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把握把緩解藥在這幾天研究出來麽?”齊頌之放下了資料,雙手交握支撐在桌子上,下巴放在手上面,雙目深沉地看著資料,又像是透過資料在想什麽。
裴勉行看了看秘方,擰眉沉思,半晌才肯定地回答道:“7天之內能研製出來,但至於是不是真的有效果,”裴勉行抬頭看向齊頌之,兩人雙目相對,擦出不一樣的火花,這是屬於男人之間的較量,“我需要一個人。”以齊頌之的能力,他自然是可以給裴勉行一個感染疫病的人的,但是,他的身份,需要隱藏。盡量能不和蘇管家接觸就不接觸。
齊頌之沒有回答,儼然是在考慮。
蘆薈目光有些疑惑地在他們之間穿梭,為了不讓蘆薈想那麽多,葉秀晴提議道:“蘆薈,咱們去看看寶寶醒沒醒吧。這些事兒,我們管不了了,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吧。”
蘆薈有些懵懵地看到葉秀晴已經站了起來,往外走,她看了看頭也不回的葉秀晴,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裡,也沒理由了,思索了下,連忙跟上。
整個客廳,只剩下裴勉行和齊頌之兩個男人。
其實,要人的話,不止齊頌之這一條路,村長,哦不,現在應該叫做鎮長了,以他的權力,找到一個患病的女人,很容易的一件事。但是,齊頌之天天在家,要不讓他發現自己和鎮長的關系,恐怕有些難。
“現在沒有人在,你可以說你真正來這裡的原因了吧。”
葉秀晴不在,裴勉行對齊頌之的那份客氣也消失不見了,轉而代之的是眼底的那層清冷。他要把齊頌之摸清楚,只要不是傷害到晴兒的,他都可以不管,比如什麽王權鬥爭的,只要不牽涉到晴兒,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齊頌之冷笑,眼底是可見的怒火,“原來你從來沒相信過我?你覺得我會害丫頭嗎。”這個可惡的男人,趁虛而入不說,現在卻以一個正夫的身份質問他,憑什麽!當年要不是上京那邊有問題需要解決,現在丫頭身邊的,怎麽會是他,怎麽會有他!!!
“那可說不準。你不會不知道,你身上的各種麻煩,想必到現在也還沒真正解決。沒準兒你會利用晴兒做一些什麽事情,沒準兒你會為了那個位子,放棄晴兒。”裴勉行優雅地為自己泡了一杯綠茶,淡黃綠色的差面上飄著幾片尚未完全舒展的茶葉,裴勉行輕抿清茶,冒出來的輕煙擋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猜不透他真正的想法。
齊頌之怒極,氣紅了眼。不知道平時他要怎麽說他,才讓丫頭對他有這麽大的偏見。
“神醫的徒弟,秘密也少不了。無緣無故出現在山寨,還跟在了丫頭身邊,這麽說,你對丫頭也有利用之心了?!”絕地反擊!
裴勉行喝茶的動作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悲憫和傷痛,一閃而逝,隨即又恢復了風輕雲淡的樣子。
“你兒子是我接生的。晴兒的蠱毒我解的。”這不是炫耀,也不是威脅。就這麽兩句話,就把齊頌之的話給反駁了個遍。倘若他對晴兒有利用之心,怎麽會急忙去解蠱毒?倘若有利用之心,怎麽會讓不是自己的孩子出生?裴勉行可以說根本沒有解釋,但勝比解釋。
像齊頌之這種浸淫官場和宅鬥的人,怎麽會聽不懂裴勉行的弦外之音?!
他自己何嘗不是把心丟失在了那死心眼兒的丫頭身上,才會決定去鬥爭,去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好讓她有更好的生活。只可惜,那丫頭沒明白他的苦心,趁他分身乏術,就跑路了。那時候自己也是朝不保夕,就眼睜睜看著她跑了,沒有阻止,否則當初她怎麽會輕易逃離。
“我跟丫頭說的,都是真的。那邊的事情已經白熱化了,我也取得了信任,解決這次的危機。”
齊頌之再次陳述,無比認真地看著裴勉行。
確實,齊頌之是在他之前認識晴兒的,那時候晴兒也是陪著他一起去山寨那麽危險的地方,那時候也能看出,他是真愛葉秀晴的,或許,他可以嘗試一下信任他。
“你知道鎮長吧。”
齊頌之奇怪他突然提高這個名不經傳的人,但還是點點頭,“一個小人物,上不了台面。”
一句話,概括了鎮長這麽多年所謂的“努力”,要是讓他聽見,不知道要作何感想。不過也是,齊頌之好歹怎麽不受寵,一開始也是個閑散的知府啊。怎麽會看上一個剛剛上任的小小的鎮長呢。
忽然想到什麽,齊頌之眼神一變,看向了裴勉行。
裴勉行淡定地點點頭,“沒錯。他有這個能力幫我們找這個人。而且……”對上齊頌之專注的眼眸,希望他這次沒看錯人,“他背後有一支神秘的力量,來頭似乎不小。我和晴兒在了解中……”
聽到丫頭也牽扯進來,齊頌之瞳孔一縮,猛地捉住裴勉行的衣領,把他給拽起來,衣領被扯得一團縮起來,裴勉行眼神從頭到尾波紋不動,平靜地看著齊頌之發飆。
“可惡!你居然把丫頭牽扯進來,這樣危險你知道嗎……”
裴勉行平靜的眼眸劃過一絲波紋,他淡定地拍了拍齊頌之捉著他衣領的手,示意他放開。齊頌之狠狠地盯著他幾秒,最後才猛地放開,自己轉過身試圖冷靜。裴勉行一個趔趄,也不介意齊頌之的粗魯,仔細地整理著褶皺,省得待會兒給晴兒看出來擔心。
一刻鍾後,他們又坐回了凳子上,“告訴我原因,我才考慮不弄死你。”
雖然齊頌之的言語惡劣,但神情已經恢復到那個邪魅的樣子,眼底不再是之前那麽充滿敵意。
裴勉行緩緩地搖頭,“不知道原因。但是,一路上,都感覺有人在監視。在村裡的時候,村長,也就是現在的鎮長,就已經要逼我們上集鎮了,我們偷偷行動過,他背後藏著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才是聯系上面的中間人,鎮長,只是一個傀儡,什麽都不知道。”
沒有無理由的針對,總有他的目的。齊頌之眯了眯眼,這事情,看來有點不簡單。必要時候,他會采取行動,保護她們。
“你不怕與虎謀皮?”齊頌之眯了眯他的桃花眼,掩蓋了凌厲的視線。
裴勉行收拾著桌面上的資料,稍稍抬了抬眼皮,“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晴兒交給你,我希望自己的決定沒錯。”
看了看眼前這個看似淡雅無爭的男子,齊頌之扯開嘴角,揚起了一個笑容,他欣賞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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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小羽軒,她們頭一次出門,兩個弱女子加一個不懂人世的小屁孩兒,想了想,葉秀晴還是拿了把匕首,帶了包藥粉防身。雖然這病疫不會傳染給小孩,她自己抵抗力強,不會感染,蘆薈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可能和她處在藥理世家也有關系,總是,都是不會染病的人,自然是不怕被傳染的。但是,在這些時候,往往最可怕的,都不是天災,而是人類。
人類的貪婪和禍根,在絕望中特別容易爆發。
葉秀晴也有考慮過危險的事情,但是,她不想兩個男人聊天的內容被蘆薈聽到,不是說不信任,只是,相處時間比較少,人心叵測,她可憐蘆薈,但也不是蠢貨,防人之心不可無。
再加上,家裡棉花不多了,她想要買一些。之前的衣服都非常的好賣,讓她像打了雞血一樣信心十足,時機對了的時候,就自己開一家成衣店。蘆薈會做衣服,她自己也會,到時候再找一兩個人分工合作,一條生產線,就能做好了,還不會讓人把技術學會。
這種鬼天氣,冷得不像話,街上行人步履匆匆,冷冷清清,寒風呼嘯帶動著落葉飄飛。盡管這樣,葉秀晴還是覺得怪怪的,偌大的集鎮,平日裡熱鬧非凡的集鎮,如今像一座死城。
還是趕緊買完棉花,就往家裡走吧。
抱緊了小羽軒,把小帽帽蓋緊在頭上,扯緊繩子綁在下巴上,這樣子更為保暖。
“蘆薈,我們買完棉花就趕緊回去吧,今天街道上氣氛很奇怪。”葉秀晴湊近蘆薈,小聲地說。
往日雖然不似平時的熱鬧,但好歹是正常的氣氛。現在雖然空無一人,但葉秀晴能感覺到在不同的方向,被無數隻眼睛緊緊盯著。
蘆薈似乎也感覺到了,怯怯地縮了縮,水汪汪的眼睛警惕地看著周圍,雙臂不自覺地攔在葉秀晴身後,在前面撐起了一片小小的安全天地。葉秀晴看到她這小小的細微的舉動,內心有些感動,也為自己的齷齪的心思感到羞愧,但是,她賭不起,她有孩子!
葉秀晴一行人腳步加快,直奔目的地,但是那家棉花店卻是大門緊閉。
不想白走一趟,葉秀晴不死心地敲門,“掌櫃的,有棉花賣嗎?”
如此敲了大概半刻鍾,裡面終於傳來打開門的聲音,緩慢而古老的聲音牽動著她的心。
“賣賣賣!但是,姑娘啊,你怎麽那麽大膽?!”
???
看見葉秀晴疑惑的樣子,掌櫃的露出了然的神情,好心地讓她們進去,又看了看左右,關上了門。
“姑娘啊,你不知道嗎?最近都流傳著,這次這個疫病,是上天降罪於我們!是上頭……”掌櫃的指指天上,神秘地說道,“太過於奢靡,惹了天怒,要神明之子才能救咱們老百姓。而我們只能在家裡祈福,不能隨意外出,要等待安排!”
葉秀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等等!
這個消息,怎麽傳的那麽快?他們也才知道,而且還是不知道真偽的。
一邊的蘆薈神情淡定自若,並沒有感到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