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國侯剛回來，就聽張姨娘沾沾自喜地說起今日入宮的情形。

  提起清妃對夏雨弦的看重時，她更是樂的合不攏嘴。

  “你說的是真的？雨弦當真入了清妃娘娘的眼？”夏國侯雖然驚喜，心中卻還有些半信半疑。畢竟，如果夏雨弦真能得了宮中貴人的青眼，於整個夏府都有所裨益。

  若清妃能在皇上枕畔替他美言那麽一兩句，他必定能得到皇上的寵信！

  想到和清妃攀上關系的種種好處，夏國侯心動無比。

  一時間看著張姨娘的目光，透著十足的灼熱。

  張姨娘嬌嬌媚媚地拋給他一個眼神，語氣似嗔似怪：“我什麽時候騙過侯爺您呀，自然是句句屬實。今日入宮，清妃娘娘一見雨弦便甚是喜愛賞識，還親口誇讚了雨弦聰慧無雙，才智卓絕。”

  “好！太好了！”聽完張姨娘所言，夏國侯撫掌而笑，“雨弦果然是我的好女兒！還有仙兒你，雨弦能入清妃的眼，你的教導最為重要。”

  張姨娘眼底劃過一抹得意，面上卻故作謙遜：“妾身和雨弦在旁的事情上幫不上侯爺，只能略盡綿薄之力。再者，清妃娘娘會賞識雨弦，一是雨弦本身便優秀，這二嘛——”她拖長嗓音賣了個關子。

  夏國侯忙不迭地追問：“二是什麽？”難道張姨娘還有別的門路？

  “侯爺怕是忘了，妾身娘家與晉親王府的關系。有晉親王府在，便是清妃娘娘，也需得給咱們夏侯府，給雨弦幾分顏面。”張姨娘並不介意再度點出自己娘家和晉親王府的關系匪淺。

  她嫁入夏侯府已經十多年，對夏國侯的性情再了解不過。

  唯有權利與利益，才最能夠催動人心。

  肖想正室的位置這麽多年，張姨娘也曾溫柔小意地奉承，最後才發現，什麽情意憐惜，都是虛的。

  果然，聽見晉親王府的名頭後，夏國侯臉上透出了滿意之色，注視著張姨娘的目光也更加疼惜。他握住張姨娘保養得宜的手，由衷地說道：“能有你陪在身側，當真是幸事！”

  他之前所做的決定果然並沒有錯，嫡長女夏瀅歡能搭上三皇子東方玄固然好，可又怎麽比得上和晉親王府交好的來得實惠？
  在夏國侯真摯的目光中，張姨娘勾唇一笑，緩緩放出下一個誘餌。

  “還有一件事，妾身想要和侯爺商量一番。”她扶著夏國侯走到屋中的紫檀木椅上坐下，然後親自斟了杯茶遞給他，“侯爺理應知曉，清妃娘娘入宮以來，膝下空虛，多年無嗣。我觀她對雨弦多有喜愛，恐怕也與此事也有乾系。”

  夏國侯皺眉，“仙兒是想讓本侯為清妃娘娘延請名醫？”

  宮中太醫眾多，在醫術上的造詣可稱頂尖，若想在民間尋神醫，恐怕沒那麽容易。

  “無論是延醫請藥，都需要時日調理，短時間難以見效。妾身想和侯爺商量的，是一件立刻就能為侯府帶來好處的事情。”張姨娘故意賣關子，拖長了嗓音。

  “立刻能為侯府帶來好處的事？”夏國侯眯了眯眼，顯然是意動了。

  張姨娘含笑點頭，“沒錯，正是如此。”

  知曉夏國侯在這種事上的耐性一向不好，她也不再故弄玄虛，笑著說道：“清妃娘娘膝下空虛，心中必定對子嗣有所期待。既然娘娘多年無孕，想必不會介意認下一個乾女兒……”

  “你是說讓清妃娘娘認下雨弦？”夏國侯心領神會，皺著的眉頭卻沒有松開，“這種事情，除非清妃娘娘主動提出來，否則的話，恐怕是不好辦。”

  張姨娘往他身側簇了簇，“妾身願為侯爺分憂。若是清妃娘娘肯收下雨弦為女，那不僅僅雨弦身份尊貴，連帶著整個侯府，都是極為榮耀光彩之事。而且，到那個時候，外有晉親王府，內有清妃娘娘……侯爺想得到皇上的看重，想來也非難事。”

  外有晉親王，內有清妃……

  夏國侯情不自禁地跟著張姨娘的思緒往下走，隻略略想象了一些，便覺得心馳神往。

  若真有那麽一天，他這個侯爺才能夠名副其實的在朝堂上挺直腰杆，而非靠著祖上的封蔭勉強度日！
  “仙兒，你當真是我的賢內助啊！”他揚聲大笑。

  張姨娘卻面露難色，“不過，想讓清妃娘娘認下雨弦，恐怕還有一個難處……雨弦如今雖然是侯府唯一的千金，可若是從禮法上來說，到底是庶女。是我這個當娘的耽誤了女兒……”

  雖然心中隻重權柄利益，夏國侯卻不是極為愚鈍之人。張姨娘的意思，他一聽便明。

  “若想讓雨弦成為嫡女，要麽將她落在已故侯夫人的名下，要麽……”他搖了搖頭，“仙兒，當朝法度雖沒有明文規定不能將妾室扶正，可畢竟歷來沒有這個傳統。而且母親那裡……”

  以夏老夫人的性情，無論如何也不會應允。

  他的話出口，張姨娘的身形僵硬了許多。然而到底早有準備，聽到夏國侯拒絕的話，她也不泄氣，咬牙說道：“如果剛才所言之事能成，侯爺可願提一提妾身與雨弦的身份？”

  “如果清妃娘娘願意認雨弦為義女，我便說服母親將你扶正！”

  夏國侯與張姨娘之間的交易，身處陌染國的夏瀅歡全然不知。

  遠在千裡之外的她，如今正和東方玄在一處縣城落足，準備暫時歇息一下。這段時日以來，兩人在陌染國遊山玩水，賞遍美景，夏瀅歡早將之前被擄走的事情忘到了九霄雲外。

  此時，兩人正坐在酒樓二樓靠窗的位置，桌上雖都是不甚精美的家常菜，看起來卻十分開胃。

  夏瀅歡剛剛舉箸，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音傳來，隔壁桌的碗盤被掀了一地。

  伴隨著碎瓷聲，入耳的是男子的叫囂聲，“今天你不把這地上的菜給我舔乾淨，老子讓你的酒樓開不下去！”

  兩人俱是皺眉，抬目望去，見一個衣著華貴的紈絝子揪著酒樓掌櫃的衣領，就要往一地的殘羹碎瓷上按。眾多食客與酒樓的小二都站在一旁，面露驚色，卻是誰都不敢出手阻攔。

  眼看著掌櫃的臉已經要被按到鋒利的碎瓷上了，東方玄猛然起身，動作迅速地救下了掌櫃，厲聲喝道：“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行徑，莫非是視王法如無物？”

  “王法？”那紈絝冷笑一聲，“在這慶元縣，我爹就是王法，你們算是個什麽東西！”

  說罷，伸手就去抓東方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