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一去意已決,也不理會身後暗自神傷的吳凝脂,徑自轉身便走。
他現在只要一想到在房中胡思亂想的杜櫻菀就覺得急不可耐。這麽晚了他沒有去陪她,她一個人在房中做什麽呢?
是望穿秋水的等著自己歸來,還是氣憤的在心中罵他不守信用,亦或是一個人躲在被子裡哭?
宋君一覺得自己真的是不能想,越想他就越想盡快的趕到杜櫻菀身邊。杜櫻菀啊杜櫻菀,我怕是中了你的毒了。可是明知中了名為杜櫻菀的毒,我卻一輩子都不想解怎麽辦?
想到曾經兩人想處的點點滴滴,想到自己曾經抱著她柔軟的身軀,答應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過往,想到自己沒有遵守誓言將吳凝脂娶入府中,讓她受盡委屈,卻從未向他哭鬧的杜櫻菀。
宋君一覺得自己虧欠杜櫻菀的簡直太多太多了。他曾以為自己可以給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好,現在卻連一個正經名分都無法給予。如今,還讓她受到母后的嫌隙,受到吳凝脂的排擠。
這麽壞的他要怎麽才能求得杜櫻菀的原諒呢?
一瞬間,宋君一想了好多好多,可在他推門的那一刻,所有的想法都瞬間破滅。
門被從外面反鎖,宋君一用了好大力氣,卻怎麽推也推不開,外面似乎有人,宋君一憤怒的喊道:“開門,給本宮把門打開!”
“太子殿下,奴才們也是奉命行事,皇后有令,奴才們不敢不尊啊!”門外傳來守門人的聲音,卻讓宋君一更是氣憤。
“皇后!皇后!你們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太子?是不是本宮最近太過仁慈了?”宋君一是真的氣憤,是不是最近他真的太過柔情了,以至於這些人忘記了他“鐵面閻王”的稱號了?
“奴才們不敢,奴才們不敢,太子殿下息怒。奴才們也只是奉命行事,求太子殿下體諒,不然奴才們將小命不保啊。”門外的人見太子真的生氣了,頓時嚇得不敢再放肆,卻也不敢隨隨便便的放人。
畢竟太子雖然可怕,可皇后也不遑多讓啊。
一群人皆在心裡輕歎,到底是上輩子做了什麽孽才會接下這苦差事啊?一不留神這了就皇后太子一起得罪了。
“發生什麽事情了?”吳凝脂聽到宋君一和門外守衛的聲音,連忙從內室走了出來,佔到太子身邊,詢問著。
太子正在氣頭上,能回答她才怪,無奈,吳凝脂隻好詢問外面的人,“發生什麽事情了,你知不知道私扣太子和太子妃是死罪?還不快把門打開?”
門外的人一聽是太子妃的聲音,都紛紛松了一口氣,太子妃看起來比太子好說話多了。
“太子妃娘娘恕奴才們不能從命,奴才門是奉皇后的命令,讓太子殿下好好享受一下春曉美景,並非私自扣人啊。”
吳凝脂原本還淡定的問門外的侍衛,可一聽他們說,皇后讓太子殿下好好享受春宵美景,頓時巴掌大的小臉就紅了個透徹。
宋君一見她那副模樣,更是心煩。也顧不得其他許多,雙拳緊攥,突然間發力,捶在了門上,竟硬生生的將門給從裡面錘了開來。
門外的侍衛誠惶誠恐,烏壓壓的跪了一地。身側的吳凝脂更是嚇得“呀”的一聲,擔憂的抓起宋君一的手。
“太子殿下你……”然而還沒等她說完,宋君一就甩開她的手,看都不看她一眼。
門外跪著的侍衛這次是真的怕了,可是皇后那邊又下了死命令。一行人一咬牙,左不過一死,豁出去了。
“求太子殿下三思,皇后旨意,恕奴才們不敢違抗。”一行人跪下地上,低著頭,在門口圍了一圈,死活不讓宋君一離去。
宋君一理智也練練回歸了些,這時吳凝脂又湊了過來,也不管宋君一討不討厭她,便將手中的手絹遞了過去。
“殿下可以不喜歡凝脂,但是希望殿下可以保重身體,”說罷,又看了看跪在門口的侍衛們,“他們也都是奉旨行事,殿下何必怪罪他們,到時候若是母后怪罪下來,受苦的是他們這些無辜的人,而且,若是母后知曉你抗旨不尊是為了菀姐姐,那說不準還會更加怪罪菀姐姐,殿下就算是不為了自己考慮,也該為菀姐姐考慮考慮啊。”
吳凝脂見太子心情平緩了一些,開始勸道。
宋君一一聽到吳凝脂說杜櫻菀,又想起今天母后冷落杜櫻菀她鬱鬱寡歡的樣子,終於覺得吳凝脂說的有些道理了。可即便是這樣,宋君一對吳凝脂也沒有什麽好臉色。
要不是吳凝脂,他和杜櫻菀何至於到現在這個樣子,又何至於他和母后關系如此緊張?
“而且太子殿下就算在這裡留宿一晚,明日一早再向姐姐解釋不也是可以的嘛?凝脂與菀姐姐相處多日,知曉她是個識大體的人,斷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無理取鬧。”
見太子有所松動,吳凝脂複又繼續勸。
宋君一看著吳凝脂,死死的盯著她的眼睛,良久,終於冷哼一聲,一甩袖子,便回了屋內。
“多謝太子妃娘娘,多謝太子妃娘娘。”門外的侍衛本來以為小命都要不保了,誰承想事情會有如此轉機,故而都對吳凝脂感恩戴德。
“沒什麽,在外面小心的守著吧,太子殿下放過你們你們就要學會感恩,在皇后面前知道該怎麽說話。”吳凝脂沒覺得什麽,卻唯獨多多的囑咐了一句,在外人看來,她是真真正正的心系太子,唯恐太子被皇后責罵。
而此時杜櫻菀這裡確實門庭冷落,清冷的月亮在天空高懸著,星星一眨一眨的,應著門廊上的小人越發的孤寂。
“如期,太子他還在太子妃那裡嗎?”杜櫻菀倚在門廊上,望著拿中秋圓月,有些清冷的問著自己的丫鬟。
如期有些猶豫,可主子問了,她就不能不回答,隻好說:“是,還在凝脂公主那裡。”
“呵,公主?沒大沒小的,那是太子妃!”杜櫻菀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看著身邊擺的去年中秋封的酒,一拍泥封,打了開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最裡面倒。
府裡的人都習慣於叫杜櫻菀為太子妃,而如期更是打從心底裡就不喜歡吳凝脂,所以總是按照吳凝脂出嫁前的稱號叫。
此時看著杜櫻菀將酒當水似得往最裡面灌,如期更是著急了,“娘娘,娘娘,您不要這樣子,也許太子是有事情耽擱了呢?聽說宮裡來人了,也許是宮中有什麽事情交代,太子殿下不得不去處理呢。”
如期只能這樣勸自己的主子,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可是這樣的勸說顯然不管用,“宮中?宮中來人賜酒,卻點明要太子與太子妃共飲,又將宋君一扣在吳凝脂的宮裡,真當我傻嗎?”
杜櫻菀越想越委屈,什麽海誓山盟,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狗屁!
酒水順著嘴角吧嗒吧嗒往下滴,沒多久一壇酒就被她喝了個精光,杜櫻菀抹了抹嘴,卻怎麽也抹不乾。眼淚順著臉頰,經過嘴角,混著酒水一同流下。
如期看著這樣的主子,真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只求太子殿下能盡快脫身,來安慰一下主子。
可是如期不知道,她所期盼的唯一能來安慰主子的人卻已經被關在屋子裡,出不來了。
宋君一一回到屋子裡,就覺得各種煩悶。吳凝脂卻還心系著宋君一。她從抽屜裡拿出從吳國帶來的上好的金瘡藥,又拿了一塊自己的乾淨的帕子,趕忙的跑到宋君一身邊。
也不征求宋君一的同意,她便迅速的將金瘡藥倒在帕子上。然後小心翼翼的為宋君一剛剛砸門的手上藥。
宋君一看著這樣忙前滿後,又細心為他上藥的吳凝脂,非但沒有覺得感動,卻越發的煩躁了。
突然,他使勁一擺手。正在給他上藥的吳凝脂就摔了出去,連帶著藥都撒了一地。
“別假惺惺的了!別以為本宮不知道,這一切都是你的手筆!收買母后很有意思是嗎?那今天本宮就告訴你,你就算耍再多花樣,本宮也不會喜歡你!”
吳凝脂摔倒在地,宋君一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疼,隻覺得解氣。他本就是個狠厲之人,之所以會溫柔也全都是因為杜櫻菀,而其他人,免談!
他以為這一切都是吳凝脂串通好皇后設下的,故而對吳凝脂越發沒有好感,下起手來也不分輕重。
吳凝脂見太子這般討厭她,心中仿佛被千萬很針扎了一般。她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有些不服輸的瞪著宋君一,一字一句道,“喜歡太子殿下是凝脂一個人的事情,太子可以不喜歡我,但是請不要誣陷我。凝脂在太子殿下心中就是這麽不堪的人嗎?”
說罷,轉身離去。在自己的床榻上抱了一床被子,一瘸一拐的走向軟榻。
宋君一剛剛那一推是真的沒留情面,可是那又怎麽樣,那是自己喜歡的人啊!吳凝脂剛剛一摔,也摔的不輕,可是身體上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心靈的創傷。
自己喜歡的男人愛的卻是別的女人,對待自己卻是這般的狠厲。宋君一,杜櫻菀有什麽好的,值得你這般對她好?我比她差嗎?為什麽你就不能分我一點喜愛呢?一點點也好!
吳凝脂抱著自己的被子,萬般心思的躺在了軟榻上。臨睡前終是不舍,還是忍不住和宋君一說了一句話,“太子殿下早些歇息。”隨即便蓋好被子,轉身再不看宋君一。
宋君一見這樣的吳凝脂有些奇怪。這一切不是她設計的嘛?現在她此舉又是何意?宋君一發現,他真的是搞不懂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