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關心蘇怡還是想確認這個案子的真實性,當軍需一案爆發的開始,洛青鸞就讓許蓮和徐巍立即去調查此事。雖然許蓮徐巍剛新婚,但洛青鸞的事他們必定會放在心上,毫不猶豫的就執行了。
徐巍負責聯系兵部的人,打探兵部的庫部主事竇成同在此事中有沒有搗鬼,以及魏陽侯府管事的幾個掌櫃最近的動向等等。而許蓮就負責魏陽侯府內部,特別是蘇夫人的行動,以及她單獨見過什麽人。
哪知許蓮剛查到蘇夫人其實暗中還去城西,和一個布匹商劉老板見過,還沒有來得及詳細調查這個線索,就見到大街上出動了一大批大理寺的差役,包括還有大理寺卿鄭普光,帶人親自朝楚王府來。
若不是為了帶洛青鸞回去調查,也不至於勞煩大理寺卿親自出動了。畢竟案件沒有查清之前,洛青鸞可是楚王妃身份,而且這個案子一開始也是由楚王納蘭夜寫回的緊急軍情才爆發的,案件錯終複雜,牽連甚廣,誰都不知道真相究竟是什麽。
知道大理寺卿就在來路上,洛青鸞隻疑惑了片刻,也就定下來了:“不用慌,畢竟蘇夫人這件事一開始也是我給她建議的,如果大理寺要詳查,有什麽事要問我也正常。”
讓黛月將紙筆收好,洛青鸞轉身出了書房朝正廳走去,既然對方大張旗鼓的前來,那她也會見機行事,只看對方是真的查案還是受人所托想要陷害她。
“可是小姐……”
黛月卻急的不行,礙於許蓮在,有些話她不能直說出來,只看了一眼洛青鸞豐滿的身姿,欲言又止的道:“你、你可別太累了,萬一你身子……唉,要不然給王爺寫封信……”
還沒說完,她自己也覺得來不及,又改口道:“王爺太遠,也來不及,要不小姐還是給陛下說說,小姐你怎麽會和這個案子有牽連呢,他們一定是冤枉小姐了。”
如果不是南宮擎同意,大理寺卿鄭普光怎麽敢明目張膽的來楚王府帶走她呢?
洛青鸞早就猜出了事實,只怕因為蘇怡的原因,南宮擎也不得不徹查此事。不過她心知肚明,自己問心無愧,既然是她沒做過的事,誰也別想冤枉她,就算要查,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換好衣服,洛青鸞正襟危坐在大廳,不過片刻,大理寺卿鄭普光就帶人來了。洛青鸞早就吩咐下去了,不許擋駕,直接讓他們進來。
當鄭普光看到洛青鸞時,多少心裡還有些心虛。
有關洛青鸞的事,鄭普光再是沒有刻意留意,但他多少也知道一些。
太后對這位楚王妃甚至喜歡,而且還因為楚王妃醫術的緣故,才有了自己親生的小皇子。至於一向不近女色的楚王對這位王妃的感情,也是可見一斑,不容置疑。甚至連當今陛下,也曾經對她念念不忘,還有北越帝韓遜和她的謠言,更是引起了太上皇的忌憚,以至於引發了更加不可預估的兵變……
這位楚王妃雖然看著年紀輕輕,卻是個不好惹的人物,縱然鄭普光再是本著明察的想法,當他親眼看到洛青鸞後,心裡還是有說不出的古怪。
就他所知道的,此案乃是楚王八百裡加急,帶著質問的語氣和嚴查的意思像陛下提出來的,而案件涉及的各方,包括了兵部的軍需采購人,兵部的庫部主事竇成同等一連串。甚至到後來發現還有提供物資的魏陽侯府蘇夫人,也就是說事關皇后娘娘。
但案件查下去,竟然又將楚王妃洛青鸞牽連出來了,而且還是公主府的人抓住了那潛逃的劉老板供出來的,事情越來越複雜,牽連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不好惹。縱然鄭普光下定決心要秉公辦理,可當他知道此案涉及的人一個個都大有來頭,特別是眼前這位楚王妃,他真的有些忐忑了。
“見過楚王妃,本官大理寺卿鄭普光,奉陛下聖旨徹查軍需一案。”面對高坐上首的洛青鸞,鄭普光第一次有了七上八下的感覺,說話也沒那麽有底氣了,“如今有一些情況需要楚王妃配合調查,還請、請楚王妃跟我們回大理寺一趟。”
這話說得忐忑不已,鄭普光甚至已經做好了洛青鸞翻臉不認人,直接讓一眾王府護衛將他綁起來,送到陛下面前去興師問罪的可能。畢竟他要來帶走的人可是楚王妃,那位赫赫有名的冷王之妃,再說了,楚王現在還在前線征戰,他後面卻將楚王妃帶走調查了,保不準楚王知道了,怒火會燒到他頭上。
鄭普光真的是為難之極,想來楚王發怒,讓陛下徹查此事是為了給軍中將士一個交代,可誰知道事情查出來,竟然牽連到了楚王妃?若是楚王事先知道,只怕這事又是另一個局面了吧?
“好,勞煩鄭大人親自來一趟,軍需一案事關重大,鄭大人一定要查個清楚,我自然會全力配合。”說完,洛青鸞款款站了起來, 竟然半點沒有不悅。
總算是回過神來,鄭普光連連拱手,後背已經有些微汗了:“多謝楚王妃,本官只是勞煩楚王妃配合一下調查,例行公事問一些情況罷了,楚王妃不用擔心。”
黛月一邊攙扶著洛青鸞走下去,一邊道:“請大人多加照拂我們王妃,王妃身子不太好,若是大理寺裡有人敢對王妃不敬,出了任何岔子,等王爺回來,只怕鄭大人都不好交差的。”
“是,是,絕對不會有這種事的,楚王妃盡管放心。”面對一個丫鬟的話,鄭普光都小心翼翼,沒敢生半點氣。
“楚王妃,請。”他恭恭敬敬的道。
很快,楚王府正門大開,眾目睽睽之下,楚王妃洛青鸞上了自家的馬車,大理寺卿鄭普光帶人走在後面,一行人很快朝大理寺而去。
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威風的嫌疑人,眾人議論紛紛,指指點點,很快又是各種謠言傳開,人雲亦雲。
……
北越宮中,白依璿終於等到了最好的下手機會。很快,一隊人秘密離開北越,經過七八天的時間,終於繞道來到了和西楚交界的邊城夙闌。
裴廖這一陣子都在自責,如果不是他疏忽大意的緣故,就不會沒檢查清楚那批軍需有問題了。雖然誰都不想發生這種事,而且上面也沒有怪罪裴廖,但他自己卻知道,因為自己的疏忽造成了多大的損失。
上千名同袍兄弟忍受嚴寒被凍傷,楚王的計劃也為此失敗,第二天的反攻雖然依舊打敗了來自濮寧的北越援軍,但卻因此而多傷亡了三千多將士,讓裴廖深深愧疚。
如果當初他檢查再仔細一些,小心一些,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了。只可惜一切已成定局,再後悔也沒用。若非這是軍營裡,裴廖只怕早就借酒消愁了,喝個爛醉就會忘了這些,只可惜,他現在只能滿心煎熬,無比自責。
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身為全營職位最高的裴廖,親自帶兵執夜巡邏。無數人勸他,但裴廖不聽,隻想著能減輕一些內疚,已經整整五天親自巡邏了。
夙闌城已經幾乎空了,城中的北越百姓一開始就遷移了大部分,隨後人越來越少,越來越冷清,剩下的少部分人也改變了念頭,跟著去了寧海。現在,整個夙闌城都剩下由裴廖帶隊的三萬西楚將士,依舊負責後勤。
夜色下,飄揚的雪花已經變得小了,雪沫卷積著寒風從空中落下,在火光的輝映下,猶如一顆顆潔白的星子,落在身上發間,多了也將人染的一片白。
營帳四周都點著火堆,駐扎在城主府裡人自然不用點火,但守在城外的就免不了了。一堆堆火堆金黃耀眼,時而爆發出劈劈啪啪的炸裂聲,讓人多少感染了幾分火光的溫度。
“這雪下的啊,唉,老是不停,北越的天果然是冷的死人!”遠處,幾個士兵聚在一起,一邊跺腳一邊發著牢騷。
“可不是,這北越的冬天簡直不是人過的。”立馬有人附和。
裴廖全副武裝,身披皮甲,腰懸長劍,手中還握著一杆梨花木的鐵頭銀槍。這些手下的話順著風飄入他耳中,聽得清清楚楚,不過他並沒有在意,反而苦笑幾分。
雖然夙闌城已經被他們佔領快一個月了,相當安全,就算夜裡不巡邏基本也不會出事。但裴廖嚴格執行軍令,不容許自己在出現半點疏忽,加上軍需一事,他更是嚴格要求自己。
但是對於底下的士兵,他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執夜是最辛苦的,而且又冷又累,若是不找點事乾,光是警戒巡邏,只怕用不了一兩個時辰就會打瞌睡。所有這些人聊天吹牛什麽的,裴廖從來不管,只要人醒著,基本就出不了大事。
一片雪花飛到脖頸裡,刺激的裴廖頓時一個激靈,他甩了甩脖子,又緊了緊長槍,笑著搖搖頭正要走動一下,去其他地方巡邏。誰知,黑暗中似乎傳來怪異的聲音,格外明顯,他頓時轉頭盯著伸手不見五指的遠方,一臉警覺。
那是面向西楚的方向,空曠的連灌木都沒有,大雪早就將一切岩石砂礫掩埋,咯吱咯吱的聲音仿佛是有人一深一淺踩在雪裡的聲音,正在朝這邊靠近。
“有人!”
裴廖沉悶一聲,眼中陡然爆發出一道殺氣。
這個時候,根本不應該有人出現,就算是那些離開夙闌前往西楚的北越人,也不可能在這個點回來。所以,來人在這個時間,這種地點出現,絕對可疑!
裴廖的聲音立即引起了其他人注意,立即就有一隊人衝了過來,幾個護在他周圍,幾個拔出了長劍對準前方,應付隨時可能出現的偷襲。
“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小心!”
一聲令下,七八個手下小心翼翼朝前走去,慢慢融入了夜色之中。不過片刻,前面就有聲音傳來:“頭兒,是個女人,還挺漂亮的,另外還有個護衛模樣的,都暈倒了……”
女人?還是漂亮女人?
裴廖頓時奇怪起來,這邊陲小城,還正值戰亂期間,怎麽可能有漂亮女人出現?強烈的懷疑頓時冒了出來,難道是奸細?他立馬衝了過去,果真看到雪地上倒著一個年輕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