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恨意和後怕猶如絲絲縷縷的寒勁,刺痛了洛青鸞。
今晚的事她完全沒有預料到,雖然離開北越的時候想過會出什麽岔子,但也沒有想到會如此嚴重。
二十個暗夜堂的精英,這是納蘭夜花費多少心血才能訓練出來的?現在卻傷的傷,死的死!且不說他們忠心耿耿,誓死保護她,僅僅是這二十條鮮活的人命頃刻間就少了一大半,這種痛心是她難以忍受!
如果當初她能夠再警覺一些,能夠不那麽大意,能夠同意納蘭夜多留一些人手,今天也不會如此後果了。洛青鸞雖然後悔,但更恨的是指使這件事的幕後者,若是不找出來,她決不罷休!
慘叫的聲音不斷響起,那兩個正在遭受血脈逆行痛苦的黑衣人幾乎已經承受不住了。兩人都被點了穴道,想要掙扎也不能,但體內的痛苦卻是半分也不會減少。
扯下蒙面巾,兩人的相貌都平平無奇,完全看不出什麽特點。只是因為痛苦,兩人的面孔都扭曲了,額頭滾滾汗水,聲音也逐漸低沉下去,從喊叫變成了哀嚎。
僅剩下四個還活著的暗夜堂侍衛,包括小七在內,都面無表情的看著,渾然不覺得洛青鸞下手狠毒。若是這兩人落到他們手中刑訊逼供,只怕比現在還要狠。
只聽著聲音逐漸消失,兩人像是連聲音都發不出了,奄奄一息倒在地上,身體不自覺的抽搐著。洛青鸞明白差不多了,如此折磨下已經到了一個人承受的極限,再繼續下去,這兩人只怕真的要崩潰。
出手如電,洛青鸞銀針刺出,頃刻間已經解除了禁製。
這次她是直接解除,而不會選擇慢吞吞的按摩緩解,因為已經沒有必要了。
用刺穴針法來折磨人也分幾種程度,而現在她用的,就是最恐怖的一種。就算解除了,受折磨的人也徹底廢了,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大病一場,三五年就死掉。
“說,誰派你們來的?”清冷的聲音平平無奇,卻透著一股寒意,仿佛只要稍微慢了一些,就會再次爆發出狂風暴雨。
禁製解除帶來的舒緩,讓兩人慢慢緩解過來。雖然身體已經徹底廢了,但兩人終究也是經受過訓練的,一聽到洛青鸞的聲音,兩人即便在沒有了力氣,也竭力掙扎著勉強睜開眼睛。
呼吸逐漸變得粗重,眼前的景物也慢慢變得清晰,兩人看著站在面前白衣少女,如猶如看到了最恐怖的存在。明明那張臉孔還帶著稚嫩的嬌媚,動起手來卻比一般的男人還要狠辣。
“我們……”
其中一人剛開口說了兩個字,旁邊另一個就沙啞著嗓子阻止道:“你要是說了,後果還記得?”
本想招認的那人立即閉嘴,顯然想到了一些更難以接受的後果。他倒在地上面如死灰,仿佛已經絕望,而阻止那人卻是一臉冷笑,用盡全力衝著洛青鸞嘲弄道:“你他媽一個臭娘們,竟然妄想……”
“你想死,我不阻攔你,不過究竟是痛快的死還是受盡折磨而死,那就由不得你選擇了。”洛青鸞瞄了一眼另一人,聲如寒冰道:“剛才那點手段或許不被你們放在眼裡,不過沒什麽,我還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們張嘴,如果不信,現在我們一樣樣試試。”
但凡是敵人,洛青鸞下手都毫不留情,現在這些人已經威脅到她的生命,甚至還殺害了那麽多暗夜堂的人,她更是沒有半點留手的念頭。
“小七,交給你了,只要不弄死,怎麽下手都好。”洛青鸞說完,走到一旁連看也不看。
“是,王妃。”
小七陰冷的應了一聲,臉上已經浮現一抹殘忍的獰笑。
暗夜堂的刑訊逼供手法一百多種,他現在非常有興趣知道對方究竟能承受多少。只希望越多越好,他倒要看看這些刺殺者的骨頭有多硬。
喀嚓一聲,洛青鸞就聽到仿佛骨頭折斷的聲音,一聲慘叫響徹黑暗。而這還不止,各種啪啪聲,喀嚓聲不絕於耳,雖然細微,但卻清晰異常。
不過幾息,洛青鸞就完全聽不到下手的聲音了,除了慘烈到極致的痛苦聲音,在沒有別的。
翠兒根本不敢聽,捂著耳朵更不敢看,洛青鸞索性讓她回帳篷去休息,不想讓她看到如此殘忍的一幕。她不想,但是必須做,否則下一次死的就是她,還有她想要保護的人。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洛青鸞深以為然。
“我說,我說,求求你們,給我一個痛快吧……”另個一黑衣人已經嚇的魂不附體,這種親眼目睹同伴被折磨的場面,而且下一刻這種手段就會用到自己身上,僅僅是想一想都讓他承受不住。
小七總算停了手,衝著那人獰笑一聲:“算你識相,再晚片刻,我寧願好好折磨你個夠,也懶得聽你什麽胡編亂造的口供了。若是你有半分隱瞞……”
“不不不……我說,我說!”
已經到了語無倫次的地步,那人緊緊的閉著眼睛,卻止不住耳朵裡鑽進去各種聲音。這一刻他終於明白,原來還有人比他的主人更狠,而且還是個柔弱的女子。
沒有留下來聽小七審問,洛青鸞知道他一定能撬出所有秘密。
掀開帳篷的簾子,洛青鸞手上一頓。連帳篷上都濺了無數鮮血,甚至還能看到一些帶血的碎骨粘在上面,可想而知之前的廝殺防抗何等激烈。
眼底閃過一抹暗色,洛青鸞走了進去。
一看到她進來,翠兒立即抬起頭,驚喜道:“姑娘……”她蜷縮在地毯的角落,緊緊抱住自己,雖然她並麽有受到什麽傷害,但親眼目睹了如此殘酷的一幕,還是讓她心有余悸,回不過神來。
“對不起,翠兒。”
洛青鸞坐在她旁邊,心裡有些歉疚:“如果不是讓我跟我去西楚,就不會遇到這種事了。”
翠兒連連搖頭:“姑娘,你怎麽給我道歉?這些事都不是你願意的,翠兒是心甘情願跟著姑娘走。姑娘對翠兒那麽好,就算要翠兒死,也是願意的。”
笑了笑,洛青鸞無奈的搖搖頭,摸了摸她冰涼的小手:“我帶你出來,就不會讓你死。翠兒,你放心,等我們回了西楚,我一定讓你開開心心的。”
“嗯。”翠兒點點頭,眼眶有些紅了。
這十多年來,洛青鸞是對她最好的一個人,她的記憶中沒有爹娘,也沒有其他親人。除了洛青鸞願意對她好,也真心對她好,是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小小的心中已經立下誓言,這輩子,她一定會好好報答洛姑娘。
等了片刻,帳篷外小七的聲音響起:“王妃,都招認了。”
手一緊,洛青鸞朝翠兒點點頭,讓她再休息一會,起身走了出去。
撲面而來的血腥氣再次濃鬱的呼吸一滯,洛青鸞屏住呼吸停了片刻,才將這種惡心煩悶的感覺壓下。臉色越發變得清冷,她朝前走去,腳下凹凸不平是亂石路再不複最初的乾淨。
沒有再看到兩個黑衣人,不用說已經處理了,三個身形站在天幕下,已經微微開始透著魚肚白的天色照亮了他們的面容。神情疲憊,卻不得不強忍悲痛,錚錚鐵骨筆挺如松,只在看到洛青鸞出現時,三人站的更是筆直。
“辛苦了。”洛青鸞輕聲道。
轉過頭來,她看著小七,後者立即道:“王妃,是南魏國二皇子派來的。”
“林蕭晨?”這個答案讓洛青鸞有些出乎意料,仔細想想卻又在情理之中。
雖然並不知道白依璿是何時將消息送回南魏的,但既然白依璿都知道了她的身份,甚為她二哥,同時還是南魏國二皇子的林蕭晨知道也再正常不過了。
之前納蘭夜就收到消息,說南魏國有變,林逸軒不知何故惹怒了南魏帝,被罰閉門思過。如此情景下,南魏國的風向自然會變,林逸軒在白依璿的授意或者幫助下知道她的行蹤,加以監視而後偷襲,也不是不可能。
小齊繼續道:“這一批人都是林蕭晨手下訓練的暗衛,專門處理這種見不得光的暗殺。這次若不是他們不知道我們暗夜堂的身份,隻當是普通的北越士兵,只怕還真的危險了。”
稍有大意就是全軍覆滅,洛青鸞幾乎無法想象這個後果。
如果她真的死了,納蘭夜會如何?他一定會傷心吧?
“林蕭晨,將這筆帳記下,等我們回去,再慢慢找他算帳。”
不管是幫林逸軒,還是幫自己和納蘭夜,洛青鸞都下定了決心。只怕這一次要好好謀劃了,至少她已經破壞了北越和南魏的聯盟,韓遜那邊暫時不用擔心什麽,等回去之後,他們集中精力對付南魏就是。
……
五天之後,洛青鸞一行人悄無聲息的回到了西楚。
沿途沒有再發生意外,就連她回到楚王府也沒有任何人察覺,更不要說懷疑了。假裝大病初愈一般,洛青鸞暫時沒有心思去想怎麽解決當初納蘭夜對王皇后說的借口,現在她有些棘手的,就是如何撫平納蘭夜的擔憂和怒火。
因為她差點出事的緣故,這個男人怒了。
楚王生氣了,後果很嚴重!