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複一日,如此又過了一個月。
期間,葉秀晴去找了蘇管家幾次,都得了個空。終於有一次早早等在院門口,終於逮到他了。問過黃家兄弟們的情況,知道他們一切安好之後,才有所放心。不過,大哥的傷有點嚴重,到如今都還沒能下地兒。
葉秀晴想到大哥那時血淋淋地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樣子時,心裡泛疼,有些難以呼吸。但是她什麽都做不了,現在還被禁錮著,希望大哥能照顧好自己,三兄弟都要好好的。等她這邊事情做好之後,她會回去報答他們的。只有這樣子,她才能對得住自己,以後離開也能問心無愧。
雖然急著想走,但是這邊遲遲沒有進展,葉秀晴很納悶兒,這月裡她沒少嘗試去和齊頌之談聊,然而,套不到話不說,反而被他知道了不少不該知道的東西,難道他的心是石頭做的嗎?還是自己方法用不到位呢?男人啊,真難理解。幸虧自己還有些理智,最重要的事情那是一丁點兒都沒說,雖然這不是件值得自豪的事情。
齊頌之也因為葉秀晴這些天的試探,對葉秀晴有了初步了解,起初的敵意消退了不少,倘若上京的那些人派的是這個小家夥來監視的話,未免也太過於愚鈍。但是,她雖然不是那些人派來的,但一定懷有別樣的目的,而且,他可沒忘這小家夥有祖母撐腰。蘇管家一定和祖母聯合著,算計著他什麽,然而,祖母是唯一待他好的人,他拿祖母沒辦法呀。只要她不做出一些觸犯他底線的事情,他還是會饒她一命的。
葉秀晴和齊頌之相處的日子越來越長,摸索到了他的脾氣,只要不要在他特別專注,不能分神的時候搞小動作攪擾到他,就都還好,但是葉秀晴基本上每一天都會被他罵上那麽一兩句,就算沒罵也會被瞪。每當這是,葉秀晴都會感到很無辜,起床早怪她咯?齊頌之每天總會發點起床氣,漸漸地葉秀晴習慣了,反正他不會把她怎麽樣,都是左耳進右耳出的,當聽不見就好啦。
這天,葉秀晴例行和齊頌之來到書房,葉秀晴熟門熟路地開始掃描著書架上的書,上次那本《民間雜記》她已經看完了,說的都是些老百姓的生活以及雜記小說戲劇……有趣極了。葉秀晴每當這個時候,太過於沉迷書中,不自覺做出的真性情動作一一被齊頌之看在眼中,葉秀晴也因此,沒有了開始的拘謹和恭敬,整個人在齊頌之面前都變得活潑起來。但葉秀晴沒有得意忘形,懂得分寸非常的重要,她從來不會去找關於朝政的書籍和齊頌之經常翻閱的文件看。這樣子一來,她既可以看到自己想看的書,還能跟齊頌之打好關系,只有這樣,內裡不是主仆關系,才能了解到他的內心。
葉秀晴翻翻找找,終究沒找到一本合眼緣的,和齊頌之說道:“少爺,我快沒有小人書看了,這些書都看遍了。”
齊頌之翻過一頁紙,頭也不抬,道:“那邊不是還有書嗎?光看小人書沒用處。”
葉秀晴找書的手頓了頓,隨即回復常態,若無其事地反駁道:“怎麽就沒用了?看小人書我很開心啊,還有圖畫在裡面,栩栩如生的。不會無聊。其他的書沒有圖畫,全部是文字,看得好無趣,昏昏欲睡的。而且,奴婢我就一粗野丫頭,那些書不適合我。”想套她話?沒那麽容易!
雖然葉秀晴經常被齊頌之套到話,但是不是每一次智商都沒有上線的嘛。
齊頌之沒有再說話,葉秀晴撇撇嘴,朝著齊頌之的方向做出毆打的動作,無聲地悠晃著。雖然無聲,但不知是心虛,還是齊頌之氣場太強大,葉秀晴覺得齊頌之能看到她那幼稚的舉動,悻悻地收手了。
又過了一個時辰,齊頌之合上書本,整齊地擺放好後,躺下。葉秀晴立刻上手,為齊頌之按摩起來。葉秀晴眼睛溜轉溜轉,諂媚地說道:“少爺,這不,我都來府上一個多月了,一次大門都沒出過,我想……”
“自己一個人?”終於,要接頭了嗎?
葉秀晴本想下意識的承認,但後來想想,自己一個人去難免不熟悉,叫多個人去好歹有個照應,還能帶她有目的性的逛呀。“不是,我想跟大小姐和桃月,就是她的貼身婢女一起去。”
“嗯,明兒不用來了。”齊頌之懶懶的聲音響起。
“噢!少爺,你真好~怪不得府裡的人都說您清正廉潔,愛戴百姓。”葉秀晴把馬屁拍得響當當的。
當天葉秀晴就去找齊語嫣,走到門口時被家丁攔下,葉秀晴一聲嬌喝,抬出大少爺的貼身婢女的身份,立馬放行。怪不得那麽多人渴望權勢,原來是真的很好用。這家丁是什麽時候有的?怎麽就幾天沒來,就大變樣兒了?
走進院裡,傳來幽幽琴聲,齊語嫣端坐在窗邊,低眉信手續續彈,偶爾哀怨、偶爾喜悅……余音繞梁,不絕如縷。
一曲終,齊語嫣尚且沉浸在樂曲中,突地被鼓掌聲打斷。循聲望去,葉秀晴緩緩走來,眼眸中帶著驚豔與讚賞。
齊語嫣立刻驕傲起來,雙手翹起,頭微微上揚,一副“快讚美我”的樣子。優雅端莊的樣子立刻消失得影兒都沒有了。
當然,葉秀晴也沒讓這個單純的姑娘失望,立刻做出一副“小迷妹”的樣子,用嬌滴滴的聲音說道:“哇噢!我的大小姐好迷人啊,好崇拜你喲,天底下怎麽會有想您這麽完美的人呢!請受小的一拜!”說罷,猛地撲向齊語嫣,兩人滾作一團,鬧在了一起。桃月在旁邊熟視無睹,這個月葉秀晴一來,總要鬧上這麽一出,她們已經見怪不怪了,而葉秀晴她們兩個也樂此不疲。瘋完之後,兩個人都像是逃難出來的一般,發髻散亂,衣裝不整。葉秀晴為自己倒了杯水,“咕嚕咕嚕”地喝著水。
齊語嫣斜眼看著葉秀晴那有些粗魯的動作,說道:“說吧,無事不登三寶殿,找我有什麽事?是不是我哥那邊找你麻煩了?”
“嘿,我的大小姐可真是料事如神,什麽都猜中了。”葉秀晴幫齊語嫣捏著肩膀。
“是這樣的,我來府裡都那麽多天了,都沒出過門,我想出去走走,買些女孩子家的東西,就跟你哥說了。”
“然後他沒同意?”齊語嫣睜開一隻眼望著葉秀晴。
“呃……他答應了,只是,我說了會跟你一起出去。而且,我也是為了你好呀,你看看,你現在院門口都有人看守了,你出入都不方便了,此次我們可以出去好好遊玩一番呀。”葉秀晴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齊語嫣被捏得直呼喚,舒服極了!想想也是這麽個理兒,這些天她一直被祖母吩咐關在院裡,練習那些琴棋書畫,什麽為了培養氣質,好找個人家,無趣極了,要不是她突然來了,今天還不知道要練到幾時呢。現在有哥哥的準許,她總算可以出門了吧?她之前和桃月出去看的大戲又要開講了呢!
“那……已經說好什麽時候去了嗎?你打算買些什麽?”齊語嫣問。
“其實就主要想買些手絹的素料,在空暇時間可以做做女紅,提高自己的手藝,也不至於沒了手感,還可以拿去賣錢,積攢錢財。還有就是,我想熟悉下這裡,我從來沒走出去過呢。”葉秀晴講到後面有些落寞。
齊語嫣想起葉秀晴好像是被抓進來的,看到她那樣子,就知道她是想到那些不好的回憶,她隨手拿起果盤裡的一個果子,塞到葉秀晴的嘴巴裡,說道:“不怕不怕,我們明天先把重要的事情做了,然後剩余的時間,我帶你去熟悉下地方,之後我們去看戲,很好看喔,balabala……”齊語嫣說得眉飛色舞,葉秀晴被她逗笑了,心情變得沒那麽陰鬱,她知道齊語嫣這麽做是為她開心,有這樣的朋友真好。
有些人就會這樣,不論身份如何懸殊,不論彼此生活地域有多麽不同,但總會因為對方的某些甚至全部的舉動與特質,讓你可以忽略掉那些所謂的門戶不搭,高貴與卑賤之分。
到後面,桃月聽到明天真的可以出門的時候,也興衝衝地加入了討論,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好不熱鬧,不時發出愉悅的笑聲和嬉戲打鬧的聲音,少女們的心思傳到院外,連院外的人都紛紛駐足,似乎想知道是什麽事情能讓她們如此歡喜。
暮色降臨,太陽將天邊染成橘紅色,漸漸變藍變紫,彩霞奪目,使人沉醉不已,若有才子看到如此場景,定然詩興大發,做一詞,吟一詩,或許在偶然間便著作出一首千古流傳的名師大作。
葉秀晴看天色已不早,便起身告辭,齊語嫣也明白其中道理,不做挽留,畢竟明天還有一整天可以遊玩,想想也是高興。
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人的心情不同,看景物的感覺也不一樣。面對同樣美好的一連天色,黃令崢此時憂思不斷,一個多月了,不知道秀晴怎麽樣了?他好想趕緊找到她,確認她是否安康,黃令崢握緊拐杖,又一步一步地練習起來,走一步,仿佛已經用盡洪荒之力,讓這個男人,久久不能邁出第二步……日子沒有了葉秀晴的參與,三兄弟仿佛回到了從前,沒有交流,沒有活力,有的只是無窮的吃的欲望以及生存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