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說完話,見良久良久都沒有回應,他不耐煩的將手中的筆落下,“雲杉兒,我想我在之前已經把醜話說的很清楚,我們的時間很寶貴,要考試的練習生又那麽多,我沒有時間在某一個人身上浪費,你到底有沒有做好準備?如果沒有的話,請你迅速離開,叫下一個人來。”
雲杉兒分明能看見另外兩個人看好戲的表情,她也想拿出當時上課的時候的基本訓練來應付考試。
她在心裡勸了自己無數遍,反正他也說了,簡歷上清清楚楚的寫著,這不是她的長項,甚至可以說是短板,成績也算不上優秀,是他執意要看的,既是表現平平,也是正常的。
但是她的抗壓能力真是太差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答應了,亦或許根本沒說出來話,只是點了點頭。
更有可能的是,她根本就沒有說話,是那群經紀人們實在是嫌棄她浪費時間,讓助理調了一個歡快點,又有節奏的音樂,等待她跟上鼓點開始。
芭蕾,華爾茲。
華爾茲,芭蕾。
她突然什麽都想不起來了,小腿肚也在瑟瑟發抖,說話的語氣都帶著些哭腔,“華爾茲是需要舞伴的,我……我沒有舞伴,有點不知道怎麽開始。”
要求還挺多的,夏洛覺得自己已經耗盡了耐心了,今天真是倒霉透了,早上受了一個新藝人的一頓教育,下午的時候考核的第一個考生尤是這麽個資質平庸的人,他眼皮都沒有抬,掃視了一圈,點了二號的名字。
“許藝坤,剛好你的主修方向是街舞,那你就來試試華爾茲,順便作為你的一項考核,如何?”
男孩摘下棒球帽,特別大氣自然的朝雲杉兒鞠了一躬,伸出邀請的右手,但是雲杉兒呢,確還是那麽一副呆若木雞的樣子,也不知道搭上舞伴的手去,惹的夏洛身邊的女經紀人都受不了了,“你到底是不是夏邑娛樂正規的練習生?就算你是走後門的,難道沒通過入門測試嗎?我們又不是吃人的魔鬼,你這麽害怕做什麽?”
她擺擺手,示意助理將音樂的聲音調大,“跟上節奏,一,二,三開始。”
許藝坤雖然是專攻街舞的,但是卸下了一身酷酷的朋克裝扮,摘下了帽子,他還是很有氣質的,搖杆挺直,他的手抵著雲杉兒的背,幾乎是用他的力氣帶著她向前和向後邁步的。
即便是男孩好心的有意識的幫她掩飾,仍舊阻擋不了她頻頻踩他皮鞋的凌亂舞步。
就連同為練習生的他都很是不解,雲杉兒的發揮為什麽會差到如此地步。
“停停停!”夏洛看不過去了,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無論是音樂還是兩個人的舞蹈都戛然而止,夏洛對許藝坤的表現暫時不做點評,但是他的筆杆直指著雲杉兒,說的毫不客氣。
“你應該知道,夏邑娛樂也好,這個圈子也好,最不缺的就是有華無實的花瓶,更何況你根本沒有那種一見傾人國的風姿。”
他從來就不是說話刻板的人,但是他今天真是被這個開門紅給氣到了,他一直選擇在夏邑尋找自己所要的藝人,看好的是夏邑娛樂過往的口碑與成功的人士,但是今天的開場,著實讓他失望。
還有就是,今天早上闖進來會議室的小新人說的那番話,讓他不免心驚肉跳的,過去他選擇藝人從來都沒有關注過權衡的能力,若是能早一點意識到這個小新人意識到的這點,是不是他早就能培養出比白止更優秀的藝人了?
面前的女生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在人群中確實不算矚目,就像一隻候鳥一樣,在這裡尋找棲身之處卻被驅逐一般,手足無措。
裙子上已經被她手心的汗濡濕了,看她這番楚楚可憐的樣子,夏洛終究還是歎了口氣,沒有說後面的話,讓她先出去。
“對不起。”她眼圈裡含著熱淚,深深的想著評委席鞠了一躬,“還有,謝謝各位,能給我這個機會。”
說罷,她垂下眼眸,轉身出門,那扇門砰的一聲關山的時候,她的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手心也不出汗了,小腿肚也不在哆嗦了,最讓她生氣的是,關上門的一瞬間,她竟然想起了全部的華爾茲舞步,包括上課的時候老師教過的最難的,她都想起來了。
清清說的對,她注定就是個成不了大事的人,怪誰呢?都怪自己,機會都擺在了眼前,還沒有抓住。
“哇……”
她也不管自己的聲音有多大,周圍有多少人正在關注自己,著實是太傷心了,她忍了好久,終於忍受不主,哭了出來。
周圍的人不禁竊竊私語了起來,但是沒有人真正的關心她,走來遞過一掌紙巾,他們甚至對她的痛哭流涕有一絲小小的竊喜。
哭代表著什麽誰不清楚,說明這個姑娘沒被選上啊,他們的競爭對手就又少了一個,雖然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心裡早都樂開了花。
嗚嗚嗚。
雲杉兒的眼淚仿佛開了閘,她不知道今晚如何回復媽媽,只要一想到媽媽那張熱切盼望的臉,她就無比的難過。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緩緩地回過頭去,一隻纖纖玉手正搭在她的肩膀上,遞來了一包紙巾,“哭什麽?哭就意味著你輸了,你承認自己是個弱者,但是實際上你並沒有啊,一切都才剛剛開始,哭叫什麽?白讓人看笑話呢。”
是木玉清,今天韓靈筠的中暑正好給了她休息的時間,來到夏邑看到了這麽一副對於她來說一點都不意外了的表現。
順著她的手臂方向,雲杉兒看到坐在走廊裡的每個人都眼神怪異的看這她,眼神裡有可憐有嘲諷。
木玉清將她的眼睛擦了擦,語重心長的說到,“記住,不管有多傷心難過,永遠都不要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示給別人,就算你是打碎了牙齒和血吞,也不能讓旁人看笑話。”
雲杉兒也不知道是真的聽進去了,還是想明白了,使勁兒的擦著眼淚,調整語氣,“我記住6了,我要回去再和夏經紀人說說,重新來一次正常狀態下的測試。”
正在兩人拉拉扯扯的時候,韓靈筠正在柒瑤的陪伴下回夏邑簽字領取單子,她遠遠的聽著兩人的對話,心裡漸漸的疑惑起來。
她聽見木玉清阻止了她的好朋友這個要求,稍微有些急切,“你覺得還有用嗎?杉兒,你去看看後面排著的隊,再看看現在已經幾點了,你覺得他們會給你這個第一個就出局的人重新來過的機會麽?”
你是什麽政府高官?還是什麽投資人的親眷?既然都不是,他們沒有可能給你面子的。何況還是一個資質如此平庸的人。
“那我怎麽辦?”雲杉兒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淚又差點出來,“就這樣結束了?我真的不甘心。”
不甘心就好辦,木玉清看著她,認真的問道,“雲杉兒,你聽我說,你想不想成為今天考試你的人?”
“當然想。”
雲杉兒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回答道。
在她小小的腦袋的認知裡,能夠坐在那裡的人都是值得她冒著星星眼崇拜的大佬,但是想要能夠有資格坐在那裡又談何容易?
木玉清似乎成竹在胸,她繼續循循善誘道,“那你願不願意相信我,先別著急回答我,好好權衡一下再回答。”
“權衡什麽?”雲杉兒傻傻的將委屈的小腦袋拱到木玉清的懷裡,“清清你是女俠,我覺得你比美國漫威裡的超級英雄都帥氣,你說什麽我都相信你。”
好久沒有過人跟木玉清這麽親昵,在雲杉兒鑽進來的時候,她還略微怔忪了一下,似乎是不大適應這過分親近的距離。
然而她還是拍了拍他的腦袋,柔聲說道,“既然相信我,那你有沒有考慮過我那天跟你說過的提議,做我的經紀人,留在夏邑,你相信我,我會成為一個比白止還優秀的影星,讓你能有機會對夏洛呼來喝去,報今天的一箭之仇。”
離兩個人的距離有些遠,韓靈筠只能聽個故事的大概,她可不是涉世未深的雲杉兒,對木玉清這套收攏人心的辦法,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靈筠姐,要不要去幫幫忙?”
柒瑤說的幫忙正是反話,韓靈筠也聽出來了,她擺了擺手,“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太了解她了,沒有確鑿的證據,她只會反過來誣陷我們,說我們是因為對她的妒忌,妄加猜測,到時候反而不佔優勢。”
這件事說白了和她沒有什麽太大的關系,不過是坑了一個演藝界的新星成為高級助理而已,但是韓靈筠從小在軍營就養成了一種路見不平一定要拔刀相助的‘怪毛病’,她就是看不過木玉清大言不慚的欺負老實人。
最讓她無語的是,老實人還對她謝謝的感恩戴德的,同意了這個自毀前程的無理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