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二人都未曾說話,顯然皆是一副各有各的心思的模樣,氣氛便一下子如同寒冰般一下子冷了下來。
杜櫻苑顯然還沉浸在方才自己見著陳榮亮的那一個,前世今生的兩個伴侶都在自己身旁時,心中就如同打翻了調料盒一般五味雜陳,漸漸地被恨蒙上了眼睛。
宋君一則是在琢磨杜櫻苑的突然失控,他放在雖表現的毫不在意,實則心裡還是有些芥蒂,不由得目光放長遠著些,擔心二人的感情就此出了嫌隙。
終於回到了房間,杜櫻苑的身子竟是說不上來的疲憊感,許是今日被陳榮亮刺激到了,想太多以前的事情導致身子乏得很。
“你且先小憩一會兒罷。”
“你先忙,我小憩一會兒。”
二人同時張口,所言竟是差不離的因為同一件事,宋君一是怕杜櫻苑再次失控,所以想著讓她睡著總比醒著強,便出言,怎料得杜櫻苑也在言此。
杜櫻苑看著二人這般默契、不似方才那般冷淡的模樣,便是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霎時間竟覺著自己很幸福,唇角便勾起幸福的笑容,眼角竟漂出了點點淚花。
這一世,有人懂她的這種感覺是真的很好…
宋君一眼瞅著杜櫻苑眼角漂出的淚花,竟是沒由來的有些慌亂,以為是自己做了什麽讓她不開心的事兒,卻也不知曉應該怎麽安慰她,便隻得伸出節骨分明的大手為她拭淚。
“我不過是有些開心,不礙的。”杜櫻苑實話實說,卻引來宋君一的一陣不滿,以為她又是在誆騙自己。
杜櫻苑無奈,隻得為自己解釋了好一陣,這才讓宋君一明白了,隨後不由分說的便攤在了床上。
宋君一唇角帶笑,本是同古井般毫無波瀾的眼眸,此時也竟是寵溺之一,笑道,“這丫頭…也真是可愛。”宋君一伸手替杜櫻苑蓋上了被子,免得又受了風寒。
杜櫻苑少有的在白天睡覺,且她竟是一覺睡到晌午,再起身時,已經錯過了正午的飯店而且。
而宋君一則是寸步不離她,在床邊的一章矮桌上靜靜的翻閱戰報,怕擾了杜櫻苑的好覺,便也一直沒有用膳。
杜櫻苑醒來後看著宋君一寬大的後背,感動驀地湧上心頭,竟還有人因為不願意擾了她而如此沉默的做事,且是為了陪同她還未進食。
宋君一聽聞杜櫻苑醒來的動靜兒,便很快地轉頭看向杜櫻苑,面帶寵溺的笑容說道,“睡得可還香?”
杜櫻苑竟是很聽話地點了點頭,顯然還在自己的思緒中未曾出來。
良久,她才回過了神兒,便很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竟是讓宋君一等了自己很久,打著哈哈道,“啊…嗯,挺不錯的。”
而後杜櫻苑的肚子便很是不爭氣地叫了起來,引得宋君一一陣調笑。
杜櫻苑覺著很不好意思,卻用不知曉應該拿什麽來反駁他,便坐在木床上一副不知所措之相,看著宋君一那副笑得前仰後合的模樣,便是給了他一記眼刀,一副“你再笑我就揍你”的樣子。
宋君一在接到了杜櫻苑的威脅後,這才止住了大聲的小,卻是雙唇緊抿,雙目也彎得像道月牙,只見眼眸中如同萬點星辰劃過,一副憋著笑的模樣。
良久,二人才恢復了自然的神色。
“你可知我為何將陳榮亮抓起?”宋君一正色道,他將陳榮亮“藏”起來的目的可沒那麽簡單。
“不是怕他打擾你打仗,威脅你的安全嗎?”杜櫻苑不解的問道,早在她昨日趕到突厥後,宋君一便告訴過她了。
“不單單是這些,你可知我身上的寒毒?”宋君一道,這寒毒一直存在於在他的體內,長時間以後,是會對他身子骨造成大的危害的。
“啊――”杜櫻苑驚訝道,“你是說…這寒毒與陳榮亮有關?”杜櫻苑一副不可置信之相,她自然是知曉宋君一體內的寒毒,一直在猜測是何時所為,卻從未王陳榮亮這方面想。
“你說說這寒毒是陳榮亮所為?”杜櫻苑又補上了一句。
“不是陳榮亮所為,不過進了。”宋君一一臉神秘地說道,他早便知曉杜櫻苑是絕不會猜出來的,而後宋君一解密了真相,“是陳榮亮的父親所為。”
這句話著實讓杜櫻苑震驚,她千思萬想卻怎麽也想不到這毒竟是陳榮亮的父親所為,不過“有其父必有其子”,看陳榮亮那副狠辣的模樣,便能知曉陳榮亮父親絕不是善類。
前世既是一家人,那杜櫻苑自然是同陳榮亮的父親打過交到,杜櫻苑能給予給他的評價便是――薑還是老的辣。
“你怎知曉是陳榮亮的父親所為…”此時杜櫻苑心中最大的疑惑便是此,且不說向陳榮亮身上懷疑了去,就算是知曉與陳榮亮有關,可誰又會往陳榮亮的父親身上想…
“我起初想要抓起陳榮亮,的確是擔心他會妨礙於我。”宋君一娓娓而談,“便派人一直監視著陳榮亮,伺機將他抓起,而後便知曉了這驚天的秘密。”
杜櫻苑聽聞,卻是後怕不已,他們已是很小心了,卻還是會被人想方設法的害著,又想起前一段時間的一品紅…若不是她發現的早,怕早已染上了毒。
這些想要毒害她們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地發生著,倘若哪日中招,且是那“一招斃命”的劇毒,那人生豈不是就此了結?
“你是想借此機會讓他交出寒毒的解藥?”杜櫻苑在清楚了事情的緣由後,又經宋君一這麽一點撥,便是知曉他的想法了。
她其實內心是支持的,畢竟寒毒若是長期“寄生”於他的身體,那身子定會吃不消,且這麽多年來,宋君一尋師問藥,卻從未遇見過能解開那解藥之人。
“正有此意。”宋君一頷首微笑,表示著杜櫻苑所言正和他心意,能借著此次機會解毒,那倒是不虧。
“可我在宮中所聽聞的密報是你被困住了…”杜櫻苑道,她那時在宮中決定千裡迢迢跨越大半個江山趕來,便是擔心宋君一會有危險。
“不過是個謠言的問題。”宋君一早就想到了這一點,藥香讓陳榮亮的父親上鉤,那便得有足夠的餌料。
“消息我前幾日便已讓人傳出。”宋君一道,人們向來是聽風便是風、聽雨便是雨的,加之陳榮亮的確已消失很久,“現在外界怕是都以為陳榮亮已經戰死沙場。”
而這麽以來,陳榮亮的父親也定會上鉤,而他們只需坐等陳老爺子的到來便好,屆時解藥抵一名,陳老爺子也不會因為個慢性毒的解藥而不想要他的兒子。
“前幾日一直加緊趕路,倒是沒有注意著路上的消息…”杜櫻苑自然是一心趕路,就算是聽,也僅僅是聽關於宋君一的消息。
這幾日突厥和中原皆是停戰等待軍隊做整備,便一天無大事,杜櫻苑也只是在帳中陪同宋君一看著從前線和後方傳來的一張張戰報。
第二日,果然如同宋君一所料,陳老爺子終是匆匆趕來。
“太子殿下,陳榮亮的父親已在帳外。”沉風雖是宋君一的貼身侍衛,卻也肩負著助理的重擔,有些暗地裡做得事情,還都得是靠沉風。
宋君一聞言,同杜櫻苑相視一笑,顯然陳老爺子已經坐不住了,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陳榮亮戰死沙場消息的真假。
“請。”宋君一淡淡道,來著即是客。
陳老爺子很快便進了帳中,隨即便看到了畫中壁人般的二人,微微愣了愣神,隨後便驚詫不已,愣是沒想到杜櫻苑會出現再次,若她在突厥,那此時在宮中的是誰…
不過到底是見過世面之人,詫異之色不過是在瞬息之間難以讓人捕捉道,隨後臉上便恢復了鎮定,俯首作揖道,“老臣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側妃。”
雖是瞬息之間的眼底變化,卻還是被杜櫻苑盡收眼底,唇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意,旁人為了討好宋君一,都稱她為“太子妃”,也勉強混了過去,而這陳老爺子特地強調“側”不就是想著氣她。
“老將軍請坐。”宋君一雖是不待見陳老爺子,但面兒上的功夫還得做足,雖是冷淡,但也沒有出言不遜,“老將軍來此所謂何事?”
“老臣…”陳老爺子一直低著頭,說話時偷偷抬眼望了一眼宋君一,觀察著他的神色,只見宋君一漫不經心地垂眸翻閱著手中的典籍,正等著陳老爺子繼續說下去。
“犬子…老臣想打聽些關於犬子的消息。”陳老爺子在宋君一面前唯唯諾諾,讓人完全聯想不出來,對宋君一下毒之事竟是他所為。
陳老爺子說的倒也隱晦,未曾明指出流言所傳,顯然是不相信陳榮亮已戰死沙場的消息。
杜櫻苑坐在宋君一身旁,雖不曾出言,但眼底的笑意卻從未減下去,她倒很是欣賞陳老爺子此時的態度。
聞言,宋君一挑眉,淡淡道“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