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雙重人格這種罕見的病症,洛青鸞了解不多,而且各種事實也表明,或許沐小蘇並不僅僅是雙重人格這麽簡單。
如果真的是死去的沐小魚的靈魂俯身呢?
如果徹底刺激了沐小魚的靈魂,她究竟會如何?是徹底煙消雲散,還是就此沉睡,又或者照舊如此?洛青鸞不得而知。
沐小魚回來之後就消失了,又變成了沐小蘇。對於剛才的事他恍恍惚惚,隻覺得昏沉沉的,直接去睡了。
客廳中,冷離看著洛青鸞,面色有些沉重。
雖然他們不知道原因,但從小魚的反應完全能夠證明,她以前是見過這三皇子府的這個中年男人的。而且,還是她和師父冷霆最後一次下山的時候見過,雖然不肯定當時他們去做什麽,但這是目前發現的唯一線索,他們絕不會放過。
“現在怎麽辦?”冷離沉沉道。
緊蹙的眉頭一點點舒展,洛青鸞正色道:“既然小魚想不起來,那就只有問他了。”
那個中年管家模樣的男子!
……
深夜,冷離再次夜探三皇子府,
他是來找那個中年管家的,雖然不知道他住哪裡,但抓一個人問就明白了。
一刻鍾後,冷離隨手抓來的一個下人,問清楚位置,然後一拳打暈朝花叢中藏好,整個人飛身而起,猶如夜色中的梟鷹,無聲無息的消失在原地。
身影一掠而過,巡邏的侍衛半點沒有察覺,不過一會,冷離已經趕到了目標位置。看著前方房間裡傳來的燈火,他眼神一動,已經靜靜的站在了窗戶前。
房間中,那中年管家模樣的整躺在床上,身旁一個徐娘半老的女子依偎在他懷裡,半露著胸脯,一副嬌媚做作的樣子,在他臉上摸來摸去。可他半點沒有反應,反而不耐煩的將女子推開,還冷哼了一聲。
“來找人家還扳著個臉,什麽意思嘛?老娘懶得伺候你,滾!”
說完,女子臉色一沉,狠狠的推了中年男人一把。後者正在想事情,猝不及防差點摔下床去。他趕緊抓住床沿,總算換了副討好的神情抱著女人:“春娘,不要這麽嘛,我這不是心煩嗎,這才……你別生氣了。”
“你心煩關我什麽事!少在老娘面前擺臉色!”女子一邊生氣,一邊裝作要下床的樣子。
中年男人趕緊拉住了她,好一陣哄勸,各種討好溫存加上下其手,才將女子哄的轉惱為笑。
“春娘,你不知道,現在三皇子……”鄧鵬剛要說什麽,然後突然反應過來,猛地頓住。
差點說漏嘴了,事關重大,就連他也不敢隨意猜測,怎麽能將這種事告訴旁人呢?就算是自己的姘.頭,也絕對不能說,誰知道萬一她又告訴了別人,豈不是會連累的他也活不成?
看鄧鵬不說,春娘不滿了,嬌嗔著等他一眼:“死鬼,說啊,三皇子怎麽了?”
和三皇子有關,她怎麽能不好奇?
“不不不,沒什麽,我就隨口說說。”鄧鵬堅決不說了,一手摟著她就要吹燈睡覺。
可春娘不依不饒,哪肯聽了一半就斷了?
剛糾纏了幾句,鄧鵬不耐煩了,臉色一沉,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怒道:“讓你別問別問,你聽不懂啊?老子知道的秘密要是泄露了隻字片語,老子都要掉腦袋!你一個婦道人家就喜歡成天八卦瞎吹,你別害死老子才是!”
春娘愣住了,捂著被打紅的臉,半天出不了聲。
“你、你敢打我?”
猛地,她尖叫一聲,陡然激動起來,伸手朝鄧鵬臉上抓去,嘴裡還道:“好哇,你個沒良心的,老娘跟你才半年,你就敢打老娘了?老娘讓你白玩了,你就不珍惜了是吧?滾!你個臭男人,別睡在老娘床上,滾出去!”
母老虎發威起來,連鄧鵬也受不了,一腳被踹下床,緊接著又是枕頭砸了下來。他有口難言,想要解釋卻沒機會,想要哄又覺得失了面子,索性狠狠的啜了一口,披上外衣,重重的關門走了。
聽著屋裡傳來春娘的大哭聲,冷離悄悄的離開窗戶,跟了上去。
點著防風燈的回廊上,鄧鵬隻覺得掃興之極。
媽的,簡直是倒霉!
白天遇到那個少女,分明就是幾個月前來過一次的,只不過當時她是女裝,跟著自己師父來的。而這次,她以為自己換了男裝,他就認不出來了嗎?
一想到這裡,鄧鵬就覺得心慌不已。
一直依偎那少女已經死了,可怎麽今天又來了?難道她沒死?可當時明明是宮裡下的命令,還派出了大批禁軍追殺,鬧得滿城風雨,居然……
越想越可怕,鄧鵬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如果這少女沒死,那豈不是說,她師父也還活著?如果宮裡知道了,會不會……下午發現這事的時候,他本想去告訴三皇子,誰知道三皇子正在折騰一個才弄進府的茶農的女兒,哪有空見他?
一個冷顫,鄧鵬覺得渾身冰涼!
猛地,前方突然出現一個黑影擋在面前,他正神遊天外,差點沒撞上去。
“混蛋,哪個不長眼睛……”
還以為是夜起的小廝或者丫頭,鄧鵬張口就要罵。
他在這三皇子府裡也是老人了,平時在府裡基本是橫著走。身為大管家,就連三皇子對他都另眼相看。而且,當初他就是貴妃娘娘的娘家人,早先伺候過貴妃娘娘的,後來三皇子出來開府,他又跟著過來伺候,算是一等一的心腹。
可話還沒說完,鄧鵬隻覺得脖子一緊,被人提了起來。瞬間,對方已經點了他的穴道,他想喊也喊不出來,然後身體騰空飛了起來。
心驚膽戰中,鄧鵬也不知道自己被對方帶到了哪裡,隻覺得周圍一片漆黑,樹木森森,陰暗的可怕,一個念頭冒了出來,難道這人要殺了自己?
剛閃過這個念頭,他已經重重了落在地上。
手中的劍已經對準了鄧鵬,冷離給他解開穴道,淡淡道:“想死嗎?”
“不想,不想!大俠饒命,饒命啊!”鄧鵬驚的魂都要飛了,怎麽也想不到居然禍從天降!他沒得罪什麽人啊?
“隻給你一次機會,我問,你答。你說的是真是假,我自然會去核實,但如果騙了我,你應該知道後果。”冷離的聲音很平靜,但在這一刻,卻透著一股涼意,仿佛他手中的劍隨時都能見血。
鄧鵬磕頭如雞啄米,忙道:“是,是,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今天下午,你看到的那個少年,究竟是誰?你以前是不是見過他?”
“少年?”
鄧鵬一愣,自己下午見了哪個少年,他怎麽想不起?
才片刻,他頓覺脖子一疼,差點驚叫出來:“別、別!我說,我說……”他反應過來,對方說的少年,該不會就是那個少女吧?
“是,是,小的是見過她。不過今天她一身男子裝扮,以前是女子打扮,但小人還是認出她來了。”
“她叫什麽名字?”
“這……小的哪知她的名字啊,只聽別人叫她小魚,小的就跟著稱呼小魚姑娘了。大俠,小的和跟她沒關系啊,上次見她還是大半年前的事了。”他忙著撇清。
“她不是死了嗎,怎麽又冒出來了?”冷離冷冷道。
感情這人認識她?難道這人是來尋仇的,要殺了那少女?如此一想,鄧鵬心頭稍稍放松,連忙道:“小的也不知道啊,今天下午看到她,小人還以為見鬼了,可她居然活著!”
冷離越發緊張起來,不是害怕,而是覺得自己開始接近真相,說不定很快就要知道殺害他爹的真凶了。握著劍柄的手心已經微微出汗,但他臉色卻越發陰沉。
“你上次見她,是什麽時候,當時和她在一起是誰?”
鄧鵬渾身一震,猛地磕頭起來:“大俠,小人記不太清了,她隻來過皇子府一次,中間隔了大半年,小人怎麽記得起那麽久的事?”
半年前的事,他一個字都不敢說,否則下場就是死!
“既然你不記得,那留著你也沒用。”
冷離的劍剛朝前一送,鄧鵬頓覺脖子上一痛,一道熱流就流了出來。他啊的慘叫出聲,一摸脖子上全是濕漉漉,濃鬱的血腥味傳來,他差點暈過去。
這人是真的要殺他啊!
再也不敢隱瞞,否則死的更快,鄧鵬一頭磕在地上,大聲求饒:“大俠別殺我,我說,我說!小人以前是貴妃娘娘的家奴,半年前,就是立夏那陣子,娘娘家裡有人重病,所以三皇子讓小人留意能治病的大夫。恰好遇到這少女和她師父,她師父說自己能治病,小人就帶著他們回了府。”
此後的事,鄧鵬想起來至今不可思議。
明明是送到貴妃的娘家去治病,而且聽說這少女和她師父也治好了,還得了不少賞銀,但沒兩天,他就被娘娘親自傳召進宮,勒令他不許提起此事,從此以後就當沒見過這師徒兩人。
沒多久,京城裡就出事了。
當時城裡亂成一團,兵馬司、京兆尹的人全部出動,搜尋了三天三夜,鬧得滿城風雨。但究竟是要幹什麽,宮裡沒說,抓人的官差也沒說,誰都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鄧鵬自然猜得到,這是宮裡頭的命令,而且只怕犯了什麽忌諱,不然不會鬧得這麽大。而要追捕的人,除了這對師徒還能有誰?鄧鵬事後猜想,只怕經過這麽嚴密的搜捕,兩人早就死了吧?
“可是,小人也沒想到,她、她居然還活著……”說到後來,鄧鵬已經牙根發顫,話都說不清楚了。
聽著面前之人一字一句,冷離矗立在黑暗中,死寂的猶如個幽魂。
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他爹帶著小魚下山,聽聞貴妃娘娘家裡有人生病,他爹便前往治病。但結果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竟然被人恩將仇報,反被追殺,以至於回到師門就重傷去世了。
冷霆的武功如何,身為兒子和徒弟的冷離是最清楚的。如果不是宮裡派出絕頂高手,而且圍攻,幾百裡瘋狂追擊,他爹絕對不會有事。而且當時他爹還帶著小魚的,只怕是為了保護小魚,這才不敵重傷。
越想越恨,冷離狠狠一腳踹倒鄧鵬,怒道:“說,究竟是誰派人追殺他們的?是貴妃娘娘,還是東宛帝,又或者是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