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秀晴剛想走去五丫頭那邊,就被常老伯他們阻止了,就連齊頌之也擋在她的身前。
“夫人,萬萬不可靠近。五丫頭剛發作完,情緒不穩定。還可能繼續咬人的。”常老伯勸告著,逐步遠離五丫頭。
周圍人的眼神明裡暗裡地觀察著他們一行人,葉秀晴並不在意,齊頌之就更是了。
“不是說隻咬男性嗎?我沒關系的吧。”這次連齊頌之都來攔她,還是讓人覺得挺不可想象的。
他們事先已經說好相互配合相互支持的。
如果連靠近都不行的話,她來有什麽意義,做花瓶嗎!
懷大夫性格比較直率單純,什麽心情都表現在臉上,聽見葉秀晴這麽稚嫩的質問,他驚愕道:“這病早就不挑了。男女老少皆吃。”
對上葉秀晴疑惑的神情,齊頌之沉重地點頭。
內心閃過道道雷電,電火雷鳴!
怪不得他這麽尊貴的身份地位,也不惜冒險前來。原來已經嚴重到如此地步。
這個朝代原本就男多女少,比例失調非常嚴重。這樣下去,女子越來越少,恐怕都要滅族了。
如此一想,背後硬生生地生出一層冷汗。
外面雖冷清,但還是保持著平和的環境,盡管說著瘟疫,知道有重災區這回事兒,沒真正見識過這裡人的生存環境,永遠不會這麽震撼。
不禁有個疑問,這病,還能救嗎?!
連葉秀晴這個不管是承受力還是知識面,都算是比較厲害的人都有這樣的感覺,更何況是這些身陷囫圇的人呢。
知道葉秀晴他們了解不多,常老伯帶路的時候有意無意地說起這疫病的發展。
葉秀晴一直沉默著,原來……在她過得尚算安穩的時候,其他人已經經歷那麽多。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也很關鍵。咬人的只是女子,但女性之間不會咬,男子被咬之後基本上都是傷口太深化膿而死或者是當場失血過多而死,而且被咬者的傷口也具有傳染性,會感染到臨近的男性同胞。
“那現在有什麽新進展嗎?”齊頌之問起那三個大夫。
他們料想不到突然會被這樣問,頓時都支支吾吾的,羞愧地低下頭,不發一言。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常老伯偷偷地加快腳步,走向了一個男子,低頭詢問著什麽。
葉秀晴他們走進之後,就聽見那男子苦澀地說道:“阿平在前兩天就走了。裡面的事情,已經沒有人知道了,都不敢進去。”
常老伯拍拍他的肩膀,轉頭對葉秀晴他們抱歉地說:“大人,夫人,不要再進去了。裡面很危險,基本上情況就是我們來路看到的那樣了,裡面的,已經是沒法救的了。”而且,健康人進去,基本上百分百會感染到,就連是在外圍的人都不肯進去。
葉秀晴眼睛閃了閃,乖順地點了點頭。
齊頌之望了眼裡面,隨即點了點頭,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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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這是最新的緩解藥,還是能抑製病情的,我們健康人吃了之後呢,進去那兒,只要時間不是很長,還是沒問題的。”一回到臨時搭建的醫館,郝大夫獻寶一般從一個極其隱蔽的地方掏出一瓶藥,各倒了一顆給葉秀晴和齊頌之後,像對待珍寶一樣把其余的收回。
常老伯待了一會兒就走了,他要準備晚飯的事宜了。
之後,安大夫就把這些天對病情的記錄給了齊頌之他們看。事無巨細都詳細記錄在裡面。不過,在前兩天,記錄就停下來了。
如果沒有去過重災區,葉秀晴可能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剛從那回來,不用解釋也明了。
“她們咬人多數是在半夜,少數會不定時地撲著人就咬,不分人的,也沒有規律可循。”安大夫解釋著。
“幾位大夫,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個病疫的突破口,有可能是在女性那兒呢。”盡管安大夫這麽說,葉秀晴還是保留疑問。
葉秀晴相信,一件事情不可能沒有突破口,不可能沒有規律可循的,那少數人,肯定是受到什麽刺激,才會有這樣的舉動。
聽見葉秀晴這麽說,齊頌之也點頭讚同,早在之前,他就有這種感覺,無奈一直沒有親自接觸。
郝大夫的雙手糾結地纏在一塊兒,猶豫地說道:“其實……我也有這樣的感覺,也嘗試過去在那裡尋找突破口,但是,先不說規律難尋,就是對象,其實很多人都不願意的。”誰願意一直被人研究?還是掌握自己生死大權的人,原本還在這世上苟延殘喘,能活一天多一天,如果被他發現些什麽,來個格殺勿論什麽的……
所以,很多人都不願意配合。
齊頌之理解地點點頭。
“這個我可以解決,不過,到時候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你們,誰願意嗎?”齊頌之直視他們三人,在他的眼神下,任何躲閃的眼神都逃不過。
不過,這次是齊頌之多心了。他們當初肯來這裡,早把自己的生死置於一邊。
“我!”
“我!”
“我!”
三人異口同聲,堅定道。
齊頌之為之一振,豪氣地一拍桌子,道:“好!”頓了一頓,“但是……我只需要一個,其余的兩人,還有更多的人需要你們。萬一有個好歹……我們不能全軍覆沒。”這裡就只剩下他們三個在撐場,如果他們不在了,恐怕希望更小了。
“大人,就老夫我吧。我最年長,相對來說,資歷也更豐富。”而且,就算有個好歹,他也活了這麽多年了,足夠了,外面的世界,就讓這兩個老弟,替他看看吧。郝大夫毛遂自薦。
其他兩個大夫要說什麽,齊頌之不想在這方面花更多的功夫,而且,考慮到很多方面,郝大夫是最好的選擇。
如此,他下了最後的決定,“好,那郝大夫以後就請多指教了。安大夫和懷大夫也不用失望,還有更多的人們需要你們。”
知道再多說什麽也沒用了,另外兩個大夫隻好點頭,望向郝大夫的眼神很複雜。似乎有責怪,有感動……
晚上,注定是個不平常的夜。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或者是錯覺,葉秀晴閉上眼睛,耳朵總能聽見寂靜的外面傳來的聲聲呻吟和忍痛的呼喊聲,著實讓人睡不下。
約摸是感覺到葉秀晴翻身的聲音,也可能是他自個兒也沒能睡著,齊頌之輕輕把背對著他的葉秀晴攬入自己的懷中,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脖頸間,葉秀晴僵住著身子,一動不動。
常老伯安排房子的時候,可能是沒想到葉秀晴會來,隻準備了個單間,床榻也是單人的,一個人睡足夠大,兩個人睡有些擁擠。今早,葉秀晴沒好意思提起,齊頌之更不用說,這樣的情況是再好不過了。
“沒事的,我們這裡很安全。”
這話沒錯。這屋子離那邊還有一定的距離,而且,常老伯也派人守在不遠處,他自己也有功夫……
葉秀晴拍了拍齊頌之攬在身上的手,低聲道:“我不擔心這個。”這確實是實話,她是女的,只要不染病,不會有人咬她,反倒是他自己呢。讓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的,是另有其事。
“下午你跟郝大夫說的那個人,是誰?”是誰願意把自己的性命信任無比地交托他人?葉秀晴是想破腦袋也想不通。
齊頌之抱著葉秀晴的手緊了緊,喉嚨上下滑動了幾次,如醇香的紅酒般誘人的嗓音近距離傳來,“還記得小圓嗎?”葉秀晴耳朵敏感極了,稍稍地躲了躲,他這麽問,應該是自己認識的人,他們之間都認識的……只有那個時候~她不確定地問道:“小圓娘的女兒嗎?”
葉秀晴感覺到肩膀上的腦袋點了點,心裡複雜滾動。
那麽可愛的孩子,仿佛沒多久前,她們還在院子裡挖了土,埋了寶藏……和小圓娘重遇,會是這樣。
如果對象是小圓,那麽,小圓情況不容樂觀。
葉秀晴頓時覺得空氣有些沉悶,讓人難以呼吸,她無聲地大口喘氣,試圖將那梗塞的阻礙吞下。
不行!那麽純真的孩子,老天爺怎麽就忍心奪去了呢,她一定要想辦法。
“她……小圓,咬傷過人嗎?”
葉秀晴翻身抱住齊頌之,把腦袋埋在男人滾熱的胸膛裡,聽著沉穩而有節奏的心跳聲,心安極了。
“頭一次發病的時候咬傷過,後來小圓娘發現之後,告訴了我,就沒有再咬傷過人了。但是她的身體每況日下,恐怕很難再堅持了。”齊頌之一字一句地說著。他也很痛心,但是毫無辦法。只能看望她的時候,盡量哄她,陪她說話聊天講故事。
也是。她們發病的女性,如果之後斷了“糧食”,是會死的,不過,就算是咬人,也會死,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罷了。
“小圓住在哪裡?她怕嗎?”那麽小的孩子,離開母親那麽久,自己身體也不好受,恐怕害怕極了。
“小圓是個懂事的孩子,她知道自己身體出了問題,做什麽每次都會很配合。”但是,恰巧這份懂事,讓人疼惜不已。
齊頌之知道葉秀晴在擔憂什麽,安慰道:“沒事的。我們一定能救小圓,相信你相公,相信你自己!”
只要摸到了門路,事情就好解決。
裴勉行那邊也只差個數據了,只要突破這點,找到藥就好辦。
葉秀晴堅定地點點頭。沒錯!小圓才那麽小,都那麽勇敢,她作為一個大人,沒理由膽怯。
這不會是她退縮的理由。對象是小圓也沒關系,積極面對,隨時檢查她的情況,第一時間治療好她,這還對她好呢。
“頌之,謝謝你。”
每一次她鑽牛角尖,身邊總會個男人,一直支持著她。
她的勇敢,是自己的努力,也是身邊的男人的支持。
“明天,我要起床給小圓準備好一份熱滾滾的早餐!”相信小圓看到,一定會有驚喜吧。
她能給的,很少。只希望,她能開心。沉重絕望的表情,不該出現在小孩子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