兩個大夫。也是,這屋子裡兩個需要救治的人,要隻請一個人,該先救哪一個的好,倆人可都是主子的心頭肉呢。
宋君一讓一個大夫給杜櫻苑包扎,一個去看宋思晚。杜櫻苑的整個右手都被血染紅了,一眼望去觸目驚心,皮肉外翻,有幾處竟是隱隱地看到白骨。宋君一緊皺著眉頭,兩道劍眉擠成幾個丘壑,薄唇緊緊抿著,今天真的是他疏忽大意了,倒真是小瞧了吳凝脂那個女人。
宋君一走到杜櫻苑身邊,將杜櫻苑的頭靠在自己身上。杜櫻苑抬頭看了看宋君一,扯出一個笑容:“我沒事的。”宋君一抬手拭去杜櫻苑臉上的淚,“受苦了。”
“夫人,這藥有些疼,還望您忍著些。”大夫低聲道。
杜櫻苑答道:“無礙,你盡管上藥好了,我還是受得住的。”
那大夫忙點頭道:“哎,好,這藥上了雖疼,但這療效是極好的 能盡快讓您“只是什麽?”宋君一忙問。
杜櫻苑看了一眼宋君一:“大夫有話但說便是了,勿要有什麽顧忌。”
大夫才敢緩緩地說:“只是夫人這手怕是要留下疤痕了,非是奇藥不能去了。”他知道這些個達官貴人,鍾鼎之家的人最是看重這容貌膚色,雖說這位貴人的傷在手上,可這也是一道極為醜陋的疤痕,哪個女子願意有這樣的疤呢?就怕說出來被這貴人治個無用庸醫的罪,所以他才吞吞吐吐不敢說。
“這算得了什麽,先生隻管讓這傷口愈合就好,至於這疤痕,我早就料到了,不妨事的。”杜櫻苑倒是真不在意這疤痕,她又不是以色侍人。
宋君一也松了一口氣,反正杜櫻苑的手又不給別人看,隻給他看,怕個甚?他又不嫌棄。
那大夫看二人都沒有責怪他的意思,便也放心了。
不一會兒,杜櫻苑的手就被包好了,纏了幾層白布,到像個包好的粽子,這大夫醫術尚可,這包扎的技術卻是不敢恭維啊,杜櫻苑此時也沒心情管這些,忙又走到床邊,急急問道:“大夫,如何了?孩子可曾有事?”
那大夫此刻也把好了脈,忙站起身回道:“小公子吉人天相,已經無甚大礙,至於那迷藥,用量不大,等這陣兒過去了,藥效失了,小公子也就醒了,不會有後發之症的,還請貴人放心了。只是小公子醒來還會有驚嚇之症狀,調養幾日便也完好了,小人在此開一個方子,照著方子抓些藥,等小公子醒了喂其喝下即可。”
“如此就有勞先生了。”杜櫻苑感激道。
“啊呀,不敢不敢,這乃是小人的職責,醫者之心,歷來如此。”
“來人,準備筆墨”杜櫻苑吩咐下去。
那大夫提了藥箱子,便到桌子旁寫方子去了。之後兩人拿了賞錢就匆匆走了。,此時已經是月上中天,折騰了半夜,總算是平靜了。晚風吹的院子中的樹沙沙作響,草中的小蟲兒響了半夜也不停,絲毫未被今夜的變動所打擾到。天上那輪彎月向著東邊緩緩移動,照盡古今滄桑,聽盡月下誓言。
杜櫻苑和宋君一的心總算是定了下來,兩人長舒一口氣。宋思晚仍舊昏睡著,氣色卻是好了許多,呼吸也勻暢了些。杜櫻苑本要守在宋思晚旁邊,宋君一擔心她吃不消硬要她去休息:“今夜你也累著了,還受了傷,去歇著吧,這裡有下人在,外面我已經加強了守衛,任一隻鳥也飛不進來了。”
杜櫻苑這才放心,自己的確是沒有力氣了,況且宋思晚已經沒有大礙,去歇一歇也好。叮囑了伺候宋思晚的下人幾句,便和宋君一離開了。
宋君一看著眼前的杜櫻苑,心裡不禁生出了愧疚之感,如果不是他,她和孩子也就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